第257節


再說那兩位鬼差,從陰陽先生家回到陰曹地府中,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總覺得是哪兒出了差錯,思來想去,最後他們二位鬼差心裡不放心,決定回去陰陽先生家再有確認一番。
話說經過這麼一耽擱,一來一回,當鬼差再次回到陰陽先生家時,已是三更時分了,他們進屋一看,床上哪裡還有人啊!
到了這時,這兩位鬼差也明白了,這是陰陽先生動了凡塵之心,道破了天機,這才讓他兒生躲過了地府拘魂。
當然,最後這位陰陽先生也沒啥善果,因為他兒子逃跑了,那兩位鬼差沒法交差,只好將陰陽先生給拘到了地府,最後據說沒活過三天就一命嗚呼死了!
像這種因為動私心而道破天機的「陽差」有很多,或是為了親情,或是為了私利,總之後來陰間地府慢慢的也就不怎麼上來招「陽差」了。
這過陰曹之所以說難,就是因為如今這年月沒有幾個人會這個了,所以它才難。不過,如今就算再難,我也只有硬闖一次了。
也許有人會問了,之前我不是誤闖過陰間麼?其實之前雖然也誤入過陰間,比如為了救楊晴去過陰間的土地廟,但這些地方並不能算真正的陰曹地府,因為土地廟那裡只能算是陰陽兩界的接入點,生人誤闖也正常,不可能丟掉性命的。而這次則不同,因為要去的地方是真正的陰間地府。
見我心意已決,陳賢懿與楊晴也知道勸不住我了,於是只好千叮萬囑叫我小心,同是問我希望他們怎麼做,盡力幫我。
我叫他們為我準備好一碗水,一盞燈,而我則按照陰陽仙經裡的記憶畫起了一道過陰符。
所謂過陰符,其實就是過陰時收住自身陽火的符,只有帶著過陰符,才能安全下陰曹,否則只會有去無回。當然,據說沒有過陰符的先生下陰曹,就得在胸口壓泥土或石頭,取一個入土之意,不過這種方法總歸是沒有過陰符好用的,而且不保險。
很快,陳賢懿他們就給我送來了一盞油燈,而楊晴也端來了一碗清水。
我對陳賢懿說,這燈不能熄,若熄了便不用等我了。陳賢懿點了點頭,說他一定會護住續命燈不熄的。
續命燈,又稱著為長明燈。此燈代表著我的性命,我活著,續命燈便亮著,若我在下面出了事,這續命燈自然就會滅掉,也就代表著我回不來了。
萬事都準備好了,時間也已近子時,不能再耽誤了,於是我便往沙發上一躺,將畫好的過陰符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同時端起水碗念起過陰咒:「神水過鄉,一遍,二遍,三遍,不念不靈。井中舀來五龍排位之水,路上帶來草鞋之水,江邊討來長流之水,河中舀來五鬼之水。一噴天開,二噴地裂,三噴人傷,四噴鬼絕滅。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一念完,我就手指沾水澆到自己身上,接著我就整個人都感覺很不好了,頭腦開始發暈,耳朵裡嗡嗡作響,不多久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的恢復了知覺,但整個人都還是十分的昏沉,就好像自己身在夢中一般,睜開眼睛朝四週一看,天地都看不清,周圍都是朦朧朧一片,很不真實。
我只知道自己騎在一匹白馬身上,這白馬就是過陰符所變化的了,這個陰陽仙經裡說過,據說凡人過陰曹是很容易迷路的,如果沒有白馬引路的話,一來過陰時間會太長,活人在陰間受不了,二來迷了路會回不了陽,總之,有了這白馬就不用害怕迷路。
騎著白馬,雖然天地一片朦朧,但是我卻感覺我們一直在朝前走,一會兒翻山越嶺,一會兒穿江過河,總之就和做夢沒啥兩樣,一切都十分的不真實。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接著前方的朦朧白霧終於漸漸稀薄了起來,漸漸地我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我們的腳下是一條長長的道路,一眼望不到盡頭,天是昏暗的,地是焦黑的,沒有日月星辰,沒有花草鳥獸,整個天地之間都毫無一絲生氣,有的只是濃濃的死氣!看到這裡,我自然知道,這裡或許就是陰間了吧,而眼前這條路,或許就是所謂的黃泉路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鬼門關
如今已經沒有了白茫茫的迷霧,我這才發現自己胯下所騎的白馬竟是一匹紙馬,不過這白紙馬倒是很有靈性,也不用打,不用罵,它自己就一直朝前走。當然,看到這我也明白了過來,如今我已是靈魂之體,毫無重量,自然就能騎得了紙馬了。
這種靈魂狀態,說好不好,說不好也並非不好,這種感覺就兩個字,特別。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雖然如今頭腦已經十分清醒了,但是我的身體傳來的感覺還是在做夢一般。
胯下的紙馬順著前方的平坦大道奔去,沒一會兒之後,前方出現了一個關口,關口如一道古城門一般古樸厚重,滿是滄桑,看上去就好像有好幾千年之久了。
到了這裡,白馬就放慢了速度,而關口前面也出現了許多的人群,正排著隊等著通過關口,關口兩旁站著兩位鬼頭,穿著黑色差役袍服,胸口一個白色的「差」字非常醒目,看上去就好像是古裝劇裡的差吏,想來這就是陰間的鬼差了。
因為我是第一次下來這種地方,所以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十分的新鮮,也不知道這兒到底是到了哪裡。抬頭看了一眼關口上方,只見灰色的麻石砌成的關牆上方掛著一面大牌,上寫著「幽門地府鬼門關」七個大金字。
