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


忽然,遠處的軍營爆炸了。火光沖天,餘波向周圍擴散開來。我看見一個大火球直衝到天上,陰沉沉的天空出現了裂縫,一道白光透了進來。
整個世界變得很亮,這種光明太熟悉了,我曾經無數次見過,但是一時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看著頭頂上的天空,它出現了一道鴻溝,這鴻溝正在不斷地擴大,漏進來的白光越來越多。
我忽然驚駭的想起來:這不死鴻溝,這是眼睛。是眼睛正在睜開的景象。
這時候再找王書記,已經找不到了。我大聲地喊道:「別醒,別醒,你告訴我,我是怎麼死的?我是怎麼死的?」
天空中有一個沉悶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是在回應我。我側著耳朵聽了聽,我聽見王書記呢喃的說道:「就地安葬,不要告訴父母……」
緊接著,天空中的眼睛驟然睜開,白光像是盤古的巨斧一樣,猛地揮下來。這個混沌的世界在沉默中支離破碎了。
我大叫了一聲,掉落在地上。身後有個人扶住了我。
我回頭,看見呂先生站在我身後,他看著我,淡淡的問道:「成了?」
我還沒有答話,卻聽見王書記的聲音,在不斷地念叨著:「就地安葬,不要告訴父母。」
我扭頭看了看,王書記已經從沙發上坐起來了,他滿頭大汗,正在不住的嘀咕這句話。
薛倩和薛阿姨顯然被驚醒了。他們兩個打開燈。問道:「怎麼回事?」
王書記仍然一遍遍的重複:「就地安葬,不要告訴父母。」他一邊說著,一邊打手勢,做出要寫字的樣子來。
薛倩連忙找來紙筆,王書記一邊念叨,一邊在紙上鄭重的寫下了這句話:「就地安葬,不要告訴父母。」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長舒了一口氣,停下嘴來。他緊緊的抓著那張紙,重重的倒在沙發上,死死地盯著頭頂的電燈,歎道:「累死我了。」緊接著,又來了一句:「嚇死我了。」
薛倩拿過他手裡的紙,很快明白了怎麼回事,他問道:「老趙給你托夢了?」
王書記點了點頭。
薛倩有些失望的說道:「老趙怎麼不來找我?我還有事要問他呢。」
薛倩一說這話,王書記忽然愣住了,他敲了敲腦袋,疑惑的說道:「這句話怎麼這麼面熟?好像趙兄弟也和我說過。」
薛倩和薛阿姨連忙問道:「他都問你什麼了?」
王書記拍了拍腦袋,哭喪著臉說道:「你看看我這記性,我死活想不起來了。我就記著一個就地安葬,生怕忘了。」
薛阿姨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趙莽的意思是咱們算是明白了。王書記,麻煩你給他選個好地方,明天咱們把他葬了吧。」
王書記點了點頭。
呂先生奇怪的看著我:「你問王書記什麼問題了?」
我說道:「我只是好奇我們怎麼會好端端的死了,所以想問問他死因。」
呂先生恍然大悟,然後說道:「剛才我看了一下屍體。我們兩個好像是死於酒精中毒。」
我有些失望的說道:「喝酒喝死的?這麼窩囊?」
呂先生無奈的點點頭:「是啊,是夠窩囊的。」
我歎息了一聲:「我寧願讓空亡屋的人殺了我,至少死的也壯烈一些。」
呂先生笑道:「或許空亡屋的人認為我們兩個不敢赴約,所以乾脆自殺了,一了百了,這也說不定。」
王書記睡醒了之後,就疲憊的走了,他應該是馬不停蹄的找墓地去了。而外面的警察仍然在小聲的交談著,渾然不住自己在王書記的夢中已經慘死了一會。
我和呂先生在街上遊蕩了整個晚上,將這幾年呆過的地方都回憶了一遍。
很快,天就亮了。只不過。今天的太陽和昨天一樣,都只有光明,卻沒有熱度,好像有什麼東西,將他們隔絕起來了一樣。
我對呂先生說:「常聽你說,鬼魂不能在白天出現。咱們兩個這又算什麼?」
呂先生笑道:「你別忘了,我還說過另一句話。如果一個冤鬼的力量足夠強大,或者人數眾多,可以改變小範圍內的陰陽。所以,白天見鬼也不是不可能。槐城顯然是被空亡屋影響了,所以咱們兩個才能大搖大擺的在街上遊蕩。而且,有一件事你發現沒有?」
我謹慎的問:「什麼事?」
呂先生神秘的指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說:「這兩天,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在沒有見過其他的小鬼了。」
我一愣,連忙點頭:「是啊,只有咱們兩個。這是怎麼回事?」
呂先生說道:「只有一個解釋。空亡屋的人還沒有走。他們仍然把持著槐城。我猜,他們的目標沒準仍然是咱們兩個。」
我瞪大了眼睛:「為什麼?我們都這樣了,他們還不肯放過我們嗎?」
呂先生嘿嘿的笑了兩聲,然後說道:「這件事,我也考慮很久了。他們不肯走,無外乎兩個原因。第一,擔心我使詐。」
呂先生這麼一點撥我,我馬上明白了:「自從我跟著呂先生四處擺平髒東西一來,呂先生十次有九次是靠著陰謀詭計把小鬼打敗的。他的這些花招,肯定傳到空亡屋的耳朵裡面了。呂先生的名字下面,八成已經貼上了不誠實的標籤。空亡屋的人不肯走,估計是為了觀察一下,看看我們兩個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第二個原因呢?」
呂先生的神色嚴肅起來:「第二個原因,那就是空亡屋的人不肯放棄,他們打算繼續執行計劃。」
我愣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問道:「什麼計劃?」
呂先生指了指我,淡淡的說道:「重陽節測試。」
我搖了搖頭,像是聽到了大笑話一樣:「呂先生,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可測試的?」
呂先生一臉怪笑的看著我:「為什麼你不能測試?空亡屋這麼多年了,只有你一個生人,剩下的全是妖魔鬼怪。你現在死了,變成了鬼魂,不是正好加入他們嗎?」
呂先生這麼一說,我馬上茅塞頓開,忍不住歎道:「是啊,是啊。是這麼個道理。」
我們兩個正說到這裡,忽然,一陣桑樂傳到了我們兩個的耳朵裡面。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