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節


事實上,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這事兒。
不過它終究還是我幹的,這一點,無數人的眼睛都可以確認,根本沒辦法懷疑。
般智上師介紹完主要人物之後,幾個頂級的高手還算是矜持,有一個戴著眼睛、皮膚黝黑的硬派巫師過來跟我握手,用生硬的中文對我說道:「儘管我知道般智上師從來不會說謊,但是我仍舊懷疑,像你這樣的身手,是如何將康王給滅殺的——屍體呢?」
他卻是用一種質問的語氣,而握著我的手上,一股力道將我的手掌給緊緊地握住。
我的手掌,骨節被捏得喀喀作響。
在我旁邊的布魚和劉長老聽到臉色一變,朝著我瞧來,而剛剛燃燒一切力量與康克由拚鬥的我,哪裡還有與這傢伙拚鬥的力氣,頓時就受制於人,臉色十分難看,也沒有反擊的手段。
在旁邊介紹的般智上師臉色一變,慌忙出言制止道:「拉隆功,住手,不得無禮!」
他這般喊著,那巫師拉隆功卻彷彿沒聽到一般,而旁邊的幾位頂級高手,包括泰國小姨媽在內的眾人,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這並不是他們對我有敵意,而是想要瞧一瞧,能夠滅殺了康克由的男人,到底有多強悍。
倘若被一個拉隆功給羞辱了,這事兒就真的有些蹊蹺了。
這事情發生得十分突然,所有人都沒有意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會突起發難,思維彷彿打了一個結,而就在劉長老等人想要出手制止的時候,拉隆功手掌上的力量卻突然變緩了,原本堅硬如鐵的手掌,變得軟綿綿的,彷彿一團棉花。
這當然不是蓄意試探的拉隆功回轉了心意,而是他發現自己已經使不上力量了。
他的目光往下移動,發現自己的胸口處,有一縷寒芒冒了出來。
歷史是如此驚人的相似。
飲血寒光劍,在我心中惱怒的一瞬間,從遠處的泥地中倏然躥了出來,將拉隆功給一劍扎穿。
強烈的失血讓他不能夠再肆意地朝我使勁兒,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腳發軟了。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旁邊彷彿呆住了的所有人方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衝過來拉住拉隆功。
有個人伸手,想去拔他胸口處的飲血寒光劍,結果剛剛一握到劍柄,頓時就像摸到了尖刺一般,「啊」的一聲叫喊,倏然收回手,舉起來一看,那手掌又紅又腫,卻是受了暗傷。
這一下,沒有人敢去拔劍了,只是將剛才還惡意挑釁的拉隆功給拽到了一邊去,而剛才還在喝令他的般智上師,又回轉了頭來,向我出聲請求。
他想讓我饒了拉隆功一命。
這劍既然能夠要了康克由的性命,自然也能夠滅掉拉隆功這般的跳樑小丑。
我在想了幾秒鐘,決定還是給般智上師一個面子。
一來人家在剛才的戰鬥中,表現出了與我們並肩死戰的情誼,二來我跟這幫東南亞高手並不熟悉,此刻也不能鬧翻,多少也得由他在居中斡旋。
不過在放過此人之前,我多少還是得展示一下爪牙:「即便我在殺康克由的時候已經用盡了氣力,也不能容許任何人在我面前胡亂挑釁。上師,我可以給你個面子,饒他不死,但是,必須要讓他給我道歉……」
身上插著一把不斷蠕動吸血的長劍,再多的尊嚴都給塞進了狗肚子裡面去,那拉隆功當下也是慌了神,直接跪倒在地,哭喊著求饒。
架勢做足了,我卻也不再矯情,手指微動,那飲血寒光劍從對方的身體裡徐徐退出。
因為劍身將鮮血吸收,又避開了主要臟器,使得對方除了胸口平白無故多出了一個孔洞之外,倒也沒有太多的傷害。
而我,則將飲血寒光劍給收入了胸前的八寶囊中。
我的這一招殺雞儆猴,便已經足夠震懾住了這一幫桀驁不馴的東南亞高手,大家再一次談話的時候,除了些許尷尬之外,氣氛倒是比一開始熱烈許多。
修行者中,對於強者的崇拜是發自天性的,沒有人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拉隆功出頭,反而因為剛才的手段,對我更加敬重。
剛才還作壁上觀的泰國小姨媽,此刻正笑盈盈地拉著我的手,死乞白賴地邀我去泰國王室做客。
對於這種莫名其的邀請,我實在是無力應承。
此時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情,並不是應付這一大幫子熱情的東南亞群豪,而是找一個地方,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
累了,我是真的累了。
好在這些人過來,也不過是與我們打個招呼,混一個臉熟,餘下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倒也沒有太多閒情逸致陪著我瞎扯。
隨著這些人離開,我們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我、布魚、小白狐兒,與秦伯、依韻公子,以及劉長老等人找了個地方,或坐或躺,給彼此療傷敷藥,而過了半個多小時後,般智上師身邊的白巫僧帶著一輛中巴車過來,將我們接到了附近的一處賓館下榻。
作為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吳哥賓館的條件自然也不會太好,不過有張乾淨整潔的床,就已經很不錯了。
大家甚至都來不及多說什麼,回到各自的房間之後,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刑堂長老劉學道,因為沒有受什麼傷,自願為我們守夜。
此老之前的架子極大,然而在這個時候,卻義無返顧地承擔起了這般的職責來,不知為何。
我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整個人彷彿都快要死去了一般,而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感覺懷中,突然多出了一份芳香和溫暖,方才緩緩地醒轉了過來。
第八十六章毀容,清算
我這人平日的警覺性很高,一羽不能加,蚊蟲不能落,講究的就是一個敏感。因為常年刀口舔血,早已過慣了這般的日子,不過也只有精力耗盡的這個時候,才會一直等到溫香軟玉滿懷間,方才清醒過來。
在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有嚇了一大跳。
不過當聞到那熟悉的味道,以及藥香之後。方才曉得,擠入我懷中,將我給緊緊抱著的,並非別人,而是小白狐兒。
因為受傷太過於嚴重,小白狐兒的七尾之力此刻已經崩塌了,身後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將褲子弄得鼓鼓囊囊,而那張臉更是直接毀容了,血肉模糊,鼻子都只剩下兩個孔洞。宛如厲鬼一般。
我因為實在是太過於疲憊,在簡單地瞭解她性命無憂之後,便將其交給了布魚,讓他處理,而我則是再也分不出一點兒精力來,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此刻曉得擁入我懷中的卻是小白狐兒,卻也不敢立刻醒過來,裝著熟睡的樣子,結果等了好一會兒,卻發現小白狐兒僅僅只是抱著我,並沒有再做任何動作,不由得輕輕舒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聽到輕輕的抽泣聲,胸口的衣裳,不知不覺,居然濕了一小片。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