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節


砰!
一聲爆響,那般智禪師朝著後面滑落幾步,而我則一動不動,不過腳下的方磚青石,卻是碎裂開去。
這一擊,將場中所有人都給鎮住了,剛才招惹我的那幾個瘦臉和尚頓時就變色了,而旁邊圍觀的幾個厲害角色,也是受到刺激,眼神一陣飄忽,不知道在交流著什麼,反而是作為當事人的般智禪師,顯得十分淡定,瞇著眼睛瞧了我一眼,顯得有些詫異,不過卻並沒收手,口中還是唸唸有詞,再次上前過來,與我又拼了三掌。
第一掌,我是憑著肉身的力量,稍微力弱,倘若不是深淵三法之土盾彌補,說不定就落了下風。
第二掌,我加上了茅山掌心雷的功法,扳回一城。
第三掌,我怒目圓睜,在手上凝聚了劍意,將意志凝成了實質一般的氣機,將對方那充斥著佛法、鋪天蓋地而來的掌影給全力破去。
三招過後,漫天的掌影倏然消失,雙方雖說看似戰成了平手,但是那般智禪師卻知曉自己終究還是不如我強,不過他倒是個收放自如的高僧,朝我微笑地施了一禮,然後完全沒有芥蒂地說道:「都說北國是修行大國,今天一瞧,果然不同凡響,貧僧不如施主,而剛才的事情,也不過是個誤會,既然如此,倒是我們失禮了。」
對方行事坦蕩,話語間透著一股明朗,我倒也不好趁勢欺人,當下也是收手,讚歎了幾句,便收手離開。
離開玉佛大寺,穆史薇一臉激動地說道:「陳叔叔你好厲害啊,居然連般智上師都不如你?」
小白狐兒和布魚從遠處朝著我這邊走來,而我則不動聲色地四處打量一番,免得身後有跟蹤的虱子,聽到她這話兒,不由得笑著問道:「般智上師很厲害麼,我怎麼瞧見你們對他,彷彿很尊敬的樣子?」
穆史薇小雞琢磨一般地點頭說道:「當然厲害了,般智上師是泰國除了皇家供奉之外,最厲害的白巫僧之一,他打敗過很多厲害的高手,在清邁那兒,基本上是沒有敵手的,是許多人心中的偶像呢。」
聽到他的這話兒,我便再也沒有心思在外面久留了,因為今天鬧的這麼一出,必然會有人注意到,到時候若是惹出許多麻煩,倒是不好。
我心中隱約有些後悔,不過卻也沒有表達出來,跟著穆史薇回到了她家裡。
在我們離開的這兩個小時裡,穆青山已經發動了他的情報網,得到了關於康克由的許多消息,明面上,他已經在三年前被逮捕候審,然而作為巴干達巫教的大巫師,他又怎麼可能束手待擒,待在牢裡面的那一位,不過是位傀儡,作為他的替身而已,這事兒吳哥政府那裡其實也是知道的,不過對於這傢伙也是沒有法子,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真正的康克由依舊還是隱居於泰國與吳哥邊境的叢林之中,他的名下有一個學校,門生無數,而這些學生明面上是基督徒,但是背地裡,卻都是巴干達巫教的後備力量。
沒有人知道在紅色高棉時期,康克由究竟殘害過多少靈魂,而他的手裡又有著怎樣一個恐怖的魔鬼,但是卻有不少人都曉得一點,那就是這個人,能不惹,最好不要惹,要不然不知道會不會一覺醒來,自己的人頭就不見了,而靈魂,卻已經被他給拘禁。
康克由的消息很多,我們甚至能夠找到他棲身的地點,不過吳哥現政府對他同樣恨之入骨,這消息的準確性,還是有待商榷。
我們此番前來,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到那個智飯和尚,是要防範康克由,而不是對付他,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智飯和尚的消息,根據省局那邊的線索,跟著他一同越境的,除了那個毒梟之外,還有一個侏儒,而這個侏儒,我想都不用想,一定就是那個俞千八,這兩人的特徵很明顯,從緬甸越境之後,一路上都有蹤跡,所以要找到他們,倒也並不複雜。
談到此處,穆青山給了我一個推薦,前往曼谷南部貧民窟的安塞得,那裡有東南亞消息最靈通的掮客。
第八章掮客,人妖
