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節


我血勁上湧,右眼一紅,立刻瞧見面前的這兩人,都不過是一股神秘氣息,變幻萬千,古怪不已,不斷地在我身邊徘徊,伺機而動。
刷、刷、刷!
我連揮三劍,擋開了好幾處的攻擊,按照臨仙遣冊的指示,朝著某一個節點猛然一劍刺去。
三股力量匯聚,一劍刺破蒼穹。
轟!
萬物為之一清,而就在此時,我的面前居然又出現了小白狐兒,我怒極發笑,將飲血寒光劍猛然前指,厲聲喝道:「真的是不想活了,還敢這麼戲弄我……」
就在我舉劍刺去的時候,小白狐兒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驚聲喊道:「哥哥,你要幹嘛?」
這聲音如同一道閃電,劃過我的腦海,我猛然一震,瞇眼一瞧,卻見小白狐兒、布魚、秦伯和依韻公子都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像看怪物一般地瞧著我,我當時就是一陣心慌,然而飲血寒光劍卻已然刺入了小白狐兒的胸膛,那小妮子雙手抓著劍刃,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始終不相信我居然會做出這般的事情來。
瞧見小白狐兒受傷,我頓時就是心慌意亂,慌忙丟下長劍,衝過去,跪倒在血泊之中,抱起小白狐兒,語無倫次地說道:「尾巴妞,對不起,我、我……」
就在我滿腦子都是惶恐慌張的時候,我突然瞧見小白狐兒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這微笑,與先前那格日桑賢者的笑容,是一模一樣的。
我猛然推開小白狐兒,卻被她緊緊地抱住,而在我的身後,布魚等人則獰笑著,抽出各種鋒寒的利器,朝著我的身後刺來。
啊……
屢次被欺騙的我猛然一沉,感覺心中的魔頭倏然暴起,渾身的青筋一陣游動,雙手一發力,直接將懷中的小白狐兒給撕成了兩半,任由鮮血灑得我一頭一臉,而我則猛然回頭,衝向了後面陰笑連連的三人。
然而就在我怒髮衝冠的時候,脖子處突然遭受重擊,雙眼一黑,直接跌落到了地上去。
當我從地上掙扎著抬起頭來的時候,瞧見剛剛被我憤怒撕碎的小白狐兒一臉焦急地看著我,布魚被依韻公子給死死按住,而我,則被秦伯給按住,難以掙脫。
吼、吼……
我的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聲音,就想要將壓制我的這個老傢伙給撂翻,而那傢伙卻在手掌上吐了一口唾沫,另外一隻手的食指,在上面畫了一個符菉,口中唸唸有詞,最後的語調陡然拔高,衝我額頭拍來:「……去除惡我,歸本還原,赦!」
一掌拍中額頭,萬物歸一,我感覺氣海被猛然轟擊一陣之後,腦子瞬間清明起來,這才發現我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人物。
他們並非幻覺。
我深吸了一口氣,瞧著臉上露出焦急無比表情的小白狐兒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白狐兒瞧見我表情如常,知道我恢復了神智,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指著前方的一處雕塑說道:「你和布魚一進來過後,就一直盯著這猴腦袋的神像看,結果沒一會兒,就一下笑,一下哭,然後抽出劍來又喊又叫,我們都進不得你的身,好在秦伯在,拿得住你……」
我看著面前的雕塑,卻是一個四面八手、猴子臉孔的神像,想來應該就是印度教中最受歡迎的神猴哈奴曼。
這傢伙在印度以及東南亞屬於家喻戶曉的神靈,在印度偉大的史詩《羅摩衍那》中,它是最著名的主角之一,這傢伙聰明非凡,力能排山倒海,善於騰雲駕霧,變幻形象和多次救助羅摩王子,是智慧和力量的化身,民國大家胡適甚至認為吳承恩寫《西遊記》時,就是參考了哈奴曼塑造的孫悟空。
總而言之,這是個牛逼無比的角色。
秦伯見我恢復了神智,便朝我笑了笑,又朝被摁倒在地上的布魚走去,而我打量四周,發現我們依然身處於那石堆腹內的大殿之中,乾涸童屍與蠟燭依在,只不過滅了一小部分,秦伯給布魚解過之後,回過頭來,對我說道:「這裡應該是他們冥想和祭祀、溝通神靈的地方,處處都是陷阱。印度教在冥想、意志控制和精神力的領域,都有著很深的研究,你們身上沒有辟邪符,便很容易受困於精神世界,無限輪迴……」
說完這裡,他舔了舔嘴唇,然後又說道:「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你,道心未穩!」
道心未穩?
