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她話音一落,身子一扭,便朝著前方撲去。此女沖得義無返顧,氣勢洶洶,然而她的對手卻並不是活人,根本不懂得欣賞這種美麗,瞧見有人迎了上來,立刻興奮得哇哇大叫,揮著手衝了上去。兩伙相交,一番拳風劍影,我瞧見戴巧姐果然不愧是名門之後,那軟趴趴的軟劍竟然被她使得一團大花,讓人大開眼界。
這劍法犀利,一上去就將三人身上的諸多零件給卸了下來,鼻子耳朵,紛紛掉地,然而這些對於常人來說都是致命的傷害,但是對於這幫被人操控的屍體,卻連撓癢癢都不算。
一方靈巧,一方則根本就不懼刀槍,誰也奈何不了誰,形成膠著,然而我這邊卻看不成戲了,因為剛才將戰士小樂撲倒的那兩個傢伙也衝了上來。
這兩人走路的姿勢雖然踉踉蹌蹌,但是我卻能夠感覺到它們並非殭屍,而是木偶一般的死人。
這樣的東西雖然力量大、不畏疼痛,但到底還是沒有殭屍那般,有自我的意識,我當時也是狠下了心,瞧見這兩人衝上山坡,一個飛腳下去,踹在了那胖子的腦袋上。
我這一腳踢得結實,只聽到喀嚓的一聲響動,那人的頸骨都給踢斷了,然而當我落下來的時候,這胖子的腦袋都一百八十度轉彎了,都還是能夠繼續站起來,朝著我橫撲而來。
我當時就嚇得不行了,這樣的對手,根本就不是肉搏或者火器能夠解決的,唯有用道法,方才能夠與之鎮壓。
可是我陳二蛋自小修道,但除了一把子氣力,其他的還真的不擅長,這邊一交上手,頓時就感覺對方雖然行動遲緩,但卻像是那帶殼的烏龜,根本就打不動。不但如此,而且對方左右而動,好幾次我都差一點兒被撲倒在地上。
小魯又打空了新換上來的彈夾,瞧見這兩具屍體居然還能夠站起來,頓時就崩潰了,啊的一聲叫喚,朝著遠方跑開去,張知青也想跑,我叫住了他:「走開點,但別跑太遠,外面還有更厲害的傢伙呢!」
交手不久,我和戴巧姐再次碰到了一起來,她瞧見手持小寶劍的我戰意濃烈,也沒有受到多大傷害,有些驚訝地說道:「嘿,沒想到你居然還有些本事?」
此刻的戴巧姐可比我狼狽,她身上的衣服給人撕成了布條,露出了潔白的胸口來,沒想到長相平平的她竟然有著好身材,白花花的胸口晃得我眼前一亮。不過因為胖妞的事情,我對她倒也沒有啥好臉色,只是惡狠狠地說道:「我要是沒本事,就不可能活著出來了。」
我們三人且戰且退,短短的時間裡,氣喘吁吁,累得不行,戴巧姐瞧見這情況,眉頭皺得緊緊,似乎在準備下一個很糾結的決定。
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張知青許是過於恐懼,一個踉蹌,竟然將腿給崴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
張知青這一跌倒,立刻就掉了隊,衝在最前面的紅臉漢子一個猛撲,抓住了張知青的腿,往回拉。這勁兒大,張知青嚇得半死,大聲地喊叫起來。眼看著張知青就要落入眾人之口,我再也沒有退開,而是轉過身來,一個飛沖,一劍斬在了這傢伙的手臂上。
許是運氣,我這匆忙一劍竟然將那手臂給卸了下來,而我還趕在了那群傢伙衝上來的間隙,將張知青給拉著往回走。
張知青腿上緊緊握著只斷手,腳步踉蹌,崴了腳,根本就走不了幾步,瞧見這狀況,戴巧姐終於下定了決心,從懷裡面猛然掏出了一件東西來。她是如此的鄭重其事,而我看到這東西卻愣了一下,瞧見我雙眼發直,戴巧姐得意地笑道:「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就是我的底牌——符王李道子親手所製的符菉。就這樣的東西,根本扛不過一張!」
戴巧姐手上所拿的,自然就是我當初在巫山學校畢業的時候,被戴校長扣下的符袋,只見戴巧姐在這裡面翻了翻,發愁地說道:「到底用哪張好呢?」
我將張知青背在了我的身上,嘿嘿笑道:「哪張都沒用,你根本就用不了!」
戴巧姐一劍刺中了胖子的肚腩,結果對方雙手一握,將這軟劍給緊緊抓住,她抽了一下,沒回來,旁邊的敵人又圍了上來,她立刻棄劍而退,從符袋裡面掏出一張斗母玄靈秘符,大聲問道:「你個鄉下小子,連李道子都不認識吧,說什麼大話?」
有這女人擋在前面,我也樂得輕鬆,背著張知青在前面跑,哈哈大笑道:「你若是會,就用用看啊?斗母玄靈秘符用於鎮妖,使那妖丹不穩,神靈潰散,而此刻,你應該用符袋中的甘露符——這幾個東西是染了髒物,將其清洗乾淨,超度亡魂,自然什麼都了結了!」
戴巧姐不信,強行驅動這張符菉,一手舉天而起,氣勢凜然。
結果,冷風吹過,什麼效果也沒有。
第五十四章鄉下小子
戴巧姐使符的時候,氣勢洶洶,然而卻根本無效,這情形讓她詫異莫名,而卻在我的意料之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年李道子給我留下這六張符菉的時候,便已經考量過我這個小子,到底能不能夠將這讓很多江湖人珍而重之的符菉給保存下來,所以在落筆的時候,特意加了幾筆,使得這符菉只有我一人可用。
