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節
他這些年來一直都在金陵工作,勞心勞力,算得上是十分辛苦,而到了去年,終於熬到了退休的年紀,便退了下來,年前的時候隨著兒子一起遷居京都,因為跟我那秘書歐陽涵雪有聯繫,於是又跟我搭上了線。
我此刻身居高位,周圍的人頗多,但是能交心的則很少,像申重這種起於微末的朋友就顯得彌足珍貴,偶爾聚一下,也算是放鬆心情。
然而就是這般暢意的事情,卻給人硬生生地截斷了。
來人有四個,在一處小巷之中將我給圍住,年紀最大的有五十多歲,未老先衰,鬚髮皆白,而年輕一點兒的,方才二十,不過一雙眼睛銳利,卻都是修為不錯的傢伙。
這四人皆是質量頗高的修行高手,特別是一直藏在後面、彷彿面癱的那個中年男子,絕對能夠稱得上一世之雄。
做我們這個職業的,貿然被人圍住,是一件很緊急的事情,因為摸不清楚到底是仇家,還是別的什麼來歷,不過我倒也沒有太緊張,也沒說話,而是瞇著眼睛打量這些人。
我不急不躁,反倒是對方被我看得有些發虛,左右對視一下,卻是那個最為年長的「白頭翁」上前,指著我說道:「閣下可是黑手雙城,陳志程?」
我不急不忙地說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不急著承認,是因為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不過像我這樣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話兒就算是承認了,那白頭翁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來,衝著我說道:「原本以為那號稱天下第一的狂人,到底是如何雄壯,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啊……」
聽到這話,我禁不住笑了,曉得盛名所累,那些傢伙滿嘴跑火車,幫我胡吹海侃,倒是真的有慕名而來的人,過來找我麻煩了。
對方說明了來意,我反倒是放下了提防,滿臉輕鬆地擺手說道:「誰號稱的,找誰去,我忙著呢,回見。」
我無意跟這些人多扯,儘管那個面癱中年人算是個挺厲害的角色,但再如何,也不能耽擱我跟別人約好的酒局。
對方本以為我要爭辯一番,沒想到我居然這般反應,頓時就有些意外,見我就要走出包圍圈去了,一個滿臉傲氣的青年人伸手攔住了我,怪聲怪氣地說道:「既然說是天下第一,那就讓我們這些江湖後輩瞧一瞧,到底有什麼本事才對啊!」
他說著,就是一個箭步搶將上來,想要與我動手。
我哭笑不得,儘管我用那遁世環將氣息收斂,宛如尋常人物,但是像我這般淡定沉穩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好欺負的人啊,對方怎麼二話不說,直接就上了呢?
我本來滿腹疑慮,然而瞧見那年輕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狂熱,突然明白過來。
究其緣故,估計是想把我當做了踏腳石。
當年一字劍崛起於錦官城,出身低微,然而卻憑著手中一把石中劍打遍天下,但是讓人坐上天下十大榜單的,應該就是當年茅山打開山門之時,他與我師父拚鬥一場的戰績。
一字劍一戰成名,榮登大榜,而如今江湖風傳將再訂榜單,而風頭最盛的,卻又是我。
如此情況,自然會有人遠道而來,與我交手。
並非我與這些人有故怨,而是他們想踩著我的腦袋上來,等將我打敗了之後,回頭跟人吹噓,說你看,什麼狗屁的天下第一,還不是給我打敗了?
既然如此,那新的天下十大,評選者好意思不給俺安一個名頭麼?
想到這兒,我真的是無奈得很,然而那青年卻並沒有感受到我心中的情緒,為了炙手可熱的名頭,他甚至一上來就用上了殺手鑭,又直欲取我性命的架勢。
我瞧見這模樣,心中頓時就是一陣火起,儘管並不知道那青年到底是試探,還是真的想要亂來,但是也忍不住出了手。
輕輕一拍,嗡!
