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


這話說出來,一片嘩然,眾人紛紛幸災樂禍,而那山羊鬍掌櫃則摸著鬍子,與我詢問道:「客人,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多餘的貝幣補足,不然我們這交易便有些不合法理了?」
我當下也是坦白地說道:「掌櫃,在下剛才倒是還有些,不過這一圈逛下來,不知不覺就少了許多,還真的是有些抱歉啊,不過咱生意做到這個份上,誰都不差那一百多塊,不如您幫著打個折,咱們就將這事兒給了結了吧?」
我說得合情合理,那掌櫃摸著鬍子沉吟,正要答應,然而這時剛才差了一塊貝幣而落標的行商突然高聲喊道:「不公平,一分錢,一分貨,你既然是用整數競標成功的,那便用這數額來買。若是能夠打折,你叫我們這些僅僅憑著幾塊貝幣落標的人情何以堪?胡掌櫃,這事兒不公平,你若是答應了,我就算是將這官司給打到內宮去,也得爭了這口氣!」
他這話兒說完,原本頗有些意動的胡掌櫃此刻又猶豫了起來,而他的起哄也引起了旁人的共鳴,看熱鬧不嫌事大,旁邊的傢伙紛紛附和道:「對啊,我也就是差了二十多貝幣,要是能打折,我這個算是什麼?」
瞧見這情形,胡掌櫃曉得若是答應了我,這生意就沒辦法做下去了,當下也是很為難地對我說道:「客人,不知道您左右有沒有朋友,若是有,還請你跟他借上一點周轉,咱們將事兒做得漂亮一點,也不會讓眾人詬病,您說是不?」
他這話說得我一陣苦笑,在這天山神池宮中,能夠借錢給我的交情,也就只有北疆王這獨一份,除了他,其餘人都是泛泛之交,卻不說找他們借錢合不合適,就算是我開了這個口,別人也未必理會我。
而就在我沉默的這片刻,先前那人又得意洋洋地高聲說道:「胡掌櫃,我聽說聚寶齋的規矩,是暗標揭曉的一刻鐘之後交易,倘若不成功,這東西就算是流拍,由剩下的人對其進行再次投標,你說是不是這樣的?若是,我這裡倒是準備充足了,隨時等候。」
又是幾人附和,這時胡掌櫃聽著也煩了,只是冷淡地回應道:「1024也就是欠了不到兩百塊錢,他完全可以選擇先買這八寶囊,賈和尚你的算計未必能夠成功,還是消停一點吧。」
對著那人表明態度之後,胡掌櫃這邊又躬身跟我說道:「客人,你看怎麼樣?」
我突然想起來一事,將小白狐兒招了過來,從她手上拿過那裝著洗髓小還金丹的小葫蘆,給眾人展示一番,然後對胡掌櫃說道:「我這裡有藥石狂人李大昂剛剛煉製的洗髓小還金丹十顆,一葫兩千貝幣,我出讓一顆,作為抵押給聚寶齋,您看如何?」
胡掌櫃苦笑著說道:「李長老煉製的洗髓小還金丹,價值自然不止兩百貝幣,不過小店有規矩,不收任何貨物,而是靠貝幣交易。不過您若是能夠將這洗髓小還金丹賣給現場任何一位,我們倒是可以將交易給完成了。」
經過胡掌櫃提醒,我便拱手朝著場中數十人朗聲說起,然而這些傢伙似乎純粹只是想看熱鬧,原本一出現就遭到哄搶的洗髓小還金丹,此刻卻門可羅雀,幾乎無人問津,唯一的一個,卻是想要佔大便宜,說要用兩百貝幣,將我手上所有的洗髓小還金丹,連著葫蘆一起買下來。
這是趁火打劫,我如何能夠答應,一時間成了僵局,那被叫做假和尚的傢伙瞧見時間一點一點地逼近,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不如賣給他吧,不然一刻鐘馬上就要到了!」
這人的話語讓我一肚子的火氣,正待發作,然而這時卻聽到一聲宛若天籟般的話語出現:「不就是兩百貝幣麼,我給了!」
我循聲望去,卻見到一個高冷而倨傲的宮裝女子越眾而出,一路走到了台前來。
天山神姬!
第三十九章身陷權力漩渦
這個害得我們輾轉千里奔波的女人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拋出了一個錢袋子,那數錢的夥計接了過來。都沒有數,只是掂量了一番,然後衝著胡掌櫃高聲說道:「今收到編號1024支付的貨款九萬貝幣整,錢貨兩訖。成交咯!」
胡掌櫃朝著天山神姬遙遙拱了一下手,然後將包裹著八寶囊和羽麒麟的兩個袋子遞到了我的手上,拱手說道:「承惠了!」
一場因為兩百塊貝幣引發的鬧劇終於在這時候結束了,一眾看熱鬧的人群一聲歎息,不甘情願地退場了,留下剛才那個一直不斷發聲的賈和尚則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天山神姬,充滿了不甘心。他以為自己這般一鬧,說不定就能夠撈點好處,結果被這女子突然插一手,弄成現在這般模樣來,如何能夠釋懷?
