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節


也就是說,我們走也不是。留了不是,機會渺茫得很。
這情況十分嚴峻,我們的臉色也都變得陰沉起來,我摸著鼻子。開始思考起了這無數的險境之中,是否有一條出路。
想來想去,我終於想到了一個被忽視了的關鍵東西來,那就是卜桑和康克由這對師徒之間的關係。
在閣骨島交手的時候,卜桑雖然也在救康桑坎,也就是智飯這個傢伙,但他絕對是心懷叵測,而且為了將那虛空巨眼給召喚出來,他和師妹花舞孃卻是與康克由背心而為的,關鍵的時候,連智飯和尚,也是可以隨意捨棄的。
而此刻那虛空巨眼的出現,將使得這師徒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帶著巴干達巫神印記的虛空巨眼,是被卜桑召喚到這個世間來的,它與卜桑之間存在了某種直接或者間接的聯繫,或許會受命於他。但是對於康克由,卻是半點關係都沒有,擁有了虛空巨眼支持的卜桑在教內的地位肯定是急劇提升的,這無疑就會觸犯到了以康克由為首的巴干達巫教高層的固有利益。
權力的味道是最為甜蜜的,很少有人願意跟別人一同分享,即便這個人是自己最為得意的徒弟。
我趕肯定,卜桑和康克由之間,一定是有齟齬的,基於這個推論,他們就很有可能不會一同出現在一個地方,或者說不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匯合。
兩人必然會離得比較遠,如果我們能夠打到這個時間差,或許能夠在康克由趕來之前,將能夠捕捉到我位置的虛空巨眼,給幹掉。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一陣駭然。
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準備將擁有巴干達神印的虛空巨眼給幹掉,這想法,未免也太瘋狂了吧?
不過很快我就變得平靜了許多。
別說那勞什子巴干達巫神,就連在咱中華之地,流傳了無數年的真龍,還不照樣給我師父從九天之上,給轟了下來,變成了一條死蛇,前人珠玉在前,憑什麼我師父幹得,我幹不得?
這是你們逼我的,不給我活路,我讓你們這些殺人嗜血的猴子,沒有一個有好日子過。
邊民的血勇在一瞬間充斥了我的腦海,我當下也是扭轉過頭來,盯著秦伯說道:「秦伯,我先前聽你說過,你有那龍虎大封印真經術,能夠將那隻大眼睛給封印住,不知道這話可作得真?」
秦伯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傲然說道:「自然,當年張天師就是憑著此術,封印住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後來被天道損缺,方才放出了這等凶頑出來,呼嘯於梁山之上,演繹一場風雲傳說——那等豪傑,可是對應星辰之能事,而這巴干達,不過是南洋一區區邪神,哪有封印不得的道理。」
我想起他先前失敗的事情,沉聲說道:「可需要什麼準備?」
秦伯伸出右掌,豎起三根手指道:「引封印的符菉,我這裡還有一枚,不用考慮,不過我還需要選取一處匯陰藏水的地方,布下法陣,得有人將其引入陣中,此為第二點;除此之外,我還需要有在法陣之外,有兩名心思互通者,互為陰陽,幫我控制氣場——畢竟是封神,如此天時地利人和,方才能夠成事……」
我點頭,表示理解,深吸一口氣,將我的計劃說給眾人聽。
這話兒一說出口,眾人的臉色各異,有震驚的,有忐忑的,也有不屑一顧的,當然,最後的那一種情緒,是來自於那個叫做美孚雅的小姑娘。
巴干達巫神在東南亞等地秘密盛行多年,她是知道這傢伙厲害的,別的不說,即便是意識降臨,也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制住的。
她不信,不過秦伯卻一拍大腿,豎起了大拇哥說道:「不錯,按照你說的做,我們方才能有生機,小陳,你說吧,怎麼做?」
我指著遠處漫無邊際的廣闊湖面說道:「你要選地方,我建議在這湖面星羅散佈的島嶼上面,找一個合適的,這一來呢,應該有一個島嶼符合你的要求,二來若是在那湖上,對方一時半會,是很難支援得過來的;至於助陣者,我這妹子和弟弟,年少俊傑,修為也不錯,心思通達,勉強能幫你成事,而引那傢伙過來的任務,就交在我的手上了。」
