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惡菩薩停下來,擦擦腦門上的汗水,說道:「心誠則靈,如果你的師兄真的在這裡,你不妨住下來,慢慢的感化他。」
呂先生搖搖頭:「這個地方我呆不下去,只能時不時來看看他。」
惡菩薩點點頭,說道:「也好,這樣也好。」
然後,他把手放在磨盤上,又要繼續推磨。
我攔住他,笑嘻嘻的問道:「菩薩,你知道地藏王嗎?」
我一提到地藏王的名號,惡菩薩馬上肅然起敬,然後說道:「地藏王菩薩大慈大悲,我當然知道。我們拜佛的人,又有哪個不知道呢?」
我笑了笑,說道:「地藏王菩薩在幽冥中這麼多年了,始終沒有渡盡眾鬼。如果你是他,你打算怎麼辦?」
惡菩薩詫異的看了看我,顯然不知道我是什麼目的,不過他撓了撓頭,仔細的想了想,說道:「我能怎麼辦?只能盡力渡化那些冤魂了,能救一個算一個。」
我說道:「我聽說,有人提出來這麼一個辦法。讓地藏王施展無上佛法,將地獄裡面的冤鬼全部殺死。這樣一來,地獄既空,他也就成佛了。」
惡菩薩一臉驚恐的看著我,說道:「這怎麼行?你這是邪魔外道,你這是……」
他指著我,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我像是一個教唆犯,頗為無辜的說道:「我說的有錯嗎?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現在地獄空了,不就可以成佛了嗎?」
惡菩薩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他慢慢的坐在地上,愁眉苦臉的思索著:「地獄空了,地獄就這樣空了?這樣就成佛了?可是殺掉冤魂,怎麼能這麼幹?」
過了一會,他漸漸入定,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呂先生和薛倩問我:「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我得意地說道:「我在幫他參禪。」
惡菩薩一直在地上坐了四個鐘頭,一直到我們等得不耐煩了,這才慢慢的睜開眼睛,說道:「我想到了。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兩句確實沒錯。可是在這句話前面,還有眾生渡盡,方證菩提。渡盡眾生,那是佛,殺盡眾生,那是魔。所以說,即使地藏王菩薩殺空地獄的冤魂,也無法成佛,而是墮落成魔頭。」
我拍了拍手,說道:「你能這麼想,那真是太好了。」
隨後,我擺擺手,向呂先生說道:「咱們走吧。」
惡菩薩仍然在回味著剛才的話,對於我們的離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呂先生問我:「你剛才那一番話,什麼意思?」
我說道:「你師兄在晚上作惡的理由,就是殺盡冤鬼,也能成佛。而不一定要向善渡人,所以他的心魔才能控制了他。今天我引導著惡菩薩想通了這一節。等到他晚上再參禪的時候,就有突破了。我相信,他很有可能恢復過來。」
第一百三十章【鬼岔口】
從惡菩薩廟回來之後,呂先生就一個勁的躥騰我學道術,但是我拒絕了。
呂先生很不理解的問我:「趙莽,你一點道術都不學,重陽節的時候打算怎麼過?」
我反問他:「如果現在學道術,等到重陽節的時候,我的本領能到什麼地步?」
呂先生撓了撓頭:「到什麼地步?至少入個門吧。」
我笑了笑,說道:「入門的水平,和我現在有什麼區別嗎?該送命的,照樣還得送命,我又何苦費那個勁呢?」
呂先生聽我這麼說,只得苦笑一聲,說道:「你這話倒是沒錯,只不過,你早點肯答應我的話,今天的局面恐怕就不一樣了。」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住進空亡屋開始,心裡面就感覺很不踏實。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告訴我自己一聲,趙莽,你只是暫時替陰鬼婆看著屋子,你不屬於這裡,你是大學生,有學歷,有前途。」
呂先生一臉怪笑的看著我,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我沒有理會他的表情,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就下定了決心,不學道術,我總覺得,只要我學了你的道術,就入了行了。從此以後,這一生都要和空亡屋扯上關係了。」
呂先生無奈的笑了笑:「可是你這樣,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也不是回事啊?」
我說道:「我怎麼沒有自保能力?你和薛阿姨去水寨的那一個月,我不是憑著自己的智慧活下來了嗎?」
呂先生只好歎道:「那倒也是。不過,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你抗拒不了。我看你是個好苗子,可能天生就應該學道術。我也是起了愛才之心,所以三番五次的想要教你。」
我想了想,說道:「如果重陽節之後,我能活著回來,那我就跟著你學道術。」
呂先生哈哈一笑:「你這是在敲打我嗎?你放心,我已經答應了師兄,自然會陪你去走一遭。」然後他又沉吟道:「雖然我們不知道重陽節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不過應該會很危險。以我現在的本事,未必能保住你的性命。」
他想了一會,然後說道:「看來,我不能再這樣了。從今天開始,我要閉關了。」
我問道:「閉關幹嘛?」
呂先生說道:「閉關參悟那顆黑色的珠子。如果我成功的話,那咱們就有幾分把握了。這幾天我會一直呆在薛倩家裡。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不要來找我。」
薛倩一直百無聊賴的聽著我們的對話。忽然聽見呂先生這麼說,不由得向我豎了豎大姆指:「趙莽,有本事。三言兩語就把呂先生哄得替你出力了。」
我慘然一笑:「我有本事?有本事也就不用每天等死了。」
接下來的幾天,呂先生果然沒有再露面。而薛倩則開始張羅他的保健品店。他歇業了這麼久,沒想到剛剛開張,就立即門庭若市了。
那段時間,我整天抱著電話不撒手,時不時給家人報平安,並把這一陣子攢下來的錢寄了回去,謊稱是找了個好工作。
其實我很想回去看他們,因為我知道,恐怕重陽節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可惜,我是空亡屋的主人,不能隨便離開這裡。否則的話,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這段時間把幾年來沒做的全做了,以至於我媽都有點懷疑了,問我怎麼忽然這麼懂事了?
我摸了摸脖子,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因為我得了一條黃領結。」
那天下午,我掛了電話,心裡面越來越煩躁。
「重陽節,重陽節。」我嘴裡一直嘟囔著這三個字,慢慢的踱步到薛倩的店裡面了。
我走進去一抬頭,馬上就愣住了。我看見兩個穿著校服的學生,正站在櫃檯前面,和薛倩說話。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