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


這樣兩個名字,怎麼聽著都有些耳熟,不過我細心思量一番,卻並沒有太多的發現,心中一動,從旁邊的側窗跳出,沿著牆邊跟出,跟著這兩人離開。
我原以為他們會帶著我到另外一個地方去,結果兩人就返回了隔壁的房子,接著關門睡覺,不再多事。
望著那黑黝黝的房子,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聞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氣息有一種男女交合而出的淫慾氣氛,而幽幽之間,又有飄蕩無常的陰靈之物,遊走其間,可以猜測得到這裡面似乎有鬼靈警戒。我本來還想從這兩人的口中撬出一些東西來,但是我有信心擺平這兩個小馬仔,卻感覺把握不住那鬼靈警戒報信,為了不打草驚蛇,決定還是折回水喉家中,來日方長,慢慢搜尋才是。
如此想著,我原路退了回去,在房中沉默數分鐘,然後決定將房間給收拾一下,尤其是這兩個死人,屍體總得收拾妥當。
我仔細一搜尋,便在臥房下方找到了一間地下室,不大,兩排木架子上面分佈著各種瓶瓶罐罐,裡面裝著各式毒藥,而有一個櫃子裡面則滿是擦了防銹油的長短槍支,甚至還有十來個甜瓜一般的進攻手雷,足夠武裝一個班的士兵,除此之外,我還瞧見了幾箱福壽膏,也就是鴉片,以及好幾公斤的白粉——這些東西,應該是水喉留在此處的重要原因,也是他即使要盡地主之誼,也安排那些人住在隔壁,而自己獨居的原因。
這些對於一個老江湖來說,是最大的財富,然而我卻沒有太多的感覺,將山鼠和水喉的屍體給拖到了地下室,然後封上出口,我將事發現場簡單地清潔一番之後,在客房找了一張床,美美地睡了起來。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天明,太陽從窗格子裡一直曬到了我的腿上,我這才醒了過來,儘管此時此刻,身處敵穴,但是我卻並沒有太多的擔憂,既然人家拐走白合只是為了收徒弟,而我已經找到了線索,那兩個小雜魚一時半會又不會走,我哪裡還有什麼擔心的?至於白合會不會誤入歧途,這一兩天的經歷,不過就是些小苦頭而已,算不得什麼。
當初我被楊二丑擄走,一去半年,吃盡了苦頭,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地活著?
而擄走我的楊二丑在哪裡?
吉人自有天相,我儘管心中想著白合安危,但是也不會像他父母一般發散思維,只是默默地等待著,起了床,洗漱完畢,又去廚房裡面翻了翻,掏出幾根煮熟了的老玉米來,平靜地吃完,然後一邊盤腿打坐,感應天機,一邊關注著旁邊的那棟房子,看看那兩人接下來的情形。不過事情很出乎我的意料,他們白天一整天,都沒有怎麼出門,反而是房間裡面——呃,那女的是房東的女兒麼,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隔壁從早上到傍晚,每隔一段時間就傳出咿咿呀呀地奇怪叫聲,以及啪啪的響聲。
這聲音對於別人來說可能細不可聞,但是卻全都能落在我的耳中。
這情形讓我有些鬱悶,我自出道以來,見過許多殘忍無度的事情,但是這般白日宣淫,著實是有些讓人措手不及。
現在已經是二十世紀的九十年代了,主流的思想即便還在保守,但是很多東西也已經覺醒了開來,人們對於這種事情的態度也越來越開明了,不過在這閉塞的邊境山村裡面,倘若是哪家鬧的動靜太大的,終歸還是要被人在後面戳脊樑骨的,更何況這並非是男女之間的兩廂情願,三個人在一起,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我雖說跟小顏師妹有過肌膚之親,但那也只是淺嘗則止,發乎情止乎禮,親親小嘴,捏捏小手就已經夠讓人陶醉了,哪裡有瞧見過這般真槍實彈的活春宮?當時的心情當真是有些矛盾,既想著聽個仔細,又覺得太違背於法理,腦子亂亂的,不過最終還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覺得我需要從中獲得更多關於白合的信息,所以任何細節,都不可錯過,如此方才能夠保障得到白合的性命安危。
如此,我聽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的時候,忍不住沖了十次涼水澡,這才將心中那股沸騰的火焰給按捺了下來。
果然,無論是道家雙修,還是佛家歡喜禪,都有那麼多的忠實簇擁,這果然還是人類天性啊。
如此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就在我以為又要開始一場大戲的時候,卻瞧見那個叫做牛學志的人出門了。他出來的時候,表現得有些怪異,先是朝著我這邊的院子望了望,然後左右又是一陣張望,在確定沒人關注之後,躡手躡腳地朝著村尾後山走了過去。我瞧見他離開的方向,心中頓時就是一陣激靈,當下也是將褲子穿好,整理行裝,盡量將自己的身形放得低一些,然後遠遠地跟輟在了牛學志身後。
一路行,天色越來越黑了,周邊的林子從稀疏到繁密,我瞧見前面那人的腳步也越來越快了。
我心中多少也有些著急,不曉得他的目標在哪兒,不過來到一片竹林前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聲音,好多的聲音,咿咿呀呀,有童稚少女的喊聲,也有銀鈴一般的笑聲,從竹林盡頭那兒傳來,隱隱約約,我瞧見牛學志順著林間小道往前走去,而在竹林之中,則藏著好幾雙眼睛,在審視著所有的通行者。
這裡,應該就是對頭的老巢了吧?
