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這時,周老漢想來勸我,不過我阻止了他說話。接著轉頭對李獵戶道:「不要再說違心話了,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這木偶就是你動的手腳。做這種害人的邪術,可是會遭報應的,難道你就不怕麼?」
李獵戶遲疑不決了起來,很糾結的樣子,欲言又止。到得這時,周老漢也知道李獵戶有鬼了。
這時,周老漢就說:「小李,難道真是你幹的?你為啥要幹這麼事來害我孫子啊!我周家到底哪裡得罪過你,你說啊?」
「周叔……」啪的一聲,李獵戶突然對周老漢跪了下去,接著就痛哭了起來,說道:「周叔,是我對不起你,這事……這事的確是我幹的,都怪我一時起了嫉妒之心,可……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會害到你家小孫子啊!」
一聽這話,周老漢踉蹌退後兩步,顯然也是沒有這一切會是真的。接著他指著跪在地上的李獵戶,氣得整個人都直發抖,說了好幾個「你」字,最後竟然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此時的李獵戶滿臉的悔恨,狠的扇了自己幾個耳光,道:「周叔,這都怪我,是我錯了。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啊,我真的沒有想到啊,這些年我……我一直內疚,我恨自己悔不該當初啊,嗚……」
周老漢仰天長吐了口氣,這時方才指著李獵戶,氣道:「我問你,我周家到底哪裡得罪過你,你非得對我周家如此險惡用心?」
「沒仇沒怨,我……我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啊!」李獵戶自責道。
周老漢更動怒了,氣得鬍子都顫抖,他說:「既然我周家與你無仇無怨,那……那你為啥要這樣害人啊你!你……你真是鬼迷了心竅啊你!你看看我家石頭,被你害得多慘?這些年來你……你看到了嗎!」說到傷心處,周老忍不住氣得落淚。
李獵戶見周老哭了,他也落下淚來,自責道:「我實在是該死,我被豬油蒙了心,這些年來我也擔心石頭的病會不會是因為木偶的原因造成的,所以我也一直十分的後悔。幾次想跟你們道出實體,可……可是我害怕啊,周叔,我怕你們怪我一輩子。嗚……」
周老氣得指著李獵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乾脆一跺腳,長歎了口氣。
這時,我就問李獵戶:「你說周家與你無怨無仇,你可怎麼會在木偶上去動手腳呢?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小孩嗎?」
李獵戶顯然也是後悔莫及,給我的感覺好似他並非真的想要害小孩,倒像是因為這事,這些年一直活在痛苦與害怕當中,要不然在剛才質問他時也不會表現出遲疑之色,更不可會這麼快就承認了這件事。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更是感到好奇,不知道他做這件事究竟是何原因。
李獵戶長歎了口氣,接著就跟我講起了當初他動手腳的事情。
原來,李獵戶動手腳,還真的是在與周文喝酒的那天晚上干的。話說,那天晚上在周家,李獵戶與周文喝酒時,這周文為人忠厚,就把陰陽先生放了白馬送子的厭勝術之事告訴給了李獵戶,不想就此惹出了麻煩,招了劉獵戶的妒忌。
當周文叫李獵戶上去房樑上看時,他原本還只是半信半疑,還以為是周文喝醉了在自己面前吹牛。可是當他上去房梁一看,還真有一白馬拉著馬車向裡走,活靈活現,就像是被人施了魔術一樣。當時他還以為自己喝醉了酒,可是當他揉了揉眼睛之後,發現那白馬是走動的,從外邊拉著一個娃娃向裡而入。
李獵戶當時就大驚,立即就信了周文說過的那些話,知道那娃娃就是給他們周家送來的子嗣。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平時在一起好的不得了,談生論死的,感覺大家有共同語言,感覺處境相同。可是,當以前一直和自己相差不多的朋友,卻突然變得富有,或者比自己活得好了,這時就會心出忌妒之心。這或許就是所謂的人富招人恨的道理吧!
當時的李獵戶,本來就因為往日的朋友周文,突然之間有了兒子,而心生妒嫉,心中很是不痛快。這個時候,竟然又發現周家之所以會有子嗣,全是眼前這個厭勝術給求來的,使得周文時來運轉,心中就更不痛快了。接著,他又想到,這個厭勝術這麼神奇,如果按這樣發展下去,周家何止一個兒子,起碼要多少有多少子嗣。越想心裡就越不得勁,越想越看不慣周家的今日風光。
心裡很不是滋味的李獵戶,這個時候又見到周文因為喝醉的原因,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於是因為心中的那份嫉恨,而生出了害人之意。他心想,你周文以前和我一樣,無子無嗣,現在竟然這麼風光,還在我面前賣弄吹噓,就是故意讓我難受,既然這樣,那我就毀了你的法術,讓你得意!
就此,李獵戶起了邪念。雖然他不懂得厭勝之術,但是他也不是白癡,眼下的一切他也看得十分明白,這白馬送子術,指的不就是白馬往裡拉去的那個小娃娃木偶麼,只要毀了小木偶,自然就不可能會讓周家子孫不斷。
於是他小心的爬了過去,將馬車上的那個小木偶給撿了起來。他原本是打算將木偶給偷出去的,但是又擔心被周家知道,於是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身上帶著一包繡花針,於是他想起了老人們口中害人的邪術,都是用針去扎人偶,就能讓對方不得意。於是乎,他就拿起繡花針去扎那個小木偶,將一包繡花針全給紮了上去。最後,他又用身上的一支紅筆,在木偶身上畫了很多小紅圈,想圈死木偶,不讓周家再有子孫出世……
說到這裡,李獵戶就痛哭了起來,說自己真的沒有想到會讓石頭全身長起紅斑,更沒想到會把石頭害死。他只是想讓周家不再有子孫出世。
聽到李獵戶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我不由長歎了口氣。心道這真是人心叵測啊,誰會想到平日交好的朋友,竟然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妒嫉,真的是太可怕了。
或許,人就是這樣吧。再好的朋友也都是這樣,甚至是親戚,一但看到別人比自己強,就會心生嫉恨,覺得對方的優越感就是對自己的一種取笑,由此而生出恨意。他不會因為朋友活得更好了,更優越了,而替朋友感到高興,反而還會傷感,不痛快,不服氣。這人世間的常理一向如此,也實屬無奈!
