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節
「白衣少女?盤兒長得靚不靚?」
武少爺最為關心的就是這個,這問題說出來,可把報信的人給難住了,好在旁邊有一個人觀察仔細,告訴武少爺,說遠遠瞥了一眼,模樣沒瞧清,不過長得英姿勃勃的,好像還不錯,只不過是個貧胸,少了些滋味。武少爺嘿然笑了,對著旁邊的人說道:「那更是要抓活的,本少爺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搓衣板一樣身材的妹子了……」
眾人一陣轟笑,摩拳擦掌地準備追過去,而這時我感覺身後有動靜,猛然扭頭一看,卻見張勵耘悄然摸了過來,於是出聲叫住了他。
楊劫和白合分別出手,牽制了追兵近三分之一的力量,此刻張勵耘查探完地形回來,告訴我,說前方有一處狹長的山道,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摧的氣勢,如果能夠將這些傢伙引入其中,再將重要人物堵在前面,應該就不怕被人亂槍掃射了。
我點頭,表示明白,一揮手,張勵耘便俯身而走,前去做事了。
張勵耘走了沒多久,前面的大部隊便突然一陣喧鬧,那些傢伙就像見到了血一般的鯊魚,紛紛朝著前面湧了過去,我曉得這是小七挑釁成功了,不過仔細一看,卻見武少爺和孫供奉都處在隊伍的後半段,隊伍的前面則都是些彪悍漢子,嗷嗷而沖。
張勵耘的計劃只成功了一半,不過我並不驚慌,而是繞了一個圈子,提前到達了他所說的狹道處,縱身攀上了側邊山崖,沒有等幾分鐘,便見小七已然帶著人從腳下衝過,敵方的隊伍被拉長成了兩截,不過終究還是追了上來,我讓自己像一隻壁虎,靜靜趴著,耐心等待,終於沒多久,那武少爺等人也趕過了來。
眾人紛紛從我腳下的山道走過,而就在武少爺經過的時候,我放開了抓在山壁之上的手,自由落體而下,手中的小寶劍便朝著此人的脖子劃去。
我這一招宛若鬼魅,誰也沒有想到我會這般陡然出現,一直到快接近武少爺的時候,他方才發現。
然而這武少爺卻並非只有一肚子肥膘的草包,但感知到了我的突襲之後,突然一聲獰笑,揚起了雙拳,舉手轟天,大聲厲喝道:「媽了個巴子的,你這狗日的傢伙,居然把我堂堂金花公子,當做了啥本事也沒有的弱鳥兒?」
他手上居然帶著那螳螂指,看不清是什麼金屬材質,不過我這削鐵如泥的小寶劍與其交鋒,居然受到巨大的反震力,盪開了去。
而我在一個翻身之後,落地一看,自己卻被前後一大幫子的人給夾擊在了一起。
第三十二章狹路相逢勇者勝
我反手握劍,將這小寶劍從右手換到了左手,然後又將飲血寒光劍從懷中掏了出來。微微一抖,將朝著我逼來的後面一幫人給鎮住,瞧見我從懷中這須臾之間掏出了偌大長劍,武少爺臉上獰笑著說道:「真不錯啊,沒想到宗教局的待遇這般好,竟然給你配備了納須臾於芥子的法器,不過很快,這樣的寶貝,就屬於我了,想一想,真的讓人興奮啊……」
他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貪婪,而我則冷然笑道:「武少爺,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吃得住我?」
瞧見我低伏著身子,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暴起反擊的模樣,那武少爺臉上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淡然對我說道:「陳志程,我即便久居山中,卻也知曉你這黑手雙城的名字,曉得你在宗教總局也是一員悍將,戰功赫赫,了不得的人物,不過你若是因此而像那關公一般,小覷了天下英雄,那麼我武陸棋今天就一定讓你嘗到敗走麥城的滋味!」
我瞇著眼睛,看著這位黑胖子,越發覺得此人氣勢沉靜。淵渟嶽峙,並非我所料想中那般的公子哥兒,不由地想起一事來,抬頭問道:「你說你是金花公子,據我所知,江湖上能夠闖出名頭的公子哥兒不多,若是論上高手,就不得不提邪靈四大公子,莫非你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我這話兒一說,那黑胖子眉頭一揚。表現得格外得意,而旁邊則有一人捧哏道:「你曉得便好,我家少爺,正是那風頭堪比過往十二魔星的新派四大公子之一,你既然知道了,日後下了黃泉,也不算是個糊塗鬼!」
我瞧見這黑胖子頗以能夠名列四大公子之中而得意,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淡然說道:「邪靈四大公子,與我交過手的便有依韻公子尚晴天,閻羅公子蘇劍飛,閔教公子閔鵠,如今再加上你這金花公子一個,人生倒也算是圓滿了。哈哈,不錯……」