我慘笑一聲,並未答話,而秦伯則指著四面閃爍著無數幽光的牆壁,有些為難地說道:「此處必有機關,如果能夠破除這法陣,或許就能夠找到對方的藏身之處,不過對於法陣,我並未精通——唉,以前有位摯友倒是很懂,只可惜沒有能夠學到他的皮毛……」
我心中一動,拍了拍胸口說道:「說到法陣,我這裡倒是有一人略懂!」
第五十章褻神,轟塌
破陣技術到底哪家強,黃河石林王木匠。
秦伯的感慨,正好也是我的現狀,本來我就對法陣、推理和謀算等文夫子的活計並不感興趣。而有了王木匠和臨仙遣策的存在,使得我更加不會將心思存在這裡,而是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行與悟道中去。
被我喚出來之後,王木匠簡單地瞭解了一下週遭情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我說道:「國內的道術法陣,都還沒有來得及研究透徹,哪裡有機會搞懂這外國玩意兒?」
我賠笑著說道:「物至極處,殊途同歸,一理通。百理通,世間萬物莫不如此,這個還得有勞聰慧的老王你了。」
被我一番誇獎,王木匠頓時就飄飄然起來。畢竟此刻的我,與當初在黃河石林中擒住他的我已然是截然不同了,他便也是死心塌地跟隨於我,不再有二心,回轉過頭來,凝目瞧去,過了半分鐘之後,他突然灑脫一笑,嘿嘿說道:「懂了,懂了,原來是這個道理,這地方之所以不能為你的臨仙遣策所破,是因為它完全作用於心靈深處。並非尋常法陣那種借助於排列、推論和假借之術來蒙蔽的手法,原來如此……」
王木匠興奮地吼著,回轉過頭來,對我大聲喝道:「小陳。借你八卦異獸旗的力量一用!」
我聞言拋出了八面令旗,而王木匠揮手施展,卻瞧見一道奔馬之氣,朝著前方猛然撞去,即將沒入殿中的時候,突然一股氤氳浮現,彷彿漩渦,將這力量給吸收演化,王木匠哪裡能夠讓其得逞,讓烈馬守住,又將那咬錢蟾蜍派出,一躍而去,將其撐住,對面又有無數霞光升起,將其演化消散,王木匠坐鎮後方,不慌不忙,先後將異獸八卦旗之中的諸般異獸,獅子、鹿、龍、麒麟、貅、鰲依次派出,定住前方。
待到八獸匯聚,王木匠的臉色也變得越發嫣紅,猛然一聲吼動,八獸齊力,將諸般幻象陡然一震,宛如石子入湖,波紋蕩漾。
就在王木匠即將破陣的時候,突然間殿中竟然浮現出了一個通體雪白的猴子來,此物與那猴神哈奴曼有幾分相似,不過卻只有雙手單面,並無其餘異常。
這猴子一出現之後,手持一方寶塔,朝著八般異獸猛然砸來,王木匠有些扛不住,朝著我厲聲喊道:「小陳,幫我斬了這玩意!」
我早就嚴陣以待,聽聞此話,毫不猶豫地抽出了飲血寒光劍。
此刻的飲血寒光劍,前端懸浮的九粒萬魂珠已經隱於劍身之上,倒也沒有那般明顯,而三力匯聚,龍氣在瞬間蓬勃而出,倒也有些氣魄,緊接著我一個箭步向前,輕飄飄地揮出了這一劍。
劍尖輕巧,而劍身之上卻蘊含著磅礡無比的力量,一開始那白猴並不畏懼我的攻擊,一直等到我殺入其中來的時候,方才將手中寶塔遙遙拍來,然而到了此刻,我的劍宛如一道疾風,凝重而又輕快,唰的一下,卻是破開了對方的寶塔,直接將這白猴斬成了兩半。
一開始劍刃入內,宛若無物,恍若虛空,然而當那龍氣凝聚之時,卻將週遭的空間給撕扯匯聚,將其真身從虛空之中撤了進來,讓這傢伙生生受了這麼一劍,當飲血寒光劍毫無阻擋地切開對方身體的時候,我瞧見這傢伙的身上居然是金色的鮮血,倏然將被吸入劍身,而它的雙眼之中,則出現了最為震驚的難以置信。
它口中吐出了幾個含糊不清的字眼,並非世間一切的語言,然而我卻能夠清楚地明白其中意思。
【屠神,你居然屠神?】
我下意識地也說出了與它同樣的話語來:「不過是些許神力投影,裝個毛線的大尾巴狼?」
【你居然是……不行,不行,你殺了我的分身,我會找你麻煩的,絕對會!】隨著這話語逐漸變得遙遠,被我橫七豎八斬成碎塊的白猴已然不成模樣,而倏然回過神來的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難怪我屢次三番地陷入精神幻境,原來並非我太弱,或者道心不穩之類的問題,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看上去並不怎麼起眼的寺廟之中,真的有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老傢伙在罩著。
我剛才的話語,自然是心底的魔頭在說的,至於白猴的本體說要去找我的麻煩,更加不是我的考慮範圍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