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節


被兩人晾到一邊的我這時卻出言了,衝著樓頂上的魅魔劉子涵高聲喊道:「既然我是殺害你丈夫的兇手,為何不下來,找我報仇呢?」
耿傳亮是被努爾一記朝天翼蛇棍給碾壓致死的,不過李子涵對到了我的身上,我卻也沒有多做辯解,而被我這麼一插話,那女人卻冷笑一聲道:「陳志程,我丈夫的那仇,自然是要報的,不過並不是今天。總有一日,我會將你親自殺死,把你的心臟給挖出來,放在我丈夫的墳前祭拜,讓他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她不想與我多做糾纏,轉身就準備離開,然而這個時候,我卻陡然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瓷瓶,高高舉了起來,大聲喊道:「什麼在天之靈,耿傳亮的神魂,就在這裡,你就不想要?」
我手中的這瓷瓶,是裝那洗髓小還金丹的瓶子,天山神池宮做的是精品,搏的是名聲,故而細節方面做得格外不錯,一個裝藥的瓶子也弄得晶瑩剔透,裡面的金丹散發著充足的靈氣,就好像真的就是一個封魂罐一般,那劉子涵本來都已經準備離開了,聽到這句話語,渾身陡然一震,猛然回過頭來,厲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
我當下也是將這還裝著幾顆小還金丹的瓶子往著地上一扔,而自己則朝著八卦異獸陣中撲去。
我不撲不行,因為那狗爺趁著我跟劉子涵搭腔,他則從懷中掏出了一種黑色砂礫來,準備朝著頭頂上的王木匠撒去,雖然我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有著什麼危害,但是瞧見王木匠一臉驚慌的模樣,便曉得我不得不管,不然說不定那煮熟的鴨子就可能飛走了。
而就在我持劍入陣的那一瞬間,站立在樓頂上的劉子涵也騰空而下,像一朵輕飄飄的小白花兒,朝著我扔子啊地上的瓷瓶落去。
我沒有回頭看一眼,卻聽到劉子涵充滿失望的怒罵:「陳黑手,你這狗東西騙我?」
我冷然一笑,揚劍朝著狗爺斬去,而在我的身後,則同樣傳來了刀劍撞擊,以及獵獵的破空之聲——那是七劍趕到了!
北斗七星劍陣。
通過羽麒麟,我與七劍能夠在某一種層面上互相溝通心意,這使得他們能夠在最合適的時間裡面趕到,我對這些親手培育起來的手下有著絕對的信任感,所以頭也沒有回,便與狗爺交起了手來,那長劍前揮而往,卻是撲面的黑砂。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正想用長劍去絞,結果王木匠則大聲警示我道:「小陳,這是極為陰毒的冥河砂,能夠腐蝕法器靈體,你別讓它沾到!」
哦?
我當下也是沒有再進,而是將身體裡面的氣息朝著外面猛然一震,將這些黑砂給屏蔽開去,接著又拍出一掌,將這些黑砂給全部驅散。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黑砂飄散到了旁邊,沾染到了週遭的異獸,那些陣靈卻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直入靈魂的嘶吼,彷彿受到了巨大的畏寒一般。這些異獸是八卦異獸旗的根本,也是我師父傳承給我的東西,它們的受傷使得我整個人變得異常憤怒,將手中的長劍一揚,恨聲說道:「蒼穹之下,你居然膽敢使用這般噁心的東西,看我不弄死你!」
狗爺本來心情就是無比的憋悶,此刻聽到了我的話語,一雙眼睛瞬間變得宛如惡魔一般的凶戾和血紅,雪白的牙齒張開,怒聲吼道:「弄死我?你來試試!」
他說上就上,直接一個縱身,就朝著我飛撲過來,我只感覺到眼前一道黑影劃過,緊接著感覺到他竟然在凌空中避過了我手中的一劍,衝到了我的跟前來,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肩膀,將我朝著地上猛然撲去。
我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在這麼一瞬之間,速度能夠達到那般的極致,被這巨大的力量猛然一撲,卻也維持不住平衡,朝著後面的地上重重跌倒。
半空中,這傢伙噴著口沫,得意地大聲吼道:「你不是很能麼,你不是殺了魅族一門的山門護法,擒住了速度快過飛鳥的風魔麼,怎麼就這點手段?」
轟!
我背部著地,而撲在我身上的狗爺卻像是一輛汽車般沉重,一陣眩暈過後,我這才發現壓在我身上的狗爺已經不再是原先的那個精壯老者,他原本有些衰老的臉上紅光滿面,兩腮之間,竟然長著根根豎直的黑毛,宛如鋼針一般,而他的鼻子也變得跟狗鼻子一般模樣,噴著乳白色的臭氣,嘴完全凸出於臉上,一張開,口涎滴滴答答地流到了我的臉上,一股積年老糞坑的味道,從裡面猛然湧了出來。
呃,真臭!
