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節


很難想像這瀑布的垂直高度有多少,反正按照我先前在巨鷹身上瞧見的景象。基本上不會有人能夠在這樣的高度之中生還。
然而布魚卻領著我們朝上游的方向走了數百米,吹了一個口哨之後,對大家喊道:「快點,跳進河裡去!」
這兒離那瀑布稍微有點兒距離,震耳欲聾的瀑流聲減緩了一些,然而就在此時,我們卻聽到了一股充斥了整個空間的咆哮聲。
隨著這咆哮聲揚起來的,是連帶著整個地皮都在顫動不休的巨大動靜。
砰、砰、砰……
我對這動靜十分熟悉,而與我同行的好多人,也都清楚是什麼。
那是摩呼羅迦瘋狂的踐踏之聲。
就在剛才,摩門教的無數教徒,都是死於這樣的戰爭踐踏之下。
我們離開的時候。那暴龍還低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此刻卻突然有這樣狂暴的聲響傳了出來,只能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它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而它下一個的獵食對象。則極有可能就是剛才還騎在它身上的我們。
「跳啊!」
布魚在催促著,而那湍流的水面突然浮現出了一條一條的黑褐色鐵背來。
這些鐵背,居然是一條條的鱷魚。
許多人都為之心驚,而布魚、張勵耘和白合卻毫不猶豫地給大家示範,直接跳上了那些巨大鱷魚的背脊之上去。
這些鱷魚巨大無比,一條鱷魚的背上能夠坐得下四五人。
我瞧見那些鱷魚的眼珠子裡並無凶戾之氣,曉得布魚乃水獸化身,這些鱷魚恐怕是他馴化出來的成果。
從這兒到出口處,最短的距離,就是這條河流。
有著這些鱷魚助力,我逃脫生天的希望無疑又多了幾分,我連忙催促著寧綢、桑日勒、徐仕斐等一眾人等趕緊跳下水中,而我也與小白狐兒、鬼鬼同時躍上了一條巨鱷的背上去,緊緊抓住它背上的凸起部分。
布魚坐在最前面的那頭鱷魚身上,打了一個忽哨,接著直接一躍而下,跳進了水裡。
他在領航。
隨著布魚化作一道白線,朝著上游如箭而去,那些鱷魚頓時也奮力划動四肢和巨大的尾巴,緊緊跟隨。
這些鱷魚別看著巨大而笨重,但是速度卻奇快無比。
坐在它們的身上,有一種快艇的感覺。
然而即便如此,我依然還是感覺到強烈的不安,當鱷魚群游出了激流區的時候,那籠罩了半邊天空的血色紅光終於消失了,然而我卻反而陷入了一種凝重無比的狀態,左右一番打量,與張勵耘平齊,跟他商量。
我的想法,是一會兒我們趕到出口,讓他帶著大家離開之後,直接炸掉這個出口。
對,並不僅僅只是封印,而是將出口給炸毀掉。
封印還有可能被解開,但是倘若被炸毀了,就不會再有通道出去。
張勵耘對我的提議自然是贊成的,不過他還是有一點兒疑問:「老大,這辦法自然是好,不過我們還有些人沒有能夠逃脫,若是將通道給炸毀了,那豈不是永遠都沒辦法找尋了?」
我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對,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會留下。」
「什麼?」
旁邊的白合和小白狐兒都驚詫地叫出了聲來,連有些忿怒的鬼鬼也變了臉色。
她們以為我剛才的手段,是以拋棄黃養神、林齊鳴、朱雪婷這些人為前提,卻沒想到我居然會選擇留下來。
我不動聲色地說道:「之所以要將這通道給炸毀,是因為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一旦那血光的主人跟隨者我們,一同回到地表世界,將會是一場大災難,到時候恐怕會危害到無數人的性命。我們的職責,就是將這種可能給掐滅。至於那些失散的人,將由我來找尋。」
小白狐兒氣急敗壞地說道:「可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通道給炸毀了,連你也回不去了啊!」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不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總會找到辦法的。」
小白狐兒見我執意如此,知道以我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的,於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我也跟著你一起,留在這裡。」
我眉頭一挑,呵斥她道:「胡鬧,你知不知道,留在這裡,到底有多危險?」
小白狐兒眼眶一下就紅了,不過卻還是咬著嘴唇堅持道:「我不,不管你在那兒,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這是你答應我的事情,你不能拋下我一人不管……」
她的話喚醒了我塵封已久的回憶,想起當年麻栗山的夕陽下,我牽著她的小手一起離開時說下的誓言,我就硬不下心腸來拒絕。
我沒有說話了,而張勵耘卻是說道:「對,老大,這種事情,你不能自己一個人扛。」
我詫異地看著他,卻聽到張勵耘認真地說道:「老大,七劍成立許久,這麼多年了,我們已經不再是一個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是血脈相融的兄弟姐妹了。齊鳴和雪婷還在這裡,我們就不能走,你要留下,我張勵耘就不可能離開。或許留在這裡,就會與之前的一切告別,但是我想說,比起以後不斷受到良心的譴責來說,我覺得這樣,或許更加讓我安心。」
向來最服從我命令的張勵耘,也對我提出了反對意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沒有反駁他們的理由。
七劍,永遠都是七個人的整體,而不僅僅只是七把劍,我如何能夠為了些許情緒,便將他們給分開呢?
我看向了白合,她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道:「我家小婷婷還在這兒呢,我怎麼可能離開?」
我家小婷婷?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朱雪婷在白合的口中,為什麼會變成我家小婷婷了?
我一頭霧水,感覺腦子有點兒不夠用。
七劍既然不願意離開,我自然也不會強求,每一個人都有捨身取義的熱血,我如何能將這滿腔熱情給澆滅,不過其餘的人,卻絕對不能留在這個危險之地,必須得轉移,返回地面上去。
我找到了寧綢,把事情跟他挑明,聽到我的決定,他首先感到的是詫異,其次臉色通紅,說自己也要留下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