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節


這些青臉猴子有著人類一般的四肢和頭顱,不過渾身毛茸茸的,臉上兩顆碩大而突出的眼球,鼻孔就是兩個黑窟窿,一口連到了尖角耳邊的大嘴,醜惡無比,而且還悍勇得很,不畏死亡的衝鋒,將這些戰士嚇得哇哇大叫,手中的槍都只能亂掃。
我放眼看去,到處都是穿著綠色軍裝的屍體,顯然這些戰士並不能與這些鬼東西為敵,已經處於極度的劣勢了。
瞧清楚了這一切,我沒有一點兒猶豫,當下也是直接單手作印,朝著前方遙遙一拍。
【深淵三法,魔威】!
轟!
原本並沒有太多實質性威力的魔威,在此刻陡然使出來,卻彷彿一顆高爆彈一般,有一股凝為實質的氣浪,以我為中心,朝著四周陡然擴散而去。
我聽到耳邊傳來無數尖銳到極點的尖叫聲,幾乎都要刺破了我的耳膜,接著當我將飲血寒光劍給拔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那些原本兇猛得如餓虎一般的青皮猴子,居然潮水一般地朝著遠處散去,而那些沒有能夠及時逃開的,則已經癱軟在地,屎尿齊出,一副案板上肥肉的模樣,任人宰割了。
瞧見這般的情形,我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幫青皮猴子怎麼這副德性?
不過就在我詫異的時候,旁邊突然傳出了巨大的歡呼聲來,我環顧左右一看,從死人堆中衝出了三四十個渾身髒兮兮的戰士出來,揮舞著手中的槍,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彷彿在慶賀著突如其來的勝利。
我再次打量周圍,才發現我正處於一個峽谷之中,兩邊的巖壁陡峭得直入雲霄,而僅存的一線天,居然是一片血一樣的紅色。
這情形讓我有些詫異,而這個時候一個二十六七來歲的男人跑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朝著他的肩膀上看了一眼,兩顆星,是中尉。
中尉朝著我敬了一個禮,然後高興地問道:「同志,請問你是過來救我們的麼?」
我基本上已經肯定了對方應該就是先前失蹤的那些人員了,不過不知道他們是那一批,於是點頭肯定,然後盤問起了對方的身份,結果被告知他們居然是第一批失蹤的同志,就是在興凱湖畔駐紮的邊防連隊。
這情況讓我有些詫異,要曉得他們是在十天之前就已經失蹤了的,沒想到我居然能夠最先碰到他們,當下也是跟他瞭解一下情況,這才曉得在他們的經歷中,卻是剛剛到達這裡不到一天,接著就被那些鬼東西給跟上了,雙方且戰且逃,一直在這裡的時候,他們連長帶著大家在這裡設立了伏擊點,準備將這些鬼猴子給消滅掉,沒想到對方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差一點就要全軍覆沒在這裡。
這個連隊的最高領導在剛才的戰鬥中身先士卒,已經犧牲了,而我面前的這一位中尉則是部隊的副連長。
除此之外,一百二十多人的連隊,現在就剩下三十五個殘兵散勇了。
如此殘酷的戰鬥讓這些和平時期的戰士們顯得有些恐懼,不過更多的則是仇恨,那些癱倒在地的綠皮猴子成了戰士們的發洩對象,軍刀、工兵鏟,這會兒可著勁地往對方腦袋上面招呼,挨個地敲死,一直到沒有一個活物,方才罷休。
中尉叫做任仲健,遼省人,是個還算不錯的基層士官,即便面對著這般匪夷所思的情況,也還能夠組織起隊伍來,而我等他清點完人數之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聽說我是黑省宗教局的省局副局長,也是專門處理此類事物的專家,戰士們那痛苦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活泛的表情來,此時此刻,什麼都不重要,實力才是最根本的,瞧見我剛才一出來,便將那一堆窮凶極惡的青皮猴子嚇跑的情形,大家都顯得十分激動,紛紛擠上前來問我,說怎麼才能夠回去。
面對著這些戰士的問題,我顯得有些無奈,先前的那些蜃霧全部都消散了,顯然它並不是雙向通道,若是想要回家,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找到小藥匣子口中的真龍遺體,要曉得,所有的蜃霧,可都是從它的身體裡散發出來的。
只不過,那真龍遺體,到底在哪裡呢?
就在我為這事兒發愁的時候,突然頭頂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接著我瞧見那頭黑色大雕小黑從懸崖下滑翔而來,而在它的身上,則坐著一個人。
小藥匣子!
