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節


呃,現在的小孩兒,怎麼變得越來越開放了啊?
我沒有再管小白狐兒的眼睛,而是沉思了一會兒,決定即便是圈套,我也得去闖一闖,看看在幕後費心操弄出這麼多幻象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目的。
當然,我就算是再有信心,也不可能帶著布魚和小白狐兒傻乎乎地衝上沙灘,朝著那虛無縹緲的幻影過去,而是跟兩人交待一番過後,悄不作聲地游到了附近的一處礁石邊,然後從總局領到的裝備裡面,拿出了一份隱形粉來。
這隱形粉我們每人都領到了兩份,每一份基本上可以持續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玩意是道家煉丹的副產品,聽上去十分厲害,不過因為只能折射光線,將自己的身體隱入環境之中,而不能收斂氣息,使得它頂多就能夠在尋常人面前管點兒用,但凡能夠體查氣場的修行者,就如同皇帝的新裝一般無用,華而不實。
煉製隱形粉的材料十分珍稀,而且用處不大,漏洞多多,故而總局備份得比較少,不過任何東西都並非天生無用,這玩意一經施展,再加上我的遁世環,就能夠將人真的弄成憑空消失,不是對於週遭氣場掌控得特別強大的高手,是絕對發現不了的。
小白狐兒將這一整份隱形粉給我塗滿,瞧見我一點一點地消失在空氣中,滿意地說道:「可以了。」
被隱形粉給融入空氣中的我與平日裡一般感受,唯有感覺全身涼颼颼的,透著寒氣,而布魚則不無擔心地說道:「老大,你聽不懂泰語和吳哥話,要不要我陪著你一起去?」
我搖頭拒絕:「不用,其實這些天來,我也有在惡補這些語言,一般日常的對話,我也是能夠聽懂的,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就是了。」
對於隱形粉的神奇功效,布魚和小白狐兒也是躍躍欲試,不過沒有開啟遁世環效果的我,在他們的感應中,跟消失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也曉得情況,而此物的效用時間有限,便不再多聊,我與兩人揮手,然後開啟屏蔽氣息的遁世環,沿著礁石區,繞過可以留下腳印的沙灘,一路來到了椰林掩映的木製別墅區附近。
一入林中,我便能夠瞧見與沙灘上截然不同的景象,三十多個臉上塗著白色符文的光頭正在各個角落嚴陣以待,他們的手上都拿著一根類似於槐木做成的短杖,裡面有死氣瀰漫而出,而在不遠的高處,我甚至發現了三個狙擊位,分別有狙擊手和觀察手組成。
這些人的視界十分寬闊,能夠將大部分的區域收入囊中,只要發現可疑目標,我相信這些冒著煞氣的狙擊手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將任何可疑之人,給送入黃泉之下。
儘管有著隱形粉的掩飾,不過第一次使用這玩意的我終究還是保留著足夠的謹慎,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也不留下痕跡,緩步地走著。
憑著多年的職業經驗,在無數埋伏的間隙之中,我大致弄清楚了對方首腦的方向,緩步靠近,最終來到了一處三層小樓處,這兒離奪命妖姬提供給我們的智飯和尚居所並不遠,而樓下防範森嚴,顯然是有重要人物在,我試圖穿過一樓,進入其中,然而瞧見門口塞得滿滿當當,不停有紫色的光線在廳中掃瞄,一道道陰測測的鬼影浮現,無數扭曲而蒼白的面容在不經意之間,就出現在了我的眼睛裡面。
進不去。
我在旁邊大致地看了一下,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其實如果冒險一試,或許也有機會,不過我卻並不願意嘗試,而是另闢蹊徑,從外邊的管道往上攀爬,因為此刻我已經能夠完全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沙灘上的幻影,操控著就在這小樓的頂層之上。