聽到我這般如數家珍地談及。那金花公子卻是一陣詫異,雙手一翻,那螳螂指鋒寒畢露,而他則難以置信地衝我嚷道:「你就吹牛吧!」
我被眾人在狹窄的山道上面兩頭圍堵,明面上彷彿陷入了絕境,不過我卻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擔憂來,而是背靠在山壁之上,忍著傷口處的麻癢,深深吸了一口夜裡的冷風,感覺分外舒坦。
我環顧左右,傲然說道:「閔教去年一舉覆滅,那閔鵠便是死在了我的長劍之下,而閻羅公子與我在三峽一戰,落荒而逃,惟獨那依韻公子,當年與我在蘇北一戰,卻是化敵為友,共禦強敵,去年年末我與他在魯東故地重逢,談及四大公子之言,他卻表示這名頭只不過是虛號,身為寶島第一豪門之後,他根本就不屑與你們為伍……」
尚晴天之父乃國府第一高手尚正桐,姑父則是邪靈教的無冕之王,天王左使王新鑒,出身豪門的他自然不會自降身份,與邪靈教這般人人喊打的傢伙為伍,所以這四大公子之名,所到底還是其餘三人攀了他的高枝,自抬身份,而聽到我說起依韻公子的態度,那黑胖子憤然罵道:「不就是一個倉惶逃到孤島去的狗賊之後麼,竟然說出這般的話兒來,我他媽的還不願意與他為伍呢!」
我不理會他的這種仇恨,而是微笑著說道:「如此說來,你太行武家,卻也是邪靈教的人咯,那麼敢問一句,你老爹又是那一頭魔星?」
這個長得又黑有胖的金花公子冷然說道:「尚晴天那個孤芳自賞的傢伙說自己不是邪靈教中人,而我又何嘗與他們有啥瓜葛呢,我武家與邪靈教不過是互為犄角的合作關係而已,他們需要錢財,而我晉西武家,則別的沒有,錢倒是大把……」
我點頭明白,出言說道:「原來如此,幾十年前,邪靈教的背後財東,是那浙東豪門,而建國之後,孔宋兩家遠走美利堅,邪靈教由明轉暗,沒想到現在滋生蔓延,卻又有你們這些傢伙冒了出來,不過你們可知,這邪靈教的本義就是毀滅一切,你們這般出錢出力地養著,小心最終玩火自焚,沒了性命啊?」
金花公子揚起手中的螳螂指,這玩意是套在手上的一種奇門拳套,宛如螳螂刀鋒,十分犀利,而他口中則言道:「你對邪靈教所知,倒也甚多,不過這些事情,便不與你多說了,我們武家自有主張,至於你,先下黃泉吧,後事則與你無關了!」
這傢伙殺心濃重,不想與我多談,顯然也是被我剛才所說的言論給氣得不輕,右手一揮,那惡名昭彰的孫供奉就立刻如惡狗一般,帶著眾人撲上前來。
此人為了彌補先前敗在我手下丟去的面子,一上來就用了殺招,手中那把厚背刀宛如疾風而過,那刀背上面的金環叮鈴噹啷,化作魔音而來,我曉得他是憋足了一口氣,倘若與他硬碰硬,我自忖不會怵他,但是只怕就顧不得後面的攻擊了,當下也是箭步連退,而後面的人卻也想要在這金主面前表現,當下也是表現得無比的英勇,一起吶喊,朝著我這邊突刺而來。
這幫人許是有那五虎斷門中的叛徒孫供奉為教頭的緣故,二十來人裡面有大半都用厚背大環刀,叮鈴鈴直響,而另外還有一部分,則是武家用重金網羅而來的亡命高手,各自都有一番手段,我此番切入金花公子未果,卻是將他身邊的人給分割了開來,此時卻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越靠近他的,身手越是厲害,在這只能容兩人並行的狹窄山道中,一邊是幾十丈的深淵,一邊是臨山絕壁,如此一衝突,還真的是有些難擋。
我不與孫供奉交手,而身後這人卻是一個手握五六軍刺的馬臉大漢,他所表現出了的鐵血作態,讓我曉得他定是一個上過真正戰場的軍人,手中這把原型為「俄羅斯鋼刺」的鋒刃狹長,血跡斑斑,角度刁鑽歹毒,不過我卻是一劍擋了過去,手腕一用力,那人便朝著後面跌倒。
孫供奉連連斬來,而我則不停地往後退,以那飲血寒光劍開道,將身後一幫傢伙驅趕得連連向後,根本就發揮不出一半實力來,瞧見這般狀況,那金花公子不樂意了,怒聲吼道:「黎倩茗、馬國富,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就是他媽的這麼報答我的?」
金主一發話,那馬臉大漢和旁邊的幾個高手臉上就掛不住了,左右一看,一聲怒吼,不要命地衝將上來,瞧這架勢,就好像拼著被我傷到的危險,也要將我給穩在原地,好讓孫供奉得以發揮。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根本就沒有騰挪跳躍空間的絕壁峽道上,我不怕對方拚命,就怕這般來回拖延,當下也是一聲冷笑,手中微微一抖,卻是將清池宮十三劍招的精髓融煉而出,也無招式,只不過卻宛若一道閃電,從那馬臉漢子的軍刺之中穿過,一劍捅進了對方的胸口處。
飲血寒光劍一旦吸血,立刻有紅光泛出,煞氣畢露,而我則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照著這衝勢,在一瞬間發力猛然向前,一連將後面這幾名高手給串成了糖葫蘆,這才猛然拔劍而出,那鮮血灑落在了我的臉上,我猛然扭臉過來,衝著那欲與我交鋒的孫供奉暢然大喝道:「老賊,你逃亡二十年,久居山中,焉能識得這天下英雄,早已一浪過一浪,而敗落在我手下的魔兵悍將一茬又一茬,就你,他媽的連前排都混不上!」