據說,鬼門關是通往陰司地府的一個關口,只有過了鬼門關,方才能真正下入地府。
很快,紙馬就將我帶到鬼門關前,排在了一隊鬼魂的後頭,這些陰魂都是一臉的迷茫,毫無表情,一個個也都和平常咱們在陽世見到的活人差不多,只不過鬼門關前的陰魂個個都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吧,只知道跟著大家往前走。
只見每個陰魂經過鬼差旁邊時,鬼差都會索要路引,查過路引無誤,方才讓他們通過鬼門關。
所謂路引,這個我倒是知道,鬼門關是進入鬼國的必經關卡。無論是誰來到這裡都必須接受檢查,看看是否持有鬼國通行證,也就是路引了。它是人死後之魂到陰曹地府報到的憑證。路引長三尺、寬二尺,上印有「為酆都天子閻羅大帝發給路引」和「天下人必備此引,方能到豐都地府轉世升天」,上面還蓋有「閻王爺」、「城隍爺」、「酆都縣太爺」三枚印章。凡是人死後,亡魂就拿著它到鬼門關,經查驗無誤後,方能入關。
有一說,說是陽世的人壽終正寢時,通過當地的土地廟入陰間時,土地公會發路引,鬼魂拿著路引這個證明就能順利通過鬼門關。也有一說,說這路引是陽世的家人燒過來給死去之人的。
這裡的隊伍十分的長,排著排著前方就發出震天嚎哭之聲,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前面有一個陰魂沒有路引,被鬼差給抓出來了,不能讓他過鬼門關。
只聽見那陰魂沒法通過鬼門關,於是哭天喊地的掙扎了起來,想掙脫鬼差,往關口裡跑。可是一個弱小的陰魂又怎麼能敵得過鬼差呢?鬼差見他不老實,舉起打鬼鞭就朝那陰魂後背上打了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悶響,那陰魂一下就打倒在地,在地上翻滾了起來,後前之上衣服都破了,一片血肉模糊,他痛苦的哀嚎了起來,十分的可憐。
旁邊排著隊等著通行的陰魂看著那個發出淒慘聲的陰魂,卻沒有一人動容,沒有一人露出同情之色,他們還是那般迷茫,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一般。
只聽見那個被打的陰魂哭著求那鬼差,他說自己做了十幾年的孤魂野鬼,求鬼差行行好放他過去,他想去地府投胎。可是任他如何的乞求,鬼差都不給他過關,只是要他回去取了路引再來。
就這樣,那個陰魂只好流著淚水離開了鬼門外,一臉的淒涼與絕望。
看到他那個樣子,說實話我十分同情於他,或許他並不是壽終正寢的吧,據說自殺上吊之類的人死後,因為生死薄注定的死期末到,而自行了斷的人,違反上天之定數,就無法在土地廟拿到路引,過不得鬼門關,只得做一輩子孤魂野鬼,也是十分可憐的。
只不過,這雖然十分讓人同情,但是卻又怨不得他人。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一手造成的,無情的拋下身邊關心自己的親人,選擇輕生,這怎麼不是一種罪過呢?
人活著誰會沒有痛苦之處呢?無論是窮是富,無論是男是女,但凡只要是人,都會經歷各種各樣的痛苦與困難,或是錢財,或是感情,但是若人都因為一點困難或痛苦就選擇輕生,這又怎麼有資格做人呢?
看著那個陰魂孤單的背影,我只得歎了口氣,人啊,好多都以為只有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人,都認為世上最屬自己最不公,最委屈,以為選擇自行了斷之後就會一切太平,可是他們怎麼知道生前犯的錯,死後還要償還的呢?不珍惜眼前幸福的人,無論是活著,亦或是選擇輕生,最終的結果都不會好。所以,人還是選擇好好活著,無助或絕望之時,總有讓自己幸福的事情。
目前那位陰魂離開後,很快就臨到我了,此時的我心中也難免擔心了起來,因為我也沒有路引,畢竟我不是真的死了,只是過陰。萬一鬼差也不讓我過去,可怎麼辦呢?會不會也和剛才那個陰魂一樣的遭遇,被一陣打鬼鞭收拾,那可就麻煩大了。
不過,無論心中多麼擔心,最終還是得面對。這時,就聽見剛才那位打了陰魂的鬼差叫道:下一個!
我催動紙馬走了過去,於是作揖道:「在下仙經門人陳二狗,初來地府,見過陰差大人。」
那鬼差一雙眼睛滴溜溜總打量著我,接著就說:「陰曹地府禁地,生人不得闖入,你回去吧!」
一聽這話,我心裡暗叫一聲苦,看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如果這鬼門關過不去,那這趟陰就白下了。
當下我就說:「我是陰陽先生,此次有事要到閻王殿去,還請鬼差大哥幫個忙,放過進去吧!」
對方見我不走,於是不悅了起來,面露凶光,道:「你說你是陰陽先生,可有何憑證否?亦或者認識地府中的誰嗎?」
聽到這話,我心裡就大罵了起來,心說這不是欺負新人麼,我剛才都說了是初入地府,你大爺的竟然還問我地府下邊有沒有熟人,如果老子有熟人,那還是初入地府麼?
心裡大罵了眼前這鬼差祖宗十八代,接著我就苦惱了起來,我知道如果說不認識下邊的誰,這丫的肯定會責令我離開,可是要說認識熟人,我卻沒有一個熟人,這該怎麼辦啊?
最後,我只好心一硬,如今已經到了鬼門關,就這樣回去肯定是不行,到了這一步也只好一條道走到黑了。想到這裡,於是我就說謊話騙他,我說:「熟人,我認識地府拘人司的黑白無常二位大人。」
那位鬼差一聽,就瞪著眼睛盯著我,然後帶著幾分懷疑道:「你真認識無常二位大人?」
《民間山野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