我雙手攀著小樓外牆,像條壁虎一般,緩慢地往上攀爬,然而剛剛到了二樓左右的時候,我的面前突然浮現出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身子浮在半空,一雙空洞的雙眼,朝著我這兒望來。
這少女穿著泰國傳統的長裙,臉色蒼白得厲害,出現之後,鼻子不停地聳動,似乎聞到了些什麼,臉上同時又露出了些許疑惑。
我緊張得很,曉得此處是龍潭虎穴,如果被發現,必然是身陷重圍,難以脫身,當下也是憋著氣,不敢有任何動靜。
我調節著自己的心跳,那近在咫尺的長裙女子依舊在不斷地吸著,陰測測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讓人曉得,她遠非女鬼那般簡單。
兩人僵持著,而就在這時,樓上卻傳來一陣聲音,一開始因為語言的關係,我聽得不是很仔細,後來突然冒出了一句中國話來,我頓時眼睛就是一亮,不再理會面前的這個少女,而是側耳傾聽起來。
很快,我就聽明白了,最先說起漢語的那個聲音,居然是侏儒怪人俞千八,這傢伙似乎忍受不了旁邊的人用他聽不懂的話語交流,於是提出了抗議,結果旁邊的人很快就善意地接受了他的建議,接著有人說道:「卜桑大哥,你說這兒的動靜都鬧成這樣了,結果一個鬼影子都沒有來,你說那個消息,會不會是假的啊?」
說話的人,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標智飯和尚,也就是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兒子康桑坎。
另外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消息是從曼谷過來的,那人是光明會駐曼谷的情報聯絡官,跟我們巴干達有很緊密的業務聯繫,他告訴我,說最近有人在花大價錢買你的消息,而且還是來自中國的傢伙,今天我們與傑克失去了聯繫,而渡輪公司那邊又的確有三名遊客半路失蹤了,如此一聯繫,想必找你麻煩的人,應該已經潛入了閣骨島裡。」
智飯和尚不屑地說道:「那傢伙說有人出了一百萬美元,這在我看來完全就是一個笑話——我是在中國得罪了人,不過對方絕對不可能拿出一百萬美元來,窮追萬里,跑到南洋過來找我麻煩的。」
那個被智飯和尚稱之為「卜桑大哥」的男人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確定?」
智飯和尚毫不猶豫地說道:「對,我得罪的,是一幫不出世的窮鬼,出了中國,他們連路都找不到,何況是過來尋仇呢?」
卜桑不管他的堅持,而是勸道:「反正我這裡有很重要的事情,照顧不了你,不如送你去師父那兒吧?」
智飯和尚慌忙說道:「不行,我父親若是知道我私自逃離中國,回到這裡來,他會打斷我雙腿的……這可不行!」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時候,俞千八突然喊道:「不對,沙灘上面,有動靜!」
第二十一章蟲母,熟人
聽到俞千八的提醒,樓上的幾人便不再說話,而是朝著遠處的沙灘望去。
夜裡的銀色沙灘,因為有路燈的照耀。使得光線柔和,倒也能夠瞧見大致的模樣,我同樣也是十分的好奇,生怕布魚他們給人發現,也顧不得旁邊這個彷彿女鬼的蒼白少女,極目眺望而去,卻見遠處有兩人緩步走向沙灘,朝著那場鬼影重重的表演靠近,因為隔得比較遠,而且心情又有些緊張,所以我還真的有些看不清楚,不過能夠瞧見那兩人並非布魚和小白狐兒。
我沒有能夠瞧清楚,而樓上的幾人卻能夠器具,瞧得分明,單聽那卜桑倒吸了一口冷氣,惡狠狠地說道:「怎麼又是他?」