倘若說我們眼前的曼谷,是那天空之上一輪圓月的話,那麼安塞得肯定就是月之暗面,我、布魚和小白狐兒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到了這處污水橫流的貧民窟,能夠瞧見這兒大部分的建築跟曼谷中心的現代化完全不同,反倒是跟國內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樓一般,那密集的電線橫七豎八,就像密佈的蜘蛛網,天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
行走其間,到處都是喧鬧的人群,在這兒有著大量燈紅酒綠的酒吧、餐館以及牛肉場。
所謂牛肉場,跟它的名字一點都沒有關係,其實也就是出賣色相的場所,裡面有著大量色情的表演,而倘若是出得起足夠的錢,便能夠和裡面的脫衣舞女郎同度春宵。
泰國是一個神奇的國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流行一種叫做「GRATEA」的東西,最先接觸的港台將其翻譯為「人妖」。也就是割去小雞雞、從小服用雌性激素而發育的男性,這樣的產物因為種種關係,不但長得格外妖艷,而且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反倒是比當地的女孩兒更加美麗,所以在牛肉場裡面從事表演工作的演員,大部分都是這種特殊的人物。
小白狐兒對於這人妖十分好奇,吵鬧著一定要去參觀一下。搞得我十分鬱悶——若論稀罕,她這洪荒異種,可比那些傢伙稀少得多,而且那些都是假妖,她才是真妖好吧?
此番前來安塞得,穆青山以及他的女兒穆史薇都沒有陪同,一來此事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利用太多組織的資源。二來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危險,我不想將穆家父女給牽扯進來,畢竟人家好不容易在曼谷紮下根來。實在沒有必要跟我們一般玩命。
好在布魚精通東南亞幾國的語言,泰語也自然知曉,這得益於他曾經在此處生活過的歲月,有著他的帶領,我們倒也不會迷路,穿過擁擠的人群,以及燈紅酒綠的巷道,一直來到了一家名叫做「野門之光」的酒吧。
這酒吧不算大,不過卻是極為熱鬧,門口有兩個壯漢把守,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著每一個進出的人,而我們走入其中,瞧見昏暗的燈光下,裡面坐著三三兩兩的人,都在低頭細語,彷彿在交流著什麼,大多看不清楚面貌,而我則徑直走到了吧檯前,瞧見裡面有一個壯如狗熊的男人,正在看著吧檯斜下方的電視機,不時咯吱咯吱地樂個不停。
這男人跟普通的泰國人長得不太一樣,又粗又壯,滿臉的凶悍,一雙臂膀紋著青芒毒蛇,不過瞧見他笑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憨厚之色,我不由得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伸頭過去一瞧,卻見到小燕子在屏幕裡面又跳又鬧。
《還珠格格》是九八年的時候播出的,隨後第二部也在次年播出了,當時的我還在華東神學院教書,小顏師妹挺喜歡看,我就陪著看了幾集,對於這種又跳又鬧的戲,實在無感,不過卻也能夠記得大約的內容,此刻瞧見那胖子瞧的,正是第一部,不過話兒卻不是普通話,而是譯制的泰語,但瞧見這壯漢瞧得咯咯直樂,我就曉得這部神劇的威力,倒也能夠影響到外國朋友。
那人瞧見我們來到跟前,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大概是問我們喝些什麼,而布魚則用泰語對他說了一句,意思是我們要找妖姬小姐。
一聽到妖姬,那壯漢頓時就警戒起來,豎起眉頭來,十分不滿地說了一句,布魚又與他搭話,兩人談了一會兒,那壯漢一揮手,叫了一個又黑又瘦的女孩子來,讓她帶著我們離去。
這時布魚也偏過頭來,對我說道:「一開始不樂意,不過我說我們是獨龍介紹過來的,他就答應了。」
獨龍是我們的一個關係戶,緬甸那邊的一個軍火商人,跟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現在給我們借了一個由頭,我起身跟著那小女孩往酒吧的裡面走去,餘光處,瞧見那壯漢又聚精會神地盯起了電視屏幕來,顯然裡面的內容,遠比一場賺錢的交易要來得有吸引力一些。
