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節


無色指了指方丈,說道:「師父說你有些來歷,不要被這些俗事干擾,應該靜心唸經。所以從來不許我說。」
方丈淡淡的收到:「無色,你既然記得我說過的話,為何還要向你師弟說起這種事?」
我們三個人正要說話。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陣吶喊聲,像是有千百人掩殺過來了。
緊接著,有一個人撲通一聲,從院牆上翻了進來。他手執一柄鋼刀,滿身血污,簡直是一個血人。他衝我們三個高聲叫道:「官兵到了,和尚,快跑。」
我和無色已經嚇得癱軟在地上了。而方丈緩緩站起身來,向那人合十問道:「這位施主,你不是本地人吧?」
血人不耐煩的叫到:「我是蓋吳,你們快跑。」這時候,我藉著燈光,看見蓋吳身材高大,面生虯髯,高鼻深目,頭髮黑黃,是個胡人的模樣。
方丈淡淡的說道:「我聽過你的大名,為了護佛,與官兵纏鬥,倒是虔誠地很。可是,你這麼做,殺傷了不少人命……」
蓋吳高聲叫道:「你們還不走?官兵要到了。」
隨後,他大踏步的跑過來,將我一把抓住,放在脖子上。我不敢怠慢,騎在他的肩膀上,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他的頭髮。
蓋吳一手提著方丈,一手提著無色,發足狂奔,一邊向院門口跑過去,一邊喊道:「快隨我走。」
第329章呂統領
鄉間小路崎嶇難行。可是蓋吳跑在路上,健步如飛。我死死地抓著頭髮,心想:胡人果然體格健壯。
無色跑的踉踉蹌蹌,勉強能跟上。方丈就不行了。他已經很蒼老了。跑了兩步,就搖搖欲墜要摔倒。
方丈喘息著說道:「蓋吳,我們跑不動了,你先走吧。我聽說只要順從官軍的意思,蓄髮還俗,他們就不會為難我們了。」
蓋吳苦笑了一聲,說道:「本來是這樣,可是你們遇見我之後,就沒這麼容易了。我現在是朝廷緝拿的要犯,那些人看見我跑到這裡來,不管你們有沒有見過我,必然要治你們的窩藏之罪。」
我忍不住說道:「這麼說來,是你把我們給害了。」
蓋吳有些歉疚的說道:「我和我的部下跑散了,我哪裡知道,這個地方有寺廟呢?」
他剛剛說到這裡。一陣急箭射了過來。蓋吳拉著我們東躲西藏,忽然,他哎呦了一聲,倒在了地上,我看見他小腿處中了一箭。他掙扎著想要跳起來,可是試了兩次,都摔倒了。
這時候,一匹快馬呼嘯著跑了過來。我看見一個士兵遠遠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撥馬遍走,一邊向回跑,一邊喊道:「在這裡了。呂統領,就在這裡了。」
緊接著,不遠處傳來十幾匹馬的聲音。他們人數恐怕不多,但是馬蹄聲齊刷刷的,聲勢極為駭人。
蓋吳反而面露喜色,說道:「他們不過十幾個人而已,你們先走,我來攔住他們。」
然而,馬上的人根本沒有打算和他交手,他們一陣箭雨射過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躲。
瞬間,我身上就中了幾箭,有一支箭更是直接貫穿了我的右手,將我釘在地上了。
蓋吳看見我們幾個受傷,大叫一聲:「你們找死。」
隨後,他將腿上的箭拔下來。像一隻豹子一樣,猛地跳起來。他大吼了一聲,如同猛虎下山,向那十幾騎官兵衝了過去。
蓋吳身上散發出原始的野性來,這種氣勢,在漢人身上絕對看不到。
對方的馬也被這一聲震懾的長嘶一聲,猛地立了起來,倒把官軍摔下來好幾個。
蓋吳沒有浪費時間,手起刀落,將摔下來的官軍全都解決了。
很快,活著的軍人只剩下馬上那五個了。
其中一個頭目,估計就是所謂的呂頭領。他大聲喝道:「你們去圍住那幾個僧人,不要放走一個。這個胡人,交給我對付就好。」
他手下的那些兵丁縱馬過來,將我們圍住了。
我聽見其中一個士兵說道:「他姥姥的,不就是想獨吞嗎?拿住蓋吳,好邀功領賞。」
另一個勸道:「張阿哥,莫要跟姓呂的一般見識。你就算殺了蓋吳,功勞不是還得被他搶去嗎?咱們就看他們狗咬狗。萬一蓋吳將他殺了呢?也算是為咱們兄弟出一口惡氣。」
那張阿哥說道:「蓋吳能殺的了他嗎?這老東西是天師道出身,你以為這幫人只會魅惑主上嗎?手底下都有些功夫,不然的話,他敢帶兵拿人?」
我心裡面一片雪亮:「姓呂,道門出身,手底下有功夫。此人不是呂先生,還能是誰?」
我閉上眼睛,想到:「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殺他的。就算他真要奉什麼皇命,誅殺我們這些和尚,我也不動手。什麼天意,我統統不管。」
我剛剛想到這裡,忽然手心裡面傳來鑽心的一陣疼痛。緊接著,傳來那些士兵嬉笑的聲音:「這小和尚了不得啊,手心被箭扎穿了,居然一聲不吭。」
緊接著,一隻手將我提了起來,我的身體在空中搖搖晃晃,看著馬背上的士兵。
聽他的聲音,應該就是那張阿哥了。
張阿哥問道:「小和尚,你怎麼這麼小,就當了和尚?你的父母呢?」
我無言以對。
旁邊的士兵笑嘻嘻的說道:「張阿哥,你腦子不靈光啊。這裡有個老和尚,我看年紀正好做他爹。」
張阿哥笑罵道:「胡說八道。和尚都哪有兒子。」
那士兵一臉一淫笑:「誰說的?和尚尼姑偷人的多了去了。我聽說有的蘭若之中,掛滿了尿布。滿院啼哭,吵得木魚都聽不到啦。」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的士兵都哈哈大笑起來。眾人點頭稱是,有個兵丁說道:「怪不得,怪不得,我還奇怪呢,為什麼主上雷霆大怒,發兵滅佛,原來是這些僧人太可氣。他娘的,哥幾個都沒沾過女人的身子呢,和尚們倒偷起人來了。」
無色本來趴在地上,這時候忍不住叫道:「你們胡說,我們崇修寺戒律嚴明,一直在苦修……哎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提了起來。然後胸口上挨了一拳。
這幾個兵丁顯然心懷不滿,一邊罵我們晦氣,害死了同袍,一邊對我們拳打腳踢。
很快,我滿嘴牙齒就掉了一半,趴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滿頭金星,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時候,我感覺有一隻手,正在慢慢的摸索著我的腦袋。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