我心中激動,想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事兒竟然給我順籐摸瓜,查到了這兒來。
不過我還是得先查清楚,這個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而白合是否就在那竹林深處的地方。想到這兒,我就得入得內裡,不過我不能走大道,那兒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唯有走竹林小路。不過當我錯身閃入竹林之中時,卻發現了一個情況,那就是這個地方,竟然佈置得有法陣,許許多多的警戒以及手段密佈。我不驚反喜,有了法陣,人的警戒心反而不會很高,至於那陣法……
臨仙遣策!
我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一經運轉,立刻將這複雜的法陣給破解得清晰明瞭,當下也是緩緩步入其中,繞開了人的監視,從側面進入了竹林,一路走尋,大概過了十多分鐘,我才穿過了這一大片的竹林法陣,黑夜中有好多光亮,繞過前方的竹子,朝前一看,只見前方是一處小平原,一條彎彎河流淌過,河邊一大片竹屋建築,燈火通明,而在前面的草地上,好多四五歲到十多歲的少女在上面,蝴蝶一般的跑來跑去。
這兒,是……幼兒園麼?
還是托兒所?
第四十四章魅族一門
我心中發愣,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只有低伏著身子,沿著灌木叢往竹屋那邊快速接近,很快便從後方接近到了這一大片的竹製建築邊緣。
滇南多雨,濕氣堆積,使得這邊的建築要麼在地下墊著許多石頭打地基,要麼就直接採用吊腳樓的形式,懸空一部分,而這些竹樓竹屋的底部則基本上都有半人高,使得我能夠在下方遊走自如。
不過身處敵人老巢,我也不敢有太多的放鬆,小心翼翼地收斂氣息,防備著被人發現,然後朝著草地前圍著篝火玩鬧的孩童看去。
那兒正是開飯的點兒,一陣一陣食物的香氣飄蕩而來,我聞到有米飯的香味,也有紅薯和玉米等雜糧的氣息。
一切都彷彿是那麼的美好,不過我瞧見這些玩鬧的人群中,基本上都是些小女孩兒,年紀稍微大一些的,都主動地承擔起了責任來,有的在攪湯,有的在看火,有的則在給組織女童們排隊,分發食物。
這兒基本上呈現出一種陰盛陽衰的場面,除了黑暗處的一些釘子,基本上都是女的,從四五歲、七八歲的女童,到十來歲的少女,一直到成年的女人,差不多有五十來個,不過那些成年的女人臉上基本上都沒有什麼歡笑,更多的是一臉的嚴肅和認真,待到飯食好了的時候,板著臉喊一聲,那些活潑可愛的女孩兒都規矩起來,排成一隊,小心翼翼地領著餐具和晚飯。
我低伏在一處竹製台階下面,頭頂上還站著兩人,一男一女,遠眺河邊的草地上,兩人剛來,站了好一會兒,女的突然說道:「這些小屁股蛋兒,真的不該讓她們放肆,一鬧起來,還真的有些難以管束呢。」
這女人的聲音十分嫵媚婉轉,不過語氣卻有些老氣橫秋,帶著冷意,而那男人則笑了:「劉倩,這不是大人高興麼,也讓下面的小姑娘們歡樂一些,你瞧瞧平日裡這些小把戲,一個一個都辛苦得要命,好不容易有一點兒歡樂的時間,放了一晚上的假,還不興人家開心一點?」
那叫做劉倩的女人冷冷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不就是收了一個陰陽人麼,師姐至於這麼高興?」
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手似乎搭在了劉倩的肩上:「劉倩,你別覺得自己跟大人是本家,又是她師妹,就可以放肆。那小孩兒不但是陰陽人,有著超卓的根骨和天賦;更重要的,是她好像還有轉世重修的跡象。你想想,這世上能夠轉世重修的人,要麼是大德高僧,要麼是精純鬼仙,要麼則是擎天巨魔,這樣的人倘若控制在我們手上,那麼我們魅族一門,可就崛起有望了,甚至還能給老大人報仇雪恨呢。」