不過他還想發言,旁邊比較識貨的朋友趕緊過來拉住他,低聲說道:「這位小姐是神池宮宮主的女兒。公主殿下,你可別犯渾!」
聽到這背景,賈和尚終於洩氣了,轉身就走,一點兒都沒有多留。
我這邊剛剛接過了裝著貨物的袋子,旁邊的小白狐兒卻撇嘴說道:「誰要她的臭錢,哥哥,這東西咱別要了,也別買她這人情。」
小白狐兒人小,她可以鬥氣犯渾。但是我還指望這天山神姬跟小白狐兒解去寒毒呢。當下也是朝著面前這位明麗女郎拱手說道:「神姬小姐,陳某人如約而至,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方便,可以將約定的事情給辦了?」
天山神姬似乎慣來嚴肅,那臉都有些僵硬,不過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來,對我說道:「不急,此處人多眼雜,我們換個地方再說話!」
這話說完,她轉身離去,性子一如既往的冷淡,小白狐兒氣得直翻眼皮。而我則想著此刻的主動權到底不是在我們的手上,倘若不能施展手段逼迫這女子,那也就只能順著她的心意,伺候好了,趕緊給小白狐兒驅毒才是緊要的事情,於是便強行拽著小白狐兒跟在後面,如此一前一後,不知不覺就除了交易場,走到了湖邊來。
離開了熙熙攘攘的交易場,天山神姬臨湖而站,身穿一身素淨宮裝的她顯得格外清冷,反而給予男人一種征服的慾望,但這對於我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倒也沒有太多的想法,而是牽著小白狐兒,站在她身後兩米開外的地方。
兩人靜立一會兒,那天山神姬方才開口說話道:「陳先生,你來神池宮這幾天,可曾有什麼感想?」
我不知道說什麼話會讓這個性格怪異、陰晴不定的女子高興,當下也只是泛泛而談道:「還不錯,風光秀美,景色宜人,簡直就是天上人間……」
聽到我這般說起,那神姬回過頭來,眉頭卻是已然蹙起,頗有些不滿意地說道:「就只有這些?」
我剛才說的是好話,然而瞧她這態度,顯然是並不喜歡,我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地方是好地方,不過在一個人人對我都有敵意的去處,我倒也沒有什麼觀賞美景的心情。」
天山神姬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想到了:「你是說我表哥和父親?哦,他們並不是真的對你有意見,而是因為引薦你來天山的,是那個姓田的傢伙。」
「北疆王?」我明知故問道:「他們跟北疆王有仇麼,人挺好的啊?」
「什麼好?那個死胖子就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郎,當初我母親就是因為他,方才在岷山被人陷害,要不是她有我天山神池宮金蟬脫殼之秘術,說不定早就被人燒死在了岷山之中,而這個男人呢,他根本就不聞不問,反而憑著我天山神池宮的手段,闖下了那麼大的名聲——北疆王,哼哼,好大的口氣!」
我瞧見天山神姬一臉憤恨,不由覺得可笑,低聲說道:「前塵往事,你是如何得知的,是你父親告訴你的?」
天山神姬臉色一冷:「誰告訴我的重要麼?最重要的是,天底下根本就沒有一個好男人,都是混蛋!」
我不由覺得想笑,指著跟前這個冰山美女說道:「拜託,你談過幾個對象,就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對,說句實話,無論是你父親,還是你那個什麼表哥龍公子,真的不是什麼好鳥,但是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條船啊,姑娘,這天底下好男人遍地都是,請你不要那麼極端好不好?」
天山神姬秀眉一揚,卻朝著我看來:「你呢,你是好男人麼?」
我回答得乾脆無比:「那……當然!」
「呸!」天山神姬輕蔑地說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在老家可還有一個情投意合的對象,卻整日跟這個小狐狸精待在一起,你還好意思腆著臉,說自己是好男人?你知不知羞啊?」
我將小白狐兒拉倒跟前來,摸著她的腦袋說道:「尾巴妞是我妹妹,我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個有什麼好懷疑的?」
那天山神姬疑惑地看著我說道:「你這輩子,就真的每一次出過軌?」
我坦然說道:「當然……」
這話兒說完,我就一陣心酸,說起來我是最早跟小顏師妹確定關係的,結果現在徐淡定的孩子都快一歲了,老子卻還是孤身一人,每個星期總有一天早上醒來都得偷偷換內褲,我容易嗎我,該死的十八劫,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聽到我說出這樣的話,天山神姬也有些震鏡,以至於她盯著我看了許久,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對我提出一個要求。
一個很奇怪的要求,就是讓我對著一個玉玦說一句話,然後用左手食指和拇指緊緊捏著它。
天山神姬告訴我,說這個玉玦叫做驗心配,倘若是對著它說了假話,就會有紅光亮出,給說謊的人一個明顯直接的警示。
她問我敢不敢,我覺得無聊,問她我們的交易何時能夠進行,那銀簫我們帶來了,而且來歷我可以說清楚,保證我們跟當年在岷山暗算她母親的那一夥人,沒有任何關係——即便有關係,我們也算是給她母親報了仇。
然而神姬卻顯得十分執著,目光冷清地盯著我,平靜地說道:「我從來不跟騙子做交易,你就說自己敢不敢吧?」
這話趕話的,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退縮的了,當下也是一把將那手環一般大的驗心配拿了過來,氣呼呼地對她說道:「說什麼?」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