第四百一十一章苦盡甘來
講完此事的李獵戶,一臉的自責與後悔,說自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所以才會做出這種傻事。
說實話,李獵戶說的這些我倒是相信,從他這麼快就承認此事是他所為就能看得出來,他這些年來的確一直受著良心的譴責,活得很愧疚。因為他與周家根本就沒有怨,沒有仇,所以說到底,就是一時因嫉恨而鬼迷心竅,幹出來的傻事。
周老漢聽後氣得一跺腳,渾身顫抖的指著李獵戶罵道:「既然你也知道是一時鬼迷了心竅,那……那你事後為啥不跟我說啊,如果你跟我說了,我家孫子也不至於被怪病折磨到至今啊!你……你蠢啊你!」
李獵戶說他害怕,雖然有幾回想將此事講出來,但是皆因為害怕,而選擇了繼續隱瞞下去。
原來,那李獵戶當晚也是因為喝醉了酒,因一時的嫉恨而心生算計。事後,他就後悔了,不過常用言道,做賊心虛,這話一點也不假。李獵戶算計了周家後,他也不能免俗,因為酒喜之後,心中的愧疚與害怕,他就裝起了好人,沒事救濟一下周家爺孫倆,一來是讓自己的良心好過點,二來也算是給人做個樣子看,證明自己是個好人吧!免得周家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來。
周老漢如今什麼都明白過來了,是又氣又怒,瞪著李獵戶看了好久,最後終是長歎了口氣,沒有再罵他什麼了。而是指著門外叫李獵戶滾,滾出周家,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李獵戶想求周老漢原諒,不過很顯然,周老漢最多只能是不怪罪他,可要是想原諒他,卻是做不到。
就這樣,李獵戶在周老漢的面前磕了三個響頭,算是賠禮道歉。然後一個人滿臉悔恨的轉身出了門,離開了周家。從這一刻開始,李獵戶與周家的關係,至此算是徹底的斷絕了,恐怕以後也不可能會復合的了。
望著李獵戶離開的背影,我也頗為感概。人啊,就是這樣,當見到朋友與親戚過得比自己好時,就會心生嫉恨,自己心裡認為對方以後不會跟自己交好了。其實,對於另一方來說,可能依舊會把你當成朋友。
可是,很多人都不明白,其實從你心生嫉恨的那一刻,或許才是真正終結你們這段友情或親情的原因,或許,自你心生嫉恨的那一刻開始,你們這段友情或親情才變成了仇家怨家的。
人世間的人心的確太過叵測,誰又會想到一些交好的朋友、同事、親戚,竟然有一日會成為仇家呢?但是,這種事情卻十分的普遍。
比如同事之間,當別人做的比自己好,當別人受到領導的誇獎,這時就會被一起的同事而心生嫉恨。當往日一起奮鬥的朋友,有朝一日比你有成就時,這時就會心生嫉恨。當一起的親戚,家境或兒女變得有出息了時,這時就會有妒嫉……
人,就是這樣。這個世上比自己過得好的,比自己有成就的,比比皆是,但是世人卻唯獨不能見到自己身邊的人比自己過的好,比自己有成就。或許,人就是這麼的自私!無論社會如何的進步與發展,也始終改變不了人心!
李獵戶離開後,周老漢還在為此事氣憤不已,十分的想不通。也是,往日李獵戶一直與周家關係很好,任誰都會一時無法結束得了這樣的結果。誰又會想到,害得自己家這麼慘的,會是往日最好的朋友呢?
見周老漢一直哀聲歎氣,苦笑搖頭,我就去勸他,叫他別再為此事傷神了。一來那李獵戶也的確是因為喝醉了酒,一時想不通,所以才鬼迷心竅的做了傻事,想來他也沒有想到後果會這般的嚴重。二來,對方剛才也算是為當初的過錯賠禮道歉了,如今小孩的病因已經查出,你家小孩也不會再有事,就別再計較這些恩怨了。我相信李獵戶也的的確確知道錯了。
周老漢長歎一聲:「這老話說的好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當初我兒子周文悔不該沒有防人之心,竟然將陰陽先生做的仙術告訴給李獵戶,唉!報應,報應啊,真是自作自受,哎……」
周老漢說完之後,苦笑了一下,接著就轉頭對我說:「先生,這次多虧遇到了您這位菩薩,要不然我孫子的病因是絕對查不出來的,我……我替我孫子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說完,周老漢就對我跪了下來,同時,還叫自己的孫子石頭過來,一起給我下跪。
見到這般,我急忙將他們扶了起來,說:「老人家,使不得啊,您這不是折煞我麼?咱們相遇是天意,是緣份。您孫子能大難不死,這也是你們周家之前積了福德,不必如此謝我。」
周老漢起身後,握著我的手還是好一頓感謝。我看得出來,他十分的激動,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的手都在顫抖。
接下來,周老漢就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告訴他,可以直接將木偶毀了,如此就李獵戶在木偶身上動的手腳就會失效。不過,因為這個白馬送子術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奇術,就這樣毀了它難免可惜。於是,我就打算在木偶身上繼續動一下手腳,改動一下。
當然,我所說的動手腳改動一下,自然不是要害周家,而是為了救周家。
《民間山野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