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節
老乞丐叫了我一聲:「小道士,你不是想要主持大局嗎?今天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我茫然的問了一句:「你不打算放過他們嗎?」
老乞丐哈哈大笑:「放過他們?真是笑話。憑什麼?就憑這點紙錢?二十四年才有一次的供飯?」
我向後退了兩步,坐在三輪車上。我擺了擺手,說道:「你讓我想想。」
老乞丐冷笑一聲:「你慢慢想,今夜長的很。我不著急。」
大伯面色慘白的看著我,問道:「趙莽,咱們現在怎麼辦?」
我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件事,錯的確實是你們。你們對不起人家。」
大伯點點頭:「是啊,確實是我們不對。」
我掰著手指頭說道:「老乞丐恨你們的地方,一共有兩處。第一處,你們囚禁了她二十四年,讓她怨恨不已。第二處,你們逼得她留下了要投胎的小鬼,害得她罪孽深重。現在要想化解恩怨,有點難了。」
大伯忽然轉過身,向老乞丐跪了下去,他說道:「當年孩子出生的時候,我答應過你,我們欠你的,一定還給你。你答應了,所以我們的孩子才生出來了。」
老乞丐冷笑道:「你們打算還我了嗎?你們還得起嗎?」
大伯這時候反而變得極為鎮定:「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儘管拿去。」
老乞丐說道:「我讓這小鬼做了你們的兒子,耽誤了他投胎,有違天道,大損陰德。這個你們得補償。」
大伯點點頭:「我們補償。」
老乞丐又說:「用你們的陽壽補償。一共是二十四年。」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大伯已經六十歲了,再少二十四年陽壽。他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這時候,伯母也轉過身去,慢慢的跪在了大伯身邊:「我們兩個一人一半,一人十二年。」
老乞丐冷笑一聲:「你們可真是情比金堅吶,好一對苦命鴛鴦。也罷,有你們這二十四年陽壽,我見了閻王爺,也好有個交代。不過,你們囚禁了我二十四年,這個怎麼說?」
大伯說道:「你想怎麼樣,我們就怎麼樣?」
老乞丐點點頭,說道:「爽快。我要讓你們替我風光大葬,你們兩個,替我披麻戴孝,打幡摔盆,你們的子孫,生生世世,都要給我掃墓燒紙。」她頓了頓,又陰慘慘的笑了一聲:「如果你們絕戶了的話,我就不勉強你們的子孫了。」
大伯和伯母臉上居然露出慶幸的神色來,他們連連點頭,說道:「這個好辦,這個好辦。」
連我都忍不住讚道:「前輩,你可真是通情達理。」
老乞丐笑了笑,說道:「這可是看在你們鎮的面子上。你們夫婦兩個雖然缺德,可是我生前的時候,整日在鎮上要飯,這一鎮人,畢竟對我有恩,我可不像你們二位,不識好歹。」
大伯和伯母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我們是有些不識好歹了。」
老乞丐嗯了一聲,說道:「你們去吧,去準備我的葬禮。」
伯母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的孩子,可以帶回去了嗎?」
老乞丐咦了一聲,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你們的孩子?你們兩個命中無子。是用邪術,強行留住這小鬼二十四年。現在事情已經了了,你們還不放他走?」
伯母面色慘白,喃喃的說:「沒有了孩子,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看見伯母這幅樣子,心裡面很是替她難受,但是我明白,命中無子,就是命中無子,強行把三哥留住,實在是不對頭。
這時候,我聽見老乞丐懷裡的嬰兒模糊不清的叫了起來,他正在使勁的掙扎。
老乞丐咦了一聲,把嬰兒放到了地上。然後三哥慢慢的向伯母爬了過來。
老乞丐似乎也有些動容,她歎道:「你這又是何苦?」
嬰兒張了張嘴,喉嚨裡面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話:我到今天才想起來,上一世,我還沒看這世界一眼就死了。多謝老婆婆了,讓我能做了一回人,長到二十四歲。我父母待我很好,我不想重新投胎,想給他們養老送終。
老乞丐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那嬰兒攔住她了:「我知道,這麼干到了陰曹地府會受罰。但是我心甘情願。」
老乞丐砸了咂嘴,有些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意思:「你上一世沒有享受到父母的疼愛,所以這一世就萬分的留戀。小娃娃,什麼父慈子孝,天倫之樂,這都是假象,像老乞丐這樣,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才對。等到了陰曹地府,有你好受的。」
然後她轉身向墳頭走去了,只是留下一句話:「路是你自己選的,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反正這裡面不關我的事了。哎,二十四年了,我也算是解脫了。」
隨後,老乞丐走進墳墓裡面,就再也看不到了。
第381章乞丐的葬禮
大伯緩緩的轉過頭來,疲憊的看著我:「趙莽,我們現在沒有事了吧?」
我點點頭,說道:「沒有事了。明天的時候給老乞丐置辦一場葬禮,這件事就揭過去了。」
大伯點點頭:「好啊,這可太好了。」
趴在地上的嬰兒身子很小,一張臉卻很成熟,我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根本不敢靠近他。而伯母卻很珍愛的將他抱了起來,喜滋滋的說道:「兒子,我兒子找到了。兒子,你想吃什麼?媽給你做飯。」
我看著她,心裡面有些擔心,她這副樣子,分明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好在大伯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咱們走吧,這只是魂魄,不是咱們的兒子。」
伯母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忽然抬頭看了我們兩個一眼:「對啊,兒子還在醫院躺著呢。我們得趕快去救他。」
大伯指了指嬰兒:「趙莽,你有辦法救嗎?」
我回憶了一下當初救薛倩的情景,然後猶猶豫豫的說:「應該可以吧。咱們先離開這裡吧,大半夜的,陰森森的。」
他們兩個點了點頭,推著三輪車向回走。
按道理說,我是年輕人,應該騎在車上,載著他們兩個才對。只不過,我現在身上有傷,實在用不上力。走路都成問題,更別說騎三輪車了。
所以我坐上了車,厚顏無恥的被大伯帶到了醫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