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節


我奇道:「為什麼要數二十五個數?」
童子說道:「因為我想讓你多數一會,我好挑個好地方藏起來,只不過,我只會數到二十五,多了我就不認識了。」
我聽了這話,不禁莞爾,心想:小孩可愛,即使是做了鬼也很好玩。
我站在那裡發笑,而童子已經開始催促了,他指著牆壁說道:「你趕快去數數,不然到了天亮,我們就玩不成了。」
我只好提著燈籠,面朝著牆壁,小聲的數起來:「一,二,三……」
院子裡面靜悄悄的,只有我自己的數數聲,在來回的飄蕩,這種感覺很恐懼。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活靶子,正在不斷地發出聲音,告訴敵人:我在這裡,來殺我啊。
想到這裡,我的聲音就漸漸地低了下來,我像是在小聲的呢喃一樣:「八,九,十……」
隨後,我又想到:「我這樣面朝牆壁,將後背露了出來。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如果這小孩是在裝傻呢?他從背後偷襲我怎麼辦?」
我想到這裡,身上頓時冒起了一層冷汗。我很想轉過身來,看看身後到底有沒有鬼。但是到底還是忍住了。我和那童子約定好了捉迷藏,如果數到一半轉過身來,可也太丟臉了。
我的嘴裡面仍然在無意識的數著:「十一,十二,十三……」
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背後,我努力地感知著背後的氣息。一旦有陰氣靠近我,我要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我一邊全神戒備,忽然又想起來,嚴老爺子曾經說過,有個大膽的村民,在二十年前翻進宅子裡面查看,結果被嚇瘋了。難道這裡面真的隱藏著什麼怪物?不不不,那村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而我是道士。他被小鬼活活嚇瘋,而我卻不一定。我應該相信呂先生的話,這裡面的小鬼引起很弱,根本對我造不成什麼傷害。
等我終於把自己安慰的定下心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數到了五十。
我連忙閉住嘴,猛地轉過身來。身後空蕩蕩的,並沒有想像中的厲鬼。我長舒了一口氣,鬼使神差的唸了一聲:「或遇惡羅剎,毒龍諸鬼等,念彼觀音力,時悉不敢害……」
念完之後我又自嘲:「怎麼聽嚴老爺子念叨的多了,我也學會這句話了?我一個道士,去念佛經,沒準把兩邊的神仙都得罪了。」
我看了看牆頭上,呂先生和薛倩仍然沒露面,我心裡面嘀咕:「你們兩個不是要看熱鬧嗎?怎麼現在又躲起來了。」
院子裡面一覽無餘,似乎不能藏人。但是那童子年紀幼小,身子也不大,所以藏在某些地方,也說不定。我提著燈籠,來回的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他。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燈籠上面有字。這燈籠是白紙蒙成的。這白紙不知道有多厚,燭光並沒有透出來多少,燈籠提在手裡,恐怕連五步遠都照不亮。只不過,這點光芒,也足以讀上面的字了。
我看見內側寫著一個隸書的「魂」字,我把燈籠轉了轉,去看外側,果然,那裡還有一個「招」字。
我嘴裡面念叨著:「招魂,招魂,招魂燈?」
這種東西是陰間來的?我甩手就想將它扔掉。好在我終於還是定下神來,心想:「一隻燈籠而已,量它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我先找那童子。結束了這一場無聊的遊戲。只要將他搞定了,就可以回家睡大覺了。什麼招魂燈,估計都是唬人的吧。活人結婚的時候,不也喜歡扮狀元嗎?」
既然院子裡面沒有那童子,那它肯定就在屋子裡面了。我輕輕地推了推正屋的門。那兩扇門吱扭一聲,打開了。我舉著燈籠走了進去,裡面一團漆黑。
在院子裡面的時候,還有天上的月光給我照亮。但是進了這間屋子,連月光也沒有了。我手裡面的燈籠實在太暗。就像是一個白色的皮球一樣。只能照亮它自己,卻照不亮周圍。
我很想伸出手,把燈籠紙撕掉,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努力地瞪著眼睛,想要看看屋子裡面有沒有蠟燭。
我走了一會,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陣哭聲。我馬上停住腳步,側著耳朵仔細分辨。確實是小孩的哭聲,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玩捉迷藏的小孩。
我猶豫了兩秒鐘,就搖了搖頭:「不可能是他。既然他要藏起來,就不會發出哭聲,那不是自己暴漏目標了嗎?這一位,估計是另外兩隻小鬼中的一個了。」
我提著燈籠循聲走過去,很快,聽見那小孩哭哭啼啼的說道:「你是來找我的嗎?」
我看見前面有一團黑影,是一個小孩的模樣,正坐在地上。
第671章負棺
我看見這小孩,心中一喜:「看來這傢伙是其餘的二鬼之一了。」
我悄悄的感知了一下,他身上的鬼氣果然很弱。我覺著燈籠走到他面前,問道:「你是誰?」
這小孩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的看了我兩眼,他卻不回答我的問話,反而問道:「你是來接我的嗎?」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來接你的。不過,你打算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
小孩問道:「你不是來接我的嗎?那你為什麼提著燈籠?」
我心想:「提著燈籠的人,就一定是來接你的嗎?照這麼說的話,你豈不是在等外面的童子來接你?」
我問道:「你打算去哪?」
小孩說道:「我想回家。」
我撓了撓頭:「你家在哪?」
小孩卻說不上來了,只是一個勁的說:「我想回家。」
我和他問答了幾句,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有得到。我心裡面開始有些煩躁,只覺得和小孩說話實在是天底下最累的事了。
我狠了狠心,打算將他扔在這裡,然後先去找那童子。然而,這小孩似乎對我的燈籠光很感興趣一樣,一直跟在我身後。我回頭看了他一看,忽然發現他的眉眼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似得。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心中一驚,問道:「你是不是叫嚴進?」
那小孩抬起頭來,衝我咧嘴笑了:「你認識我?」
我心裡面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怎麼這裡會有嚴進?他不是已經長大成人,為人父了嗎?為什麼還是這副小孩子的模樣?」
我越想越心驚,如果這個小孩是嚴進的魂魄,那麼前幾天我們見到的是誰?
我蹲下來,有些緊張的問道:「你一直在這裡?」
小孩點了點頭,說道:「我一直在這裡,沒有人來接我,這裡黑得很,我找不到路。」說到這裡,那小孩委屈的哭起來了。
我看著他不住的擦眼抹淚,心裡面慢慢的盤算起來:「當年被放回去的,恐怕不是嚴進的魂魄。嚴老爺子求爺爺告奶奶,還挖了人家的心臟,結果有另一個魂魄鑽進了他兒子身體裡面。借屍還魂了。而嚴進則被留在了這個地方,陪著童子做遊戲。」
我不由得暗暗感歎:「這童子恐怕不是什麼善茬啊。憑他對付嚴進的手段來看,就邪門的很。」隨後,我心中一驚:「這童子今天是真心和我做遊戲的嗎?會不會像對付嚴老爺子一樣,正在暗中算計我?」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