他歇斯底里地說完,張開的嘴巴朝著我的脖子間咬了下來。
我全身被制,感受到了這個傢伙非人類的力量,當下也是屈膝隔在了兩人的中間,就在他咬下的那一刻,猛然出腿,抵住了狗爺的胸口,不讓他得逞,而我的左手也是一個放抓,扣住了他突然之間變得毛茸茸的手臂,心念一動,那煉妖壺觀術陡然而出,朝著對方的身體裡面吸去。
雙管齊下,我終於避免了被啃去脖子的危險,而此刻已經變成狗頭人一般模樣的狗爺也發出了驚天的吼叫:「汪、汪、汪!」
這聲音簡直就是對耳膜的謀殺,我整個人都不由得一震,緊接著感覺到壓在自己身體之上的力量變得有些鬆了,雙腳再次用力,將這傢伙給猛然一踢,朝著天空蹬開,緊接著一劍而出,朝著他斬去。
被我掙脫的狗爺在半空中,從身手抽出雙刀,將我這憤然一劍給架住,緊接著一個倒空翻,落在了我的對面。
我摸了一把臉上黏稠得宛如鼻涕的口液,雙手握住飲血寒光劍,緩緩前指,凝神說道:「你這是什麼鬼東西?」
狗爺臉上露出了殘忍的表情,桀桀怪笑道:「嘯天三頭犬,你可曉得?」
第六十八章一劍之威
狗爺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腰桿也伸得筆直,整個人陡然間變得無比的自傲起來。然而我卻從未有聽說過什麼嘯天三頭犬,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不由得皺著眉頭問道:「什麼鬼東西?」
聽到我這般輕蔑的話語,那狗爺終於變得無比的憤怒起來,怒聲喊道:「你可知道傳說中二郎真君座下的哮天犬,還有西方神話裡面的地獄三頭犬,說的可都是這洪荒異種,在遠古時期,它可是能夠與麒麟媲美的洪荒異獸,天生高貴,而我身上,則流淌著嘯天三頭犬的血液,這可比閔鴻那老傢伙修行的魔功,厲害無數倍。只要給我時間,我就能夠成為雄霸一方的霸主!」
我「哦」了一聲,長劍下垂,平靜地說道:「原來說到底,還是一隻狗啊,難怪別人叫你狗爺你不生氣呢,原來是這個原因,然後呢?」
狗爺單刀下垂,右手的法刀前指,衝著我厲聲喊道:「知道厲害了吧,識相的趕緊讓開路來!」
我扶額輕歎道:「狗爺你也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不要那麼天真和幼稚?屁話說得再多,有個屁用。是騾子是馬,就出來遛一遛,你真當什麼洪荒遺種有多值錢啊,我這兒是論斤賣的,一抓一大把,沒哪個有你這般自信的,再說了,瞧你這模樣,不過是學了個皮毛,跟人家那洪荒遺種。天差地別呢!」
我話兒說完,整個人入定,神志朝著頭頂上飄去,而血勁則朝著右眼的神秘符文中湧了過來。
臨仙遣策,天地規則。
狗爺瞧見我身子微微一抖,整個人就彷彿變了一番模樣一般,頓時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來,沒有再跟我多扯,也不指望後面趕來的手下能夠過來解局,是將手中的法刀對撞一擊,發出如洪鐘大呂的聲音,緊接著一扭身子,朝著我這邊急速衝來。
剛才將我一把撲倒的經過,給予了他充足的信心。此番再次前來,那可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量。整個人就如同一台高速行駛的列車,帶來了巨大的風壓,簡直就要將我給碾壓了去。
狗爺有著絕對的自信,想著如果以我剛才的表現,說不定就能夠直接將我給弄倒在地,一刀將我的腦袋給取下來吧。
然而他卻實在是沒有想到,開啟臨仙遣策之前的我,和將精神狀態調整至巔峰狀態的我,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而這二者,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我修道已然快要三十年了,這些年來歷經無數,然而真正讓我陡然之間成長起來的,卻是在李道子臨時的時候。
沒有人曉得我在那一位叱吒風雲近百年的老人時候,抱著他的屍體,到底想了什麼。
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給我留下來什麼樣的財富。
我也是到了那一天,才真正窺探到了無數頂級高手能夠觸摸、但是無法表達和形容的境界,那是一種接近於世界底層規則的世界,它是萬物,是唯一,是自然,也是道。
我觸摸到了道,李道子、我師父陶晉鴻以及王紅旗、黃天望、許映愚他們所達到的地方。
世界從此不再相同。
但我將自己的狀態調整至巔峰的時候,狗爺那恐怖到極點的力量便不再是那般難以抵禦的東西,它雖然在陡然之間的爆發無比兇猛,不過在我的眼裡,它不過是就一段一段的能量,並不是沒有斷點,只不過是持續得過於頻繁,所以才感覺厲害而已,然而任何力量它都是有波峰波谷的,能否在一瞬之間,掌握到它的弱點,並且予以擊破,方才是真正考驗我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氣,那夜間的涼風從我的鼻孔中進入,一直浸潤到了我的肺葉裡,陡然間,我突然感覺時間變得如此緩慢。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