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


我捏了捏手,骨節辟里啪啦一陣響,而那陰測測的聲音則從嗓子眼裡鑽了出來:「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對吧,實話告訴你,在你逃亡的這幾日裡,你上饒馬家,現在一大家子都在局子裡面蹲著呢,據我所知,你馬家稀土礦、貿易、酒店和物流等產業,全部都被查封了,你應該瞭解我們辦案的手段,不查得你渾身透明,是不會罷手的,你還有必要在這裡死死硬撐著麼?」
聽到了我這話語,馬如龍一雙眼睛立刻瞪了起來,衝著我厲聲大吼道:「陳志程,你他媽的太欺負人了!」
我毫不猶豫地衝他喊道:「你現在知道後果了吧,當初又何必做出那事兒呢,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要殺楊院長,擠走你的事情,是我做的,你真有本事,幹嘛不來殺我呢?」
我這一通怒吼將馬如龍吼懵了,他胸口一陣劇烈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平緩下來,咬牙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陳志程,你可敢與我一戰?」
聽到他的邀約,我不由得笑出了聲來,這傢伙事到臨頭,居然還想著逃脫生天呢。
要曉得,他這般被人團團圍住,已然是甕中之鱉,卻還妄圖通過與我的單獨較量,來獲得逃脫的機會,不過他這般的說,我倒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於是冷聲哼道:「馬如龍,你當真以為自己的那丁點本事,能夠拿得出手麼?實話告訴你,對你這樣的傢伙,我甚至都不用武器,空手便能夠將你拿下。」
馬如龍一步踏前,大聲喊道:「那好,上饒馬如龍,領教你這茅山大師兄的手段!」
他擺出了一個標準的比武姿勢,一把尖刀朝上,一把尖刀朝下,左右錯開,與我敬禮,而我則將小寶劍緩緩收回了懷中,捏了捏拳頭,寒聲說道:「我曾在楊院長的靈前起過誓言,一定要將殺害她的真兇給繩之以法,現如今,就是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呔!」
馬如龍一步上前,雙手舞動如飛花,卻是想要一鼓作氣,殺我一個措手不及,瞧見他這刀法犀利,雙刀靠走,掃、劈、撥、削、掠、奈、斬、突,頗有些章法,刀鋒之處,有勁氣充裕,便曉得此人到底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於是放下輕視之心,認真地錯身而上,一雙手作虎形,隨時都準備捉拿他的手腕,將他那雙刀給奪下一把來。
我年紀不大,但是修為卻穩,一招一式,皆是天馬行空,隨手拈來,即便是手上沒有武器,卻也能夠將場面給牢牢控制住,在加上旁邊這些人的虎視眈眈,給了馬如龍莫大的壓力,這讓他處處受制,不敢過分的激進,唯有不斷地施展手段,卻是將那一套精妙的雙刀技法,從頭使到了尾。
我一開始不與馬如龍正面交鋒,而是不斷地迂迴,等到差不多瞭解了他這雙刀的套路之後,這才將血勁往著右眼一湧,人朝著刀光劍影之中猛然衝了進去,接著在千鈞一髮之際,右手往前一抓,卻是將一把尖刀的刀背拿在了手上,而左手則是一擊掌心雷,重重地轟在了馬如龍胸口。
這掌心雷雖說對陰邪之物最為克制,但並不是說對人就沒有什麼傷害性,這雷意凜然之間,卻也使得馬如龍渾身一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而我則緊緊抓住了他的雙手,厲聲喝問道:「怎麼樣,你還覺得自己挺能,對吧?」
被我緊緊控制住的馬如龍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從我說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真的以為我的手段,就緊緊只有如此麼?」
他這話兒說完,我突然感覺到面前的這個人是那麼的不真實,凝目一看,卻見倏然之間,被我制住的馬如龍變成了一個木頭傀儡,而在另外一邊,有一個黑影朝著湖水中一個猛子紮了進去,空中還有那傢伙得意之極的張狂之聲:「陳志程,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不過你別得意,我一定會回來的,而到了那個時候,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我將手中的傀儡往地上一扔,心中想著果然不能小覷天下英雄,這馬如龍別看著不怎麼樣,但是這傀儡術居然能夠騙過我眼中的臨仙遣策。
別的不說,光這一個手段,都有讓我刮目相看的實力。
不過,他朝著湖水裡面逃去,這選擇似乎太過於搞笑了,我聳了聳肩膀,對著旁邊的尹悅和張勵耘笑道:「他說他一定會再回來的,不過卻沒有想到,會回來得這麼的快……」
我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湖畔的水立刻變得一陣渾濁,接著波濤洶湧,剛才還潛入其中的馬如龍像一條死狗一般,被直接拋上了岸邊來。
翻滾的湖水中,露出了布魚光溜溜的腦袋來,衝我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馬如龍果然是好算計,通過與我的比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則悄悄地潛入了水裡面去,他自以為得計,覺得這裡沒有人的水性會比他好,但是卻沒有想到,水性再好的人類,在食狗鯰化身而成的布魚面前,終究不過是浮雲一團。
馬如龍在空中一陣騰雲駕霧,摔落在岸邊的時候,五臟六腑都離了位置,一口老血又噴了出來,眼看著沒有什麼反抗能力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防止他再行那傀儡之術,我還是叫人上前去,將他給死死捆住。
然而就在張勵耘他們擒住馬如龍的時候,這個傢伙突然衝著我詭異一笑,厲聲吼道:「陳志程,你真的以為自己找到殺害楊影的兇手了麼?」
我淡然地指著他說道:「不就是你麼?」
馬如龍含糊地說道:「自然不是我,我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她,不過到底是誰,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吧,哈哈……」
我感覺有些異常,衝著他旁邊的張勵耘喊道:「掰開他的嘴!」
我喊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張勵耘伸手撬開他的嘴巴,結果發現馬如龍將自己的舌頭嚼成了一團肉塊,而後他吐出了幾口黏稠的鮮血,卻是自斷經脈而亡。
馬如龍死了,然而他就是真正的幕後兇手麼?