秦伯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東西在哪兒?」
我拍了拍胸口的八寶囊,自信地說道:「想要釣魚,自然得有魚餌,這世間能夠吸引它的東西不多,我這裡就有其中一個。」
依韻公子有些憂慮地說道:「話雖如此,但是那大眼睛到底有多厲害,你那天也是瞧見了,不說它旁邊可能出現的巴干達高手,就這麼一個,將它一路引到伏擊點的路途,就是一次與死神的生死競賽,這樣做,太危險了,稍微一不留神,全盤皆輸,你可得仔細考慮一下啊!」
面對著他的好意,我嘴角向上,微微翹了翹,平靜地說道:「我出身貧寒,自小受苦,跟別人自然是比不上的,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優點,其中一點,那就是我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死亡。諸位放心,身家性命,在此一搏,我就算是死,也會將那傢伙給帶到的!」
聽到我鏗鏘有力的回答,依韻公子不再多言,而是朝著我豎起了大拇哥,讚聲說道:「陳老大,我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個!」
大家商定妥當,便不再拖延時間,布魚熟悉水性,帶著秦伯入了湖中,前去那浩瀚無煙的湖面上去探察一處可以作為封印地的島嶼,而我則帶著其餘人等,在林中藏匿,養精蓄銳,等待著隨時將要到來的挑戰。
兩人一去就是一天,到了夜裡九點多鐘的時候,方才回返,告訴我在湖面向東二十里地的湖面上,有一處島嶼,呈龜背凹字型,不大,方圓也就幾平方里,上面鬱鬱蒼蒼都是野草,還有一些鳥禽長蛇之物棲息,秦伯仔細看了,覺得在那裡佈陣十分合適。
他確定之後,便趕緊回來,一來是有許多佈陣之物並不是隨身帶著,需要找尋,二來也是跟我匯報一下情況,如有可能,帶著我去認路。
選定了地方,事情就好辦許多,我讓秦伯將佈陣的一應物品列一個單據出來,隨身帶著的就幫著湊一下,沒有的就記著,然後連夜潛入附近的一處城鎮「採辦」。
當然,說是採辦,其實就是樑上君子的勾當,特殊時期,我們也是沒有太多的講究。
如此分頭行動,忙碌了大半宿,終於湊齊了物件,依韻公子到附近的一處捕魚作坊,弄到了一艘快艇,灌滿了油,帶著我們朝著秦伯選定的那處島嶼上行去。
來到了地方,秦伯就帶著眾人開始佈置,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便不再多言,與秦伯約定了時間,便開著那艘半新的快艇,折回了湖畔。
這湖畔,與之前我們藏身的小樹林,相隔已有幾十里地。
我將快艇隱藏在了一處蘆葦蕩中,自己也在腐臭的湖泥之中靜坐,默默地行運周天。
淤泥之中並不寂寞,裡面有無數的生物在蠕動,細小的蟲子順著我的褲管往上爬,一直爬到了我的褲襠處,也有細小的長蛇,順著游進了我的懷裡去。
不管受到什麼騷擾,我都不作聲,宛如入定的老僧,靜靜地感悟著這個寧靜而多姿多彩的世界。
生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動人,層次也豐富了許多。
當然,不管這些小東西如何撩撥我,但凡有誰膽敢張口咬我的話,都會被我身體的防禦機制給察覺,一身真氣猛震,直接將它給斃命了去。
我像木頭人,不代表可以任人蠶食。
夜消散,到了白天。
太陽由東到西,夜幕再次降臨,而等到頭頂上的月亮快行到中天的時候,靜默了一整天的我終於站了起來。
之所以選擇在這裡亮明身份,而不是在設伏的島嶼,是因為我們的對手除了那虛空巨眼之外,還有無數巴干達巫教的狂熱教徒,以及像康克由這般的頂級大拿。
比起別的玩意來說,人才是最恐怖的東西。
我望著頭頂上的月亮,將飲血寒光劍給拔了出來,然後舉手朝天,直刺蒼穹之上。
我,亮劍了。
亮劍,而那虛空巨眼會不會如我所想的一般,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呢?
當一切的計劃都施展完畢之後,我突然沒有太多的信心了,此時此刻的想法,也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