智飯和尚也不認識那兩人。不解地問道:「卜桑大哥,你認識他們?」
卜桑說道:「對,年輕的那個,是台灣人。先前他表妹來泰國旅遊,途徑閣骨島的時候,被我那腦袋裡只有精子的大徒弟瓦羅阿給看上了,那傢伙又不學好,不用手段追。直接對人姑娘來強的,結果沒想到那女的是個練家子,將他的小兄弟給廢了,瓦羅阿那狗日的就找了我幾個徒弟,將這女的給抓了起來,用來當做蟲母,養在閣骨山上……」
智飯和尚聽到,別的不關心。就關心人家女子的相貌:「挺烈的啊,人長得怎麼樣?對了,瓦羅阿那小子我認識。不是美女,他不至於這般猴急,那女的現在還在山裡麼,給我來玩玩吧!」
他一副焦急模樣,反倒是俞千八關心後面一句:「這個蟲母,是什麼意思?」
卜桑歎了一口氣,對智飯和尚說道:「桑坎,你居然還想跟那女的玩玩?你去了十幾年中國,連蟲母都不知道是什麼了麼?就是你小的時候,曾經在集中營裡瞧見過的,將人體掏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孔洞來,在裡面放入吳哥熱帶雨林中獨產的肉蠅蛆蟲,保持存活狀態,然後讓這些蠅蛆在人身之中不斷成長,以此為戰場,相互搏殺,最後剩下的那一個,即使蟲鬼子……」
智飯和尚許是以前曾經見過這種恐怖的玩意,頓時就吸了幾口冷氣,嘿然說道:「那就算了,這蟲母太埋汰了,我可沒有這麼重口味。」
他到底還是在懸空寺待了多年,此刻一旦沒有了束縛,性情解脫了,不過心理還算是正常。
他退縮了,反倒是那俞千八饒有興趣地說道:「一直聽聞南洋的降頭術法殘酷之極,也厲害之極,聽到卜桑小兄弟的描述,老俞我當真是有些心馳神往啊,等哪天有空了,真的去看看。」
對於這個護送少主前來此處的俞千八,卜桑倒是保持了必要的尊敬,順著說道:「俞老哥若是想要看,回頭一同去瞧一下,倒也可以,不過那兩個傢伙,確實給那姑娘過來討公道的,先前曾經跟我打過交道,但給我忽悠了,說人已經離開了閣骨島。為此我還找了好幾個人證過來,不過看來他們貌似不信,這夜裡又溜過來,瞧一個究竟了。」
智飯和尚毫不在乎地說道:「卜桑大哥你真的是麻煩,不就兩個人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找來了,直接滅了口,我看他還有什麼可跳的?」
相對於智飯和尚的囂張,卜桑倒是顯得十分謹慎,對他解釋道:「這兩個人,十分你厲害,特別是那個香港人,年老的那個,面對著他,我有一種面對你父親年輕時候的感覺,那就是壓力——這兩個人,若是真的正面衝突起來,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夠弄得過他們,所以你還是不要這麼大意才好。」
智飯和尚很明顯地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怎麼可能,卜桑大哥,你現在至少有我老爹六七成的真傳了,怎麼還這麼說?」
卜桑用一種崇敬的語氣說道:「怎麼可能?我在你父親面前,根本就只是一個螻蟻而已……」
他對於康克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敬,這是一點兒也不張作偽的,不過他這話兒還沒有說完,突然話音一轉,急迫地說道:「不好,他們已經看出了沙灘上面,不過是一場霓虹鬼戲,這兩個傢伙若是鬧起來,真的就有些麻煩了。」
智飯和尚有些慌張地說道:「那怎麼辦?」
他並無多少本事,此刻也不過是憑恃著父親的權勢,反倒是那卜桑獨當一面多年,毫不猶豫地說道:「無妨,我對他們本來並無惡意,不過對手既然不依不饒,那我倒也不會客氣,今夜的佈置,既然等不到那幫過來暗算你的人,拿來對付他們,倒也是不錯的選擇,你們跟著我,去沙灘上面,跟他們敘話,干擾他們的警戒心,好給達桑巫師他們佈置的時間。」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