我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六章追殺始端
馬如龍自斷經脈而亡,如此剛烈,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過的。
要曉得這人越老越怕死。他活到了五六十歲,基本上屬於每天睜開眼睛來,恨不多多吸兩口空氣的傢伙,如今卻選擇了死亡,而留下一個疑團讓我噬心,顯然是對我的憎恨已經到了一個極度的狀態,才會用自己生命的終結,來讓我不痛快。
往著地上的這具屍體,我沉默了許久,張峰他們敢了過來,瞭解過情況了之後,找到了我,對我說道:「陳主任,你別想得太多了。馬如龍這是自知必死,畏罪自殺,我們人證物證俱在,再拿下亭下走馬,楊院長的大仇基本上就算是報了。」
我點了點頭,對他以及他的同事表示了感謝,要曉得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絕對是華東局使了大力氣,從這一點上來說,我都得領盧擁軍的情面。
犯人既然已經抓到,那麼抓捕行動就算是終結了,我站在湖邊,望著漆黑的夜裡許久。吹著湖風,讓自己的腦袋保持清醒,好好地思考著一些事情,我想過了很多想起了這兩三年的點點滴滴,與小顏師妹之間的愛情,與七劍之間的友誼,以及與華東神學院一眾教師和學生之間的情誼,這些東西才是我最寶貴的收穫,然而隨著英華真人的逝去,恐怕都要隨我而去了。
英華真人逝去。華東神學院遲早會迎來新的掌門人,而小顏師妹回山守孝,我自然也不會在此停留,那麼我接下來的道理,到底該走向何方呢?
這件事情,我自己都有些迷惘了,不過想來小顏師妹未必會願意讓我折回茅山,與她長相廝守。
她之所以要為英華真人守孝,那只不過是處於深深的內疚之中,用這種清苦的生活來處罰自己,而我的陪伴則會讓她趕到無所適從,所以為了兩人以後的相處,我此刻盡量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擾亂她的清修才對。
而如此。我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天下之大,竟無容身之處。
我想了半宿。方才覺得此事最終我還是得去找師父請教,他安排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算了,總好過自己來動腦筋。
當然,所有的一切,得在抓到最後的兇手,以及白合、董仲明和林齊鳴奪得頭籌之時再說。
離開,我也要風風光光、有首有尾地走。
我在湖邊待了很久,然後才在張勵耘、布魚、楊劫和小白狐兒等人的陪伴下折回,回到駐地的時候,才得知此次行動中有一位戰士殉職了,就是最開始發現馬如龍的那兩名戰士之一,與他一起走的還有一頭軍犬,而另外一個人則是身受重傷,不過好在經過緊急救助,倒也沒有太多的妨礙。
從這裡可以看出,馬如龍應該是生出了必死的決心,要不然也不會出手這麼重。
他原本以為憑藉著自己玄妙的傀儡術能夠在重重包圍中逃過一劫,不過卻實在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水性,也根本沒有想到我先前喊出的那一句「別讓他下湖」的話語,根本就是在誤導他,讓他以為只要逃入湖中,就能夠逃脫生天。
實際上布魚一直在水下蹲著呢,就等著請君入甕。
我的腹黑讓馬如龍吃了一個大啞巴虧,這使得他臨死的時候如此鬱積,以至於最終做出那般的事情來。
我也是忙碌許久,在瞭解完情況之後,在當地提供的招待所裡面倒頭睡下。
次日醒來的時候,我的手機一直在想,這是一款愛立信的數字手機,已經不再是大哥大的磚頭了,嗡嗡的震動讓人頭疼,我隔了好久方才撿起來,卻聽到電話那頭的馮乾坤衝著我大聲喊道:「大師兄,有情況……」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