此話一出,我不顧身後這一幫子「糖葫蘆兒」,陡然回轉,那紅光四溢的飲血寒光劍露出了猙獰的凶煞之氣,而我則大開大闔,完全就是一副拚命三郎的打法,與孫供奉直接硬碰硬,剛上了正面。
孫供奉自覺刀比我快,力比我足,對於那刀式的感悟也多過我幾十年的時間,卻沒想到我這麼猛然陡轉而來,那劍卻比他快,比他沉,劍光陡轉之間,卻比他參悟了大半輩子的境界更加玄奧,不由得驚聲叫道:「不可能,你這魔鬼,怎麼可能比我還要厲害,不可能……」
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先前孫供奉還能與我纏戰良久,而此刻在這般的地形之下,我僅僅只是出了三劍,不過這三劍卻已然將我畢生的感悟都施展了出來,一時間漫天劍影如幕,籠蓋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景象,而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感覺到握刀的手已然被我一劍斬下,身子被我一腳踢飛,朝著懸崖下面跌落而去。
「啊……」
被依為屏障的孫供奉被我在陡然之間斬敗,跌落山崖,這變故讓眾人觸不及防,不過就在我一招得手之時,卻見到那金花公子手腕一翻,竟然掏出了一把瓦藍瓦藍的手槍,朝著我指了過來。我萬萬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不按江湖規矩辦,而是直接出槍,當下也是渾身一寒,身子朝著後面一仰,滑步向前。
如此一衝而來,我猛然將他給抱住,聽到耳邊有槍聲響起,宛如驚雷,而扭打之間,卻是與其雙雙都墜落了山崖。
第三十三章勾心鬥角崖壁間
雙雙跌落山崖,這可是情人殉情的戲碼,我與這黑胖子無親無故。一同摔下去做肉餅,算是怎麼回事?
修行者與尋常人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在急速墜落中,我盡量地伸展身體,然後使勁地掙脫開那金花公子的糾纏,然而許是這種失重感對於胖子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劇烈,使得他驚恐地抱著我,八爪魚一般,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眼看著自己離那山壁遙遠,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絕望,以為自己真的就要摔死在此處了。
要曉得,這懸懸崖下面並非河流,而是谷底。人掉落下去,很難有活下去的可能,而就在這時,我右手之上的飲血寒光劍突然自己動了起來,有一種力量在湧動,陡然間,它竟然往前平平移了幾十公分,然後猛然插入了堅硬的山壁之中去。
兩個人巨大的墜落衝勢,使得這劍在斷然一頓之後,劃拉著往下落。
在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之後,長劍在山壁之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最終停了下來。
我右手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使勁抓住了劍柄之處。左手想伸過去抓住攀附在山壁之上的植物,結果才發現卻是被剩下的金花公子給抓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我把這飲血寒光劍當做了救命稻草,而金花公子則將我當做了救命稻草,救過溺水者的人應該能夠理解人在垂死之時所迸發出來的那種絕望,所以我即便在平地上有信心將這黑胖子給隨意玩弄,但此刻卻終究還是甩不開那傢伙,努力幾次無果,於是決定與他溝通:「武少爺,你再這樣纏著我。咱們都活不下去,不如你放開我,抓住籐條,我們兩人先下谷底再說,你看如何?」
在恐怖的下墜消失之後,短暫的平靜讓武少爺充血的大腦迅速活泛起來,他抬頭望天,但見就在這短短的剎那,我們已然跌落了很長的一段距離,離上方的狹窄山道不知道有多遠,反正雲霧繚繞,夜色隔閡,上面很遙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呼喊聲,卻恍如雲端。這讓他曉得自己的援兵恐怕一時半會也是來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