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那女人終於收斂起之前的輕蔑,不過仍然淡淡的說道:「我知道,槐城空亡屋屋主而已。嘿嘿,如果他通過了測試,那麼我自然要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動他。但是現在,重陽節還沒有到。獵物就在這林子裡,誰有本事,誰就取了去。」
呂先生向我招了招手,我愣了一下,隨即會意,將手裡的大刀遞了過去。
呂先生握著刀,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試試我的本事,我奉陪到底。」
那女人並沒有現身,我聽到她笑了笑,說道:「呂老道,我想取趙莽的性命,你攔不住。既然你這麼有自信,那咱們就走著瞧。」
隨後,街上的風漸漸平息了。我看見那幾張紙錢也軟塌塌的落在了地上,沒有生氣了。
呂先生長舒了一口氣,像是終於解脫了一樣。他向我擺擺手,說道:「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我問呂先生:「現在怎麼辦?」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你體質特殊,即使她偷走了別人的陽壽,還是會對你虎視眈眈。你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在重陽節,通過測試。」
我有些沮喪地說:「距離重陽節還有一段時間,她肯定會趁這時候下手的。」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所以我只能二十四小時守著你。不讓他有可乘之機。」
我高興地笑了笑,然後向呂先生說道:「你還真是夠講義氣的。居然為了「朋友」兩個字,甘願當我的保鏢。」
呂先生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後,他又變成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是啊,我很講義氣。如果你肯拜我為師,那我就更講義氣了。」
我擺擺手,冷笑一聲,說道:「呂先生,你可別再唬我了。你剛才和那女人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兩個有交情?」
第214章拜堂
那女人走了,大街上變得冷冷清清的。我揪住呂先生,說道:「你別岔開話題,今天咱們開門見山,你老實說,你們倆怎麼回事?」
呂先生又開始遮遮掩掩:「趙莽,你現在可得哄著我點。我要是一生氣,轉身走了,你馬上就得死了。你信不信?」
呂先生嘴裡滿是威脅的意味,但是他臉上的壞笑把他給出賣了。
我知道,如果呂先生不想告訴我,我怎麼逼他也沒用,所以我也嬉皮笑臉的說道:「大半夜的,你往哪走?睡大街嗎?」
呂先生哈哈大笑,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有意思,有意思。」
隨後,他指了指路邊的一塊大石頭,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咱們坐著說。」
這時候,晚上已經有些涼了。我坐在石頭上,心想:「這要是坐上半夜,明天肯定得拉肚子。」
我在旁邊胡思亂想,越想越滑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而呂先生的表情,卻越來越嚴肅了。他看了看對面的路燈,說道:「我和她確實有交情。如果我沒有出家的話,現在已經和她結婚了。」
我詫異的看了看呂先生:「沒想到你還有這段風流史。不過,你怎麼忽然又出家了呢?」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大概六七歲吧,就死去了雙親,變成了孤兒。我在家鄉吃不飽飯,於是隨著人群流浪,四處討飯。」
「那時候,像我這樣的小孩很多。大家臭味相投,拉幫結伙,整天坑蒙拐騙偷,能做的全都做了。而我就是他們當中最壞的一個。」
我不由得點點頭,說道:「怪得不你那麼損,估計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呂先生笑了笑,並沒有計較我的揶揄。他接著說道:「我們是六七歲的孩子。就算偷了你的東西。你能怎麼樣?大人抓住了我們,頂多打一頓也就算了。有的甚至打也不打,揮揮手就把我們趕走了。於是我們就更加無法無天了。」
「有一次,我帶著兩個孩子在野地裡偷菜。忽然看見一群人,穿著白衣白褲,哭哭啼啼的走過來了。」
我問道:「你們遇見送葬的隊伍了?」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是啊。當時我對兩個同伴說。墳頭上肯定有供品,都是好酒好菜,你們敢不敢跟著我去偷吃?」
我驚訝的看著呂先生,說道:「去墳頭上偷吃的。你膽子不小。」
呂先生微微一笑,說道:「人一旦餓了,墳頭上的東西有什麼?就是棺材裡面的我都敢拿。只不過,我的兩個同伴膽子卻不大。他們兩個嘴裡已經塞滿了蘿蔔,所以對酒肉倒也不太熱衷。我罵了他們兩句窩囊廢,就獨自一個人溜過去了。」
我瞪著眼睛,問道:「然後你就吃了那些東西?」
呂先生點點頭:「送葬的人走了之後。我就跑了過去。我吃了墳頭上的飯,喝了墳頭上的酒。飯冷酒熱,不一會,我就有些醉了。然後迷迷糊糊的,枕在墳頭上,睡著了。嘿嘿,說起來,我小時候還算個酒鬼呢。」
我驚訝的看著他:「呂先生,想不到你膽子這麼大。枕著墳頭睡覺。你真是天生的道士。」
呂先生微微一笑,接著說道:「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被子。」
我聽到這這裡,不由得裹了裹衣服。我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該不會是見鬼了吧?」
呂先生說道:「當時我回過神來之後,也以為自己見鬼了。我從床上爬下來,輕手輕腳的就向外面走。然後,就被一隻手拽住了後脖頸。」
呂先生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伸出手來,一下揪住了我的衣領,淡淡的說道:「就像是這樣。」
我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喊出來。我的聲音都有點發抖了:「大半夜的,這條街又這麼陰森,你可千萬不要嚇我啊。」
呂先生指了指我的臉,笑道:「當時我的表情,和你現在差不多。」
呂先生說:「我平時膽子很大。可是遇見厲鬼,照樣還是嚇得屁滾尿流。畢竟我只是個孩子。我抱著腦袋大喊大叫,我錯了,饒過我吧,鬼爺爺不要吃我。」
「這時候,有一把掌打到我後腦勺上了。我聽見有個女人厲聲說道,這小子看起來挺機靈,怎麼說話這麼蠢呢?你見過鬼在大白天出來嗎?」
呂先生尖著嗓子,把女人的罵聲學的惟妙惟肖。我看的很滑稽,也忘了害怕了。
我笑嘻嘻的說道:「怪不得你經常說這話,原來是從這裡學來的。」
呂先生笑了笑,也不以為恥,說道:「沒辦法,當時把我嚇得差點尿褲子,印象太深刻了。」
我問道:「後來呢?」
呂先生說道:「後來我回頭一看,揪著我脖領的,是一個高大的女人。她的臉曬得黑紅,胳膊腿都很粗壯,一看就是幹慣了農活的。」
「她把我放開了,然後對我說,你敢偷吃墳頭上的供品?膽子不小啊,你得賠。」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