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節


「小林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對,老大,一定要帶上我們!」
「是啊!」
我正想要回話,門外突然傳來了幾聲熟悉的話語,我抬起頭來,瞧見張勵耘、布魚、小白狐兒、白合、董仲明和朱雪婷推門而入,全部都站在了我的跟前來。
七劍之間,能夠用羽麒麟相互溝通,所以在得到了林齊鳴的傳訊之後,其餘六人便很快趕了過來。
他們過來,是準備勸我的。
誰都知道,此番的巫山之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性質的戰鬥。
其實我也知道。
當年的王新鑒,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以一人之力,將隱居五姑娘山的李道子給擊得狼狽逃縱,而後又在茅山大開山門的日子裡,單槍匹馬地出現在茅山之巔,而當時我的師父陶晉鴻,卻沒有敢輕啟戰端,只是好言勸退。
這僅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此人在創教元帥沈老總離奇失蹤之後,一直維持著偌大的邪靈教,儘管許多豪雄已然聽調不聽宣,屬於半脫離的狀態,但是誰也不能否定他的功績。
那是一個獨自撐起邪靈大旗的標誌性人物。
就算是彌勒這般的奇男子,都一直活在此人的陰影之中,而此刻的我,甚至都不能請心魔蚩尤附體。
倘若我請了,自然不會擔心輸贏,但是已經露出猙獰面目的蚩尤,絕對會趁勢將我的身體佔據。
我們之間,已經撕破了臉皮,便再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我望著面前這一張張熱切又擔憂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從感情上來說,我不想將親手帶出來的七劍隨我一起,帶入火坑,他們每一個人,對於我來說,並不僅僅只是下屬那麼簡單。
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成了我的親人。
無論是與我青梅竹馬的小白狐兒,還是與我相識相知的張勵耘,對我信任有加、一路跟隨的布魚、與我有兩世情緣的白合、無師徒之名但情同師徒的林齊鳴和董仲明,還有林豪的小表妹朱雪婷,他們每一個人,在我的生命裡,都佔據著最重要的一個位置。
他們任何一人受傷,或者亡故,對於我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
但是雛鷹倘若不放飛天空,永遠都不可能長大。
我知道這一回我倘若因為害怕他們被傷害,而讓他們置身事外,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原諒我的。
我是他們如親人,他們又何嘗不是?
沉思了好一會兒,我方才抬頭說道:「可以,我會帶著你們去,不過只能在外圍警戒,免得驚擾到了邪靈教和王新鑒,另外,相關的準備也是要做的,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下達封口令,對下面的人,保持緘默。」
聽到我終於點頭同意,七人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氣氛變得緩和了一些,對於我後面的要求,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
留給我們準備的,還有五天時間,這些時間裡,我最重要的是調節好自己的精神狀態。
至於其他的事情,則都交給七劍來處理。
所謂警戒,並不僅僅只是七劍就能夠完成的,隨時準備出動的,必然還得有強大的力量在,但是如何把握這距離和強度,則是需要我們衡量的。
王新鑒此人雖然身處邪道,但是個人的聲譽卻從來很好,也受正道中人推崇。
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在巫山之巔設伏的這種齷齪事情來。
但他的人品好,不代表王秋水這票人沒有壞心思,所以該防範的,還是得防著點兒,免得中了別人的道,有苦說不出去。
五天時間,匆匆而過。
八月十五,我自巴東獨乘一舟,經瞿唐峽,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方才來到了烏雲頂附近。
望著那隱沒在雲霧之中的山巔,我知道自己到了決戰之地。
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位大詩人,也曾經來過此處,並且作下了《自巴東舟行經瞿唐峽登巫山最高峰晚還題壁》的這麼一首詩。
我行走的路線,與他一模一樣。
那個詩人,叫做李白。
第九十八章高手相見,先禮後兵
江行幾千里,海月十五圓;始經瞿唐峽,遂步巫山巔。
巫山高不窮,巴國盡所歷;日邊攀垂蘿,霞外倚穹石……
晚霞落下。照在我的臉上,顯得分外的溫暖,我棄舟登岸,逐步而上,並不著急去赴約,而是讓自己的心情保持在一種玄之又玄的平靜之中。
我是孤身一人,七劍雖然會在外圍策應,但並不會一路跟隨。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反而顯得十分的輕鬆;在來此之前,我已經將手頭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妥當了,拋下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奔赴這麼一個約定。
事實上,從登上輕舟的那一刻起。我已經將所有的凡塵俗事,都給放下了。
這世間之事,拿起來容易,放下去卻難,一路上,我不知道念誦了多少遍的《自巴東舟行經瞿唐峽登巫山最高峰晚還題壁》,提升心境,然而到了後來,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另外一首詩。
不唸經,而是讀詩。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俠客行》。
詩仙的詩,有敘事。有詠志,然而唯有這一首,慷慨激烈得讓人熱血沸騰。足以用來下酒。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