第六十九章可憐的甘十九,和刀
輕輕一拍,頓時一陣嗡響傳來。
我心中憤怒,自然是用上了一點兒雷勁,深淵三法的風眼也同時使出,而那青年使的是黑虎掏心。右拳緊握,惟有中指的指骨曲起,朝著我的心窩頂來。
這種奇峰陡出的拳勢,自然要比五指平平有攻擊力許多,而且依他這般的衝勢,別說普通人,就算是稍微有些名頭的修行者,猝不及防之下,或許也就此暴斃了呢。
風眼啟動,氣場混沌,青年不由自主地朝著我的手掌之上撞來。
我這手掌之上,雷勁充盈,必然教訓一下這人。只不過我自恃身份,倒也不好強攻,唯有等那小子自己撞上來,而就在此時,那個面癱中年和白頭翁同時出聲喊道:「鷹飛,危險!」
白頭翁離那青年最近,搶先幾步,一把將那青年的肩膀給按住,不讓他動。而青年卻是個膽大包天之人,根本就不管不顧地想要繼續往前衝,奮力掙扎。
而此刻,我卻是收起了架勢,抱著胳膊,仔細打量這些。
就在白頭翁跟那傲氣青年拉扯的時候,那個面癱中年站了上來。衝著我拱手說道:「西北甘家堡,甘十九,前來討教!」
甘十九?
聽到對方自報姓名。我在腦海裡面一過,就差不多想起了此人的來歷。
甘家堡在中原之地名聲未顯,但是照片在西北卻是很響,跟西北馬家齊名,算得上是西北世家之中的佼佼者。
這甘家堡位於鳳凰城銀川附近,那個地方是黃河上游,著名的河套平原衝擊地,而這甘家堡據說在宋朝西夏時期就已經存在了,據說有西夏薩滿教的傳承,而且還參與過西夏王宮的守衛工作,而後歷經百年滄桑,又融合了許多漢家傳承,最終獨樹一幟。成就了如今偉業。
甘家堡跟西北馬家不一樣,對於政事並不熱衷,一直執著於保境安民,故而名聲不顯,但絕對屬於地方一霸。
這甘十九是甘家堡當代一族之中,排行十九的子弟,也是甘家堡當代的修行奇才,我之所以對他有點兒印象,是因為駐守西北的蕭大炮跟我聊天打屁,說起轄區豪傑的時候,曾經談起過此人。
蕭大炮對這人的評價,是「爭名奪利,自視甚高」。
蕭大炮若說修為,倒也不是那種天縱奇才的類型,但是看人的眼光卻是奇準無比,這跟他長期在一線工作的原因有關,而得到這樣的評價,估計他並不怎麼看得起這人。
不過這個自視甚高的甘十九,居然千里迢迢地趕到了京都來找我比試,這就讓我有些不爽了。
怎麼著,真的當我是爬向高處的梯子、墊腳石?
我瞇眼看著這位自報姓名的面癱中年,故意沉默了十幾秒鐘,然後方才說道:「京都不必寧夏,一磚一土,皆有來歷,若是損毀,你我都賠不起。人我是見過了,差不多就這樣吧,閣下若是想要代替北疆王,爭奪天下十大的名頭,我這邊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跟北疆王之間,還差一百里路。」
我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對方心中所想,而且還毫不客氣,這話兒聽得那面癱滿臉通紅,終於有了表情,一臉羞憤地說道:「差多遠,總得打過才知道!」
這話兒說著,他手往虛空一抓,卻是摸出了一把銀光耀眼的斬馬刀來。
這斬馬刀通體銀亮,而刀身之上則有神秘而古怪的符文繪製,刀柄之上的纏線也有古怪,斬馬刀的刀背之上,還有銀環九個,稍微搖晃一下,就有魔音抖出,十分巧妙。
我瞧了第一眼,就能夠感受到這風格,應該是來自於雪山之巔的天山神池宮。
仔細想想,我已有多年未曾與天山神池宮有過交集了,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再一次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