第三十三章艱難的行程
先前在通過那蜃霧的時候,小藥匣子被甩飛了出去,我以為一時半會見不到他。沒想到他居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且還帶著那頭翼展極為巨大的黑雕前來。
有了那頭扁毛畜生在,別的不說,至少能夠更多的掌握這附近的情況,免得兩眼一黑,完全抓瞎了去。
頭頂上的黑雕並沒有盤旋多久,很快就落了下來,小藥匣子從雕背之上一躍而下,衝著我抱拳說道:「前輩,剛才跟你分散,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我與小藥匣子簡單聊了兩句,這才曉得他跟這頭黑雕一起,跌到了峽谷那邊的沼澤裡去。差點被一群雙頭泥鱷給分食。不過好在他有些手段,這才從泥潭之中掙脫而出,又與黑雕相會,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發現這邊有情況,便趕到了這兒來。
對於此刻身處的環境,小藥匣子也是顯得有一些忐忑,感覺這兒跟我們的世界有著很大不同,於是猜測,說這裡莫非是靈界?
所謂靈界,在薩滿教義裡面其實最常出現,因為薩滿教信奉的是萬物有靈,而無論是跳大神、走陰、入定還是占星卜卦。都跟這兒有著縝密的聯繫,而厲害的薩滿巫師,他們最讓人稱道的能力,也就是能夠自由行走於地獄和靈界的邊緣,所以他這般說來,也是正常,而我雖然對這裡並不熟悉,但是其中的景象,其實在茅山宗後院見過數次,倒也不算一無所知。
至少我曉得我師父陶晉鴻便能夠出入此處。這也正是我當時請求他幫忙找尋努爾的根本原因。
不管這兒是哪裡,最重要的,就是得將失蹤的吳副局長,以及何武、安少校等人帶領的兩批隊伍給找到,聚集在一起來,因為我不知道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到底潛藏著多少危險,瞧見我面前這些躺倒在地的屍體,就曉得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守護,只怕這些普通人在這兒,活下來的希望是十分渺茫的。
而在找齊了所有人之後,我們就必須找到真龍遺體,然後找到回家的路。
對於我的計劃,小藥匣子並沒有表示太多的意見。而當我請他幫忙,騎著黑雕在這周圍一帶游弋。幫忙找尋同伴的要求,他也是一口答應,沒有太多的討價還價。
他這樣的行為無疑讓我產生了許多好感,甚至生出了招攬賢才的想法來。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當務之急,我還是得穩定住面前的這一幫驚慌失措的遊兵散勇來。
通過我剛才的介紹,以及我與小藥匣子的諸般對話,種種離奇的事情將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戰士衝擊得有些嚴重,特別是瞧見平日裡一同生活、訓練和巡邏的戰友們葬身於此,倖存下來的戰士基本上都處於崩潰的邊緣,當小藥匣子騎著黑雕飛上天空的時候,我回過頭來,給這些戰士們作了一些思想工作。
這事兒我其實還算是比較拿手,畢竟經歷過十幾年前的那一場南疆戰爭,那些戰士與此刻我面前的戰士,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區別,都是一樣的血性男兒,也都面臨著一場人生巨變,不同的,是他們其實更加訓練有素一些。
經過我和任中尉的思想工作,剩餘的三十五名戰士終於接受了殘酷的現實,開始打掃起戰場來。
他們將戰友的遺體一具一具地整理出來,將那些醜陋而骯髒的青皮猴子給全部堆到一塊兒去,接著將有用的武器和彈藥收集到一塊兒來,因為是邊防連隊的緣故,他們的訓練還算是比較不錯的,中規中矩,而在這些戰士們打掃戰場的時候,任中尉找到我,說連隊的補給沒有了,當日捲入其中的時候,很多人都沒有待補給,甚至連槍都沒有,一頭霧水。
我表示明白,從八寶囊中掏出兩瓶辟榖丹,讓他分給戰士們,不多,每人兩顆,夠今天的消耗了。
至於水,這個得去前面找一下才行。
兩人正說著,對於如何處理戰友們的遺體,戰士們出現了分歧——有人主張入土為安,把人給埋了;有人則指出旁邊的青皮猴子,說這些畜生可都是吃人的,保不齊我們走了之後,它們回來,把土裡面的屍體放出來吃掉,那個更加讓人難以接受,不如燒了,一了百了……
其他的意見也有,不過卻沒有人提出將這些遺體給帶回家去。
因為所有人都感到無比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活著回去,即便是可以,一個人也不可能帶上比自己多三倍的屍體行路。
經歷過一場格外血腥的戰鬥之後,這些年輕的戰士終於懂得了如何面對生死。
他們或許還不會很坦然,但是已經有了看得到的成長。
任中尉問起我的意見,我畢竟是道家出身,還是表達了最傳統的土葬想法,至於他們擔心的那些東西,我表示我可以給這些死去的亡者做一場道事,超度亡魂。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