劉倩的聲音變得有些猶豫了,無力地說道:「易超,那仇人已經是天下十大了,頂天立地的高手,你說我們能夠替師父報仇麼?」
「能,一定能!」
男人的聲音變得格外堅定,沉聲說道:「想我魅族一門,雖說出身於下九流的娼門,但是在邪靈教中,位置可是顯要得很,每一任門主,都是十二魔星之一的魅魔,你想想,那麼多的幫手在,還怕擺不平一個天下十大?只要邪靈教能夠統一,恢復當年天下第一大派的景象,莫說是那仇人,就算是茅山之上的陶晉鴻,也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兩人說著話,似乎都被自己這大話給說服了,一陣激動,接著沒一會兒,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那男人從喉嚨裡面憋出了一句話兒來:「劉倩,你平日裡教那些小孩兒諸般魅惑事宜,是不是憋得有好多火兒沒有下啊,怎麼如此放蕩?哎呀,你別摸我這兒,真的撩撥起老子興趣,一會兒大人召見,你可就衣衫不整了……」
「衣衫不整就衣衫不整,易超哥哥,你知道麼,外門弟子裡面,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器大活好,快,快來給我吧……」
似喘似哭的女聲從我頭頂上傳來,結果兩人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慾火,彼此糾纏著進了屋子裡,接著我頭頂上面的竹屋便開始吱吱呀呀地搖晃了起來。這情形我經歷了一整天,也差不多有一些麻木了,不再理會,而是蹲伏在竹樓的陰影處,朝著草地那兒望去,仔細地瞧著,想看看那裡面是否有白合這麼一個小孩兒。
這些小孩兒不斷地走來走去,角度不同,使我十分難以辨認,不過我瞧得仔細,便發現這些小孩兒個個都長得眉清目秀,近大半數以上都是些美人胚子,這樣的娃娃以後長大了,雖說不能風華絕代,但是也足夠讓人養眼,心中癢癢。
通過兩人的交談,對於此件事情我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計較,曉得做這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這所謂的魅族一門,而這些人應該是下九流的娼門出身。何謂下九流?這裡間有兩種說法,一是優伶、婢女、娼妓、乞丐、惡棍、剃頭師傅、當鋪、灶頭廚師、澡堂、木匠,此為職業,二則有師爺,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時妖(拐騙,巫婆),盜,竊,娼。
前者不論,後者便有些江湖氣息了,也正是歷來的講究,而即便如此,娼門也是排在下九流的最末一位,地位最低。
在古代,娼與妓不一樣,後者琴棋書畫,吟詩作賦,那得樣樣精通,賣的是一個「藝」字,談情說愛,滿足古代文人雅士的精神需求,至於娼,那邊是完全的皮肉生意,講究魅惑,通過肢體的接觸來提升客人的消費慾望,而從他們的說法來講,這一夥人居然還曾屬於邪靈教一脈,倘若如此,那恐怕還真的是有些難纏了。
邪靈教在解放之前,曾經是天下第一教派,整合了天下間各種旁門左道,偌大的氣勢,倘若不是後來掌教元帥沈老總離奇失蹤,當時的左右使又挑頭鬧內訌,只怕此時的修行者江湖,又是另外的一番模樣,能夠成為這其中的成員,必然是有著大本事的。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