穿過昏暗的酒吧,一直來到了斜側裡的一道木門錢,小女孩兒推開門,我們跟著走進去,結果裡面的門口有一男一女兩個保鏢,示意我們舉起雙手,由他們來搜身,防止攜帶武器。
我們的所有東西都擱在了八寶囊之中,倒也不怕人搜,於是十分配合地讓他們過了這一道程序。
完畢之後,又是走過一條曲曲折折的長廊,最後來到了一個包廂裡面,裡面正好坐著一個膚白貌美、嬌艷無比的女子,等著我們。
那帶路的瘦小女孩朝著我們雙手合十,接著幫忙將那門給關上,而裡面那嬌艷的女子則舒服地躺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懶洋洋地說了一句話,布魚回了她一聲,然後對我說道:「老大,她問你,說獨龍是不可能找她來查消息的,那是個吝嗇鬼,所以我的名頭冒錯了,不過不管怎麼樣,上門都是客,她問我到底想知道些什麼,只要花得起價錢,什麼都好說,而如果是來搗亂,她也不是沒有辦法,將我們給處理掉。」
這一段話,軟硬兼施,當真不愧是被稱為東南亞路子最靈通的消息掮客之一,奪命妖姬。
不過我一進來就感覺有些古怪,要曉得此刻的我,對於週遭的掌控已經到達了一定的境界,而長期擁有臨仙遣策的緣故,我對於事物的本質看得總比別人透徹,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面前的這位美女有一些不對勁,以她身上瀰漫出來的那種陽氣,根本就不是一個女人所能夠擁有的。
而當我瞧見她脖子處那若隱若現的喉結時,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我面前的這一位,居然也是個人妖。
想明白這一點,我倒也能夠不動聲色,而那女人聽到布魚的翻譯,臉上便充滿了笑容,用帶著口音的中文對著我說道:「原來是中國的客人,倒是真的少見——好了,閒話不多聊,直接告訴我,你們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
我看了布魚一眼,他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智飯和尚的照片,遞到了這妖姬面前的桌子上,然後說道:「這個人的名字叫做康桑坎,法號智飯,曾經是中國一個叫做懸空寺的宗門弟子,大約兩天或者三天前,他從中國的滇緬邊境穿過,與一名叫做俞千八的侏儒,以及一個叫做張翊的毒販一起抵達了緬甸,我們想知道這個人的下落在哪裡。至於價錢,你來開!」
「康桑坎?」
我面前這個看上去比變臉過後的小白狐兒嬌媚百倍的女子眼睛一轉,口中喃喃說道:「這個名字聽上去,怎麼那麼熟悉?嗯……哦,我想起來了,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兒子,對吧?我記得康克由害怕吳哥政府對他下手,在二十年前的時候,曾經將他的幼子送往中國,而他的兒子,應該就是這個叫做康桑坎的和尚,對吧?」
到底是做消息掮客的傢伙,這大腦就好像數據庫一樣,隨時調檔存取,聽到她的這話兒,我反而放下了擔心,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他。
那妖姬瞇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可是康克由的兒子,你們清楚?」
我則平靜地點頭說道:「自然知道,不過他就是天王老子的兒子,只要招惹了我們,那就都得認倒霉!說吧,能不能幫我弄到他現在的消息。」
妖姬被我自信的話語給弄得一愣,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直勾勾地盯著我說道:「在談生意之前,我想問一下閣下的身份。我真的很好奇,你既然知道了他老子是血手狂魔,居然還敢說出這麼狂的話語來,到底是何方神聖。」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