專屬符菉,這事兒對於別人來說,自然是匪夷所思,然而對李道子來講,卻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因為,他是符王。
這也是當初戴校長跟我談條件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答應的緣故,因為我曉得總有一天,這幾張符菉終歸還是會落入我手裡的。只不過,我沒有想到它竟然來得這麼快。
戴巧姐伸在半空中的手被一個傢伙給抓住了,她先是一愣,接著一個流暢的過肩摔,將這個傢伙給狠狠甩到了一邊,然後回頭過來問我:「你怎麼知道我手上的符菉,叫做斗母玄靈秘符?」
符菉無效,她第一的反應就是手中的這玩意是假貨,而後才想起我剛才的話語來,大聲問我,我則一邊跑,一邊指著她手上的符袋道:「這東西,本來是我的。」
戴巧姐又出腳蹬開了兩人,回過頭來,一副見鬼的樣子:「你,就是我父親說的那個學生?」
說話間,那些附有邪靈的屍體都已經衝到了跟前來,再不反擊,只怕我們就真的要赴谷夏和戰士小樂的後塵了,我沒有跟戴巧姐再多說,而是指著她手中的符袋,牛逼轟轟地說道:「天下間,能夠使用的除了我,就只有李道子了。李道子遠在天邊,而我卻近在眼前,你若是不想你我都死在這裡,便把符袋給我,讓我來對付這些傢伙!」
符袋得來不易,戴巧姐還有些猶豫,一咬牙,從兜裡掏出一把糯米、一把黃豆,口中默念一遍咒訣,然後朝著這五人兜頭灑去。
這糯米和黃豆都是精心煉製的,有講究,對付殭屍一類的不死之物,最是有效,然而這些灑落在這幾個老鼠會的死人身上,卻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這可就真的沒有法子了,戴巧姐此番前來,因為身有符菉,倒也沒有備上其它壓箱底的東西,一時間就犯了難。
再好的東西,它總得用出去,才算是一個事兒,戴巧姐沒有法子了,這思想一通,便立刻果斷地將符袋扔給了我。這東西離我太久,接在手裡,感覺符袋上面,一股女人香氣直入鼻中,指尖似乎都有胭脂的滑膩。符袋在手,我頓時就膽氣橫生,將背上的張知青朝著戴巧姐一扔,大聲喊道:「接著,看我的。」
張知青給我輕飄飄地扔過去,戴巧姐下意識地伸手來接,手中一沉,雙眉一豎,整個人都不愉快了,大聲罵道:「你要幹嘛?」
「幹嘛?」我冷笑了一聲,一步衝前,卻是折回了那五具活動的屍首之中,將斗母玄靈秘符納於袋中,又將甘露符給夾了出來,大聲喝道:「你不是說我是那鄉下小子麼?那就讓我這個鄉下小子,來給你演示一下,李道子的符菉,到底是怎麼用的!」
此言方罷,我先屈食指,大指壓上,大指尖掐丑紋,再屈握中指、無名指、小指,如握拳狀並藏甲殼,然後錯開了兩人的抓咬,通過瞬間的調身、調心、調息,進入松、靜、自然的三階段。
畫符者師法天地,引自然之力而凝於符菉之上,而施為者,除了特定的咒訣之外,還需將自己的心神放鬆,呼吸自然,思想自然,形體自然,順其自然,自然而然,這樣才能充分解脫識神的束縛,進入識神和元神同步修煉的佳境。
「悲夫長夜苦,熱惱三塗中……二灑法界水,魂神生大羅,三灑慈悲水,潤及於一切!」
此咒訣乃當日老鬼口傳心授,無論是語速、咬字還是唱腔,都是幾乎無二,此訣一出口,我立刻感覺到指間的符菉之上,有一種強烈、深刻、清晰的力量傳遞而來,而就在我將其往上扔出的那一霎那,有一種整個人身心神魂都滲透到筋骨皮肉裡面去的投入感。
接著我瞧見符菉升空而起,化作了一道青色的光華,將這整個一片區域籠罩,十米之內,霧氣蔓延,無數的水汽凝結,然後從上而下,有露氣落下,宛如毛毛細雨,將場中所有人都給沾染。
冥冥之中,似乎還有仙樂傳來,就像是那古箏,錚然而動,悠遠綿長,讓人回味不已。
這露氣於我們身上,疼痛消解,精力恢復,宛如那靈丹妙藥,然而落在了這幾個老鼠會的死人身上,卻是一陣白煙冒起,無數扭曲的光線氣息憑空而生,雖然聽不到那淒厲的叫喊,但是我的耳膜卻是一陣劇痛。
這頻率,雖然聽不到,卻真實存在,並且已經將我們的耳膜震破。
當那五具屍體悉數倒下的時候,我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面,渾然顧不得旁邊的這幾具屍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呼吸著如此清新美好的空氣,感覺世界都是如此的美好。
瞧見我真正使出了這符菉,戴巧姐整個人就有些懵了,先前還只是懷疑,然而此刻卻是實打實的戰績,由不得她不信,但是常識卻又告訴她,這不可能,於是她傻乎乎地上前確認道:「就這樣?」
我艱難地爬了起來,使用符菉的後果是體力透支過度,不過在這甘露的沐浴之下,我倒也沒有如之前那般倒下,點了點頭,算是回答,然後朝著張知青問道:「張叔,腳怎麼樣了?」
張知青揉了揉腳,嘗試著站了起來,一愣,不由得驚喜地笑了:「哎呀,好神奇,居然好了。」他走了兩步,感覺無恙,而旁邊的戴巧姐則伸手過來,與我討要符袋,我沒有理她,而是平靜地說道:「物歸原主,這不是正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