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


老書記的話聽得我毛骨悚然。我心想:他這副樣子,哪裡有領導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綠林山匪。
呂先生淡淡的問:「你想讓我們怎麼做?」
老書記說道:「退出去,關上門。王莊公園的事,絕口不提。咱們揭過這一篇,各奔東西。」
呂先生又問:「如果我執意要查呢?」
老書記說道:「那你們都會死。」
老書記的話很簡短,但是也很惡毒。我看著呂先生的背影,等著他拿主意。
忽然,身後啪的一聲輕響,緊接著,頭頂上閃了閃,有人把燈打開了。
我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放在了老書記的身上,當燈光將他照亮的時候,我感覺心裡有點發毛。
老書記坐在寬大的椅子上,他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我們。而他的嘴裡,吐出來半截舌頭。慘白的日光燈照在他的臉上,這一幕不知道有多詭異。
呂先生率先走過去,叫了一聲:「老書記?」
老書記動也不動,顯然是死了。
呂先生伸出手,在他身上摸了摸,然後拽出來一根電話線。電話線死死地纏在老書記的脖子上,而聽筒則掉在地上。
我頓時愣了:「他已經死了?剛才不是還在和我們說話嗎?」
呂先生說道:「剛才和我們說話的,恐怕不是他。最有可能是那個風水師。」
我說道:「是那個風水師殺人滅口了嗎?」
呂先生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他說的沒錯,這件事我們管不了。至少現在還沒有能力管。趙莽,咱們最好聽那個風水師的,現在關上門離開,把這一頁揭過去。」
我說道:「呂先生,這似乎不是你的風格啊。怎麼忽然就服輸了?」
呂先生苦笑一聲:「不服不行啊。剛才我們走進來,和人家對話那麼久,居然沒有感覺出異樣來,很明顯,他的本事,遠在我之上了。」
王書記忽然緊張起來了,他問呂先生:「你剛才都碰什麼地方了?」
呂先生奇怪的看了看王書記,指著老書記的脖子,說道:「我在這裡,找了一下電話線。」
王書記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沾濕了,然後小心翼翼的在老書記的脖子裡面擦了一會。
他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省裡的領導被殺了。這可不是小事。咱們跑是跑不了了,樓道裡面都有監控。自首吧。」
薛倩馬上就急了:「怎麼忽然就變成自首了?我們什麼都沒幹。」
王書記已經在打電話了,他說道:「放心吧,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只要咱們什麼都沒有做,很快就能放了咱們。」
我瞪著眼睛,有些謹慎的問道:「真的?」
王書記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我認識不少領導,他們不會亂來的。」
王書記這麼說,我才算是真的放心了。
過了一會,果然有警察急匆匆的趕到了。他們對我們很不客氣,並沒有多說話,直接就帶走了。
離開了槐城,我感覺失去了自己的根基,周圍全是陌生的人,推推搡搡,很難受。
我們被帶到審訊室,分開關押,然後晝夜不停地審問。
開始的時候,我想裝傻,說成是被人騙進來的。但是很快我就發現,這一套說辭人家根本不信。
真正到了局子裡才明白,他們想從人嘴裡問出點什麼來,實在太容易了。二十分鐘後,我就全說了。
他們又反覆的問了幾遍,時不時挑出一段經過來,讓我重新描述。我口乾舌燥的說了十來遍。他們終於滿意了。將我帶了出去,送到一間屋子裡面。
這裡像是一間會議室。裡面灰頭土臉的坐著兩個人。分明是呂先生和薛倩。
我有些慚愧的走過來,搓了搓手,說道:「哎,我沒抗住,什麼都招了,挺丟人的。」
薛倩低著頭說:「別提了,我也招了。」然後他指了指呂先生:「他也招了。」
我驚訝的看著呂先生:「呂先生,我以為你多大本事呢,怎麼,連他們那點手段都扛不住?」
呂先生拍了拍胸脯,說道:「我幾十年修道,這身子就像是鐵打的一般,那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我。」
我問道:「既然你這麼厲害,怎麼還是招了呢?」
呂先生不滿的看著我們兩個:「人家根本沒有問我,一上來就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全是薛倩的供詞,從歌女到王莊公園,再到老書記,寫的清清楚楚。我還能說什麼?只好承認了。」
薛倩面色尷尬,只是嘿嘿的笑。
我們三個人坐在空曠的會議室裡面等了很久。王書記始終沒有過來。
呂先生在屋子裡面不住的踱步,有些坐立不安。
而薛倩一邊擺弄牆角處的一盆花,一邊歎息的說道:「沒想到王書記看起來膽小怕事,關鍵時刻這麼硬氣。這麼久了,仍然在扛著。」
我坐在椅子上,腦子裡出現一副畫面。
骯髒的牢房裡面,王書記被綁在一根木柱上。他已經皮開肉綻,奄奄一息,有一個獄警將冷水澆在他的頭上,將他叫醒,凶狠的問:「你說不說?」
王書記虛弱的搖了搖頭。
獄警大怒,叫到:「來人,把他拖出去殺了。」
我正想到這裡,砰地一聲,有人把會議室的門推開了。
緊接著,我看見王書記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他微笑著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側過身子,恭恭敬敬的對著身後那人說道:「馬主任,這次多謝您老人家了。」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