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第九章精銳工作組之議
來人卻是先期到達京都入職的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兩人多日不見,退下道袍,穿上束身的黑色中山裝,頭髮剃成了板寸,跟往昔在茅山之上的飄逸淡然截然不同,顯得更加的幹練和精神。
模樣改變不少,但是人卻依舊還是以前的人,對我的敬意猶在,雙腿並起,朝我恭聲喊道:「大師兄!」
四合院的那位大媽原本以為我就是一個帶著女兒的普通單身男青年,這八卦的話兒說得正是意猶未盡,驟然瞧見這麼兩個打扮嚴肅的漢子上前過來與我恭聲招呼,身子一弓,下意識地也站了起來,一臉敬畏地看著我。我見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嚇壞了這位大媽,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平心靜氣地招呼這大媽,結果她到底還是受到了驚嚇,草草說了兩句之後,倉皇離開。
徐淡定和張大明白瞧見大媽離去,嘿嘿直笑,然後張大明白對我說道:「大師兄,你可真不夠意思,到京都了,也不跟師弟們打個招呼,就這麼鬼子進村,悄悄地來了,你讓我們這些當師弟的,面子怎麼擱?」
張大明白是烈陽真人茅同真的首徒,性格豪爽而暴烈,身手也十分不錯,跟我關係倒也還行,而旁邊的徐淡定也溫言附和道:「對,該罰,該罰!」
三人喧鬧一番,徐淡定和張大明白就準備拉著我往房間裡面走,我卻攔住了兩人,說道:「咳咳,裡面有人,且打住!」
兩人側耳傾聽,聽到裡面有水聲嘩嘩傳來,頓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張大明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立刻變得曖昧了起來,朝著我嘿嘿壞笑道:「大師兄,就這幾天的時間,你竟然就找到了軟妹子,也太厲害了吧?」
徐淡定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有些疑惑不解。
雖然我與小顏師妹的事情並未公開,但是他卻曉得我是喜歡小顏師妹的,然而這剛剛一走出茅山,就又勾搭上一位姑娘,的確有些不像是我的作風。
我為了避免誤會,將事情跟兩人詳細說了一遍,特別提出來,說這小女孩兒是修行上面的天才,小小年紀,便有不弱的修為,只不過好像受到了刺激,性格有些怕生,對我也比較有依賴性。
當得知裡面的那位異性也就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張大明白也沒有再開玩笑了,只是告訴我,說如果有可能,最好還是送上茅山去,要不然你帶著她,還如何工作?
他這話兒說得在理,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因為即便嚶嚶修為不錯,能夠自理,但是她終究還是不能跟著我走南闖北,我這工作有很多危險的任務,我也不可能像帶胖妞一樣,帶著這麼一個小女孩兒去,這樣子不但是無組織無紀律,也是對嚶嚶的不負責任。
我沉默了,然而這時門「吱呀」一聲響,披著一頭濕淋淋長髮的嚶嚶像一個天使一般出現在我面前,委屈地跟我噘嘴喊道:「哥哥,沒有毛巾。」
沐浴過後的嚶嚶肌膚賽雪,穿著我一件大大的確良襯衫,楚楚可憐地站在門口,像一個小天使,著實將徐淡定和張大明白給驚艷了一番,我趕忙從行李包中翻出來,將她的頭髮給擦乾,然後給嚶嚶介紹旁邊這兩位師弟:「這是你徐淡定徐叔叔,這是你王巍王叔叔……」
我這話兒還沒有說完,張大明白就抗議了:「哎,等等,大師兄,你可別鬧了,人家嚶嚶叫你哥哥,我和淡定兄哪裡敢自稱叔叔?小嚶嚶,你就叫我張哥就好了,實在不行,叫我老張也可以。」
瞧見這般可愛的小女孩兒,他表現得格外熱情,就連一向冷靜的徐淡定,笑容也比平日裡多了幾分。
嚶嚶就像是一個小天使,溫暖著每一個與她接觸的人。
我剛剛將嚶嚶收拾乾淨,張大明白就催了:「走,走,大師兄,東來順涮羊肉,咱們走著,今天一來是給你接風,二來是認識了嚶嚶,咱們得好好吃些。」
兩人簇擁著我和嚶嚶,一路來到了附近一處很有名的京味火鍋店,要了一個安靜的桌子,翻滾的白湯,薄如蟬翼的鮮嫩羊肉,以及紅紅的蘸料,熱氣蒸騰之間,氣氛十足。
茅山道士不忌口,平日裡雖然也會有所管束,但也不嚴格,於是又點了些酒,一邊喝,一邊聊。
酒過三巡,我瞧見嚶嚶瞧見了肉,倒也不害羞矜持,自顧自地涮著羊肉,也不管她,開始詢問起兩人在總局這幾天的情況來。
徐淡定話不多,基本上都是由張大明白來講的,他告訴我,說楊師叔入了政策研究辦公室,任職副主任,那是個高屋建瓴、清貴而顯要的工作,負責政策方向上面的制定,不插手具體的內務,至於其他師兄弟,有的留在了中央部門,有的則直接下放到了各大區總局,就留了他和徐師兄兩人,在這總局二處的行動部門掛著,說要參加選拔分組。
說完了基本情況,張大明白歎了一口氣,說道:「以前在茅山之中,當真不曉得世事艱難,只以為自己是天下之間的頂級道門,等到真正出來了,方才曉得我茅山封山鎖門這麼些年,實在是夜郎自大,人家龍虎青城,早已超過我們,特別是龍虎山,局裡的各個部門,以及幾個大分區的單位,關鍵位置,或多或少都有他們的人在——有的就是龍虎弟子,有的則是跟他們有密切關係的人,細細一數,這網織得可真夠大的,我們想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任重而道遠啊!」
張大明白長長歎氣,語氣消沉,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龍虎山這麼些年,一直跟著風向走,屹立不倒,這也是常理之事,而且這幾年是權力跌宕起伏最嚴重的時間,所以不必太在意。再說了,龍虎山勢大,最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局裡面的元老重臣,我們目標小,反而好混一點。」
幾人相互安慰,我又問道:「你們剛才說的那內部選拔分組,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回說話的是徐淡定:「是這樣的,最近部門在調整編製,精兵簡政,因為地方上面的精銳行動組模式效果不錯,所以總局準備抽調骨幹精英,組成幾個常備的精銳工作組,從組長到組員都還沒有定下來,最近正在接受報名,而我和大明白則已經被預留了位置。我們兩個這次緊巴巴地找過來,就是想讓大師兄你來牽頭,奪下一個組長,以後我們好跟著你混,你吃肉,我們喝湯。」
我聽在耳中,頗為意動。
要知道,我在來之前,曾經很認真地考慮過我自己的位置,此刻的我可不是當年那個十五歲的小屁孩兒,屁顛屁顛地跟著別人後面轉悠,我是茅山大師兄,自然是要走到領導崗位上來的,要不然怎麼能夠代表茅山,發出聲音呢?然而讓我跟楊知修師叔一樣扎身故紙堆,跟一幫中老年人勾心鬥角,又實在不是我所期待的,所以這麼一個常備的精銳工作組,既能夠讓我發揮專長,也可以建功立業,積累陞遷的資歷和話語權。
我謙虛兩句,說可別這麼講,在那工作組,時刻都是要拚命的,既不能吃肉,也不能喝湯,只怕你們跟了我,到時候累了,得罵我的娘呢。
張大明白擺手說道:「大師兄,你是我們茅山三代弟子之中扛旗的人,若說信任,相比陰不陰陽不陽的楊師叔,我們更喜歡你呢;跟你混,不過就覺得背後不會中槍,有功勞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瞞著呢。」
雖然提前我幾日來到京都,不過他倒也是明白了這官場之中的險惡,這是責任,我沒有再假惺惺地推脫,而是將杯中殘酒飲盡,然後說道:「行,待過兩日我去局裡面報道,立刻就去報名,參加組長的選拔。」
三人一番商定之後,便沒有再多說,低下頭來吃涮羊肉,結果這不瞧還好,一瞧只見桌子上面的幾盤羊肉都給一掃而光了,沒肉吃的嚶嚶正咬著筷子,一臉期盼地朝著我們問道:「哥哥,沒肉肉了!」
說要請客的張大明白自然是一聲哀嚎,怎麼都想不明白,這麼小小的一姑娘,怎麼會這麼能吃肉?
他剛才點的,可是四人份的量啊,一眨眼的功夫,就全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吃貨傷不起。
好在此番前來,張大明白兜裡揣著足夠的安置金,付一頓飯錢,倒也是綽綽有餘,再看看嚶嚶那可憐兮兮的饞肉模樣,一揮手,叫人又上來一大堆。
此番酒飽飯足,我們結伴而回,張大明白大大地破了費,荷包都癟了,難得嚶嚶叫了他一聲「張大哥」,那心兒都化開了,嘴笑得都咧到耳朵上。
我們的住處在一片,都離得不遠,大家在胡同口分別,我拉著嚶嚶往家裡走,搖搖晃晃,嚶嚶吧唧著嘴巴,嚷嚷道:「張大哥真是好人,明天我們又去好麼?」
這話兒差點將我給嚇趴,頓頓東來順,這姑奶奶我可養不起,回到院子,四處都有人家燈火,我瞧見門口蹲著兩個人,還沒仔細看去,便瞧見有人一躍而起,一把將我給抱住。
第十章你好,我叫王紅旗
從東來順一路晃蕩回家,我並沒有喝高,只不過這般晃晃悠悠地牽著嚶嚶,倒也十分有趣,而嚶嚶也以為我醉了,比平日裡懂事許多,不但一路小心攙扶,遇到貓啊狗兒之類的,還幫著我趕了開去。
就像一個女兒照顧酒醉過後的父親,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十分舒適,然而回到院子,突然竄出一個人過來,與我相擁,她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炸了毛,直接踢出一腳,朝著那人的肚子攻去。
那人猝不及防,唯有硬接,結果一撈便抄住了嚶嚶最兇猛的一擊,顯示出了紮實的功底,然而嚶嚶卻並非一招,她鬆開了跟我緊緊相握的手,一個俯衝,直接將這人給撲倒在地,接著一聲淒厲尖叫,揮爪朝著那人的臉上抓去。
她這勢頭兇猛,不過被她撲倒在地的那哥們反應倒也不差,身子一扭,如游魚一般脫離了她的攻擊範圍,輕鬆躲避,而旁邊則有一個人朝我喊道:「老陳,你丫從哪兒找來這麼凶悍的一小姑娘,再不喊住,努爾可就要失手傷人了。」
這個朝我喊話的,是我的老友王朋,而在院子裡被嚶嚶拚命追逐的,則是我的好兄弟努爾,兩人深夜來訪,在院子裡等候,想必也是得到了我來京都的消息,匆匆趕來。
這四合院不連我,一共住了五家人,院子小,一有動靜裡屋就知道了,白天出現的那個大媽將門推開,有些不滿地說道:「大半夜了,能不能別這麼吵?你們……」
這話兒還沒有講完,但見一道身影「刷」的一下,從她的眼前掠過,快若鬼魅,還沒有回過神來,有一道略小的身影又「刷」的一下,頓時就嚇尿了,「乓」的一聲,把門管得嚴嚴,後背抵住木門,直念「菩薩保佑」,結果那心臟還是撲通跳個不停。
我瞧見這院子裡的鄰居都給兩人驚動了,只怕再鬧下去,我剛剛收拾好的房子又得搬家了,趕忙叫停兩人,然後將這三個傢伙都給叫道了屋子裡去。
剛剛搬家,啥也沒有,沒茶沒水,不過我們是老朋友,也沒有什麼講究的,嚶嚶這時已經曉得了努爾是我多年的好友,羞紅了臉,搬著兩個板凳過來請客人坐之後,自己就跑出去洗漱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