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節


我懶得搭理他,沉默的數著。
等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果然有一道光線將我籠罩了。我長舒了一口氣:「看來我還沒死,我還活著。」
我這樣一高興,就有點得意忘形的樣子了。眾鬼紛紛說道:「小兄弟,你早晚得回來,得意什麼?」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小鎮的大街上,周圍的蠟燭燃了一地蠟油,早就已經熄滅了。而呂先生和薛倩正坐在我旁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我心裡面有些火大,只不過剛剛醒過來,身子仍然有些不適應,所以這話說得含含糊糊的:「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我們竟然在這破地方耽擱了一夜嗎?為什麼不趕路?」
呂先生回過頭來,淡淡的說道:「這地方每天只有一趟班車。在中午十二點出發。我算了一下,咱們兩條腿再怎麼趕路,也不如坐車快。」
我只好點頭承認了。我問呂先生:「木偶去哪了?現在什麼時間了?」
呂先生說道:「現在快要到中午了。至於木偶……」他拿出來一個針線包,苦笑道:「這小子一定要把魂魄附在這上面。」
我和呂先生說話的時候,薛倩並沒有插嘴,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前面。
我奇怪的望了過去,問道:「老薛,你在看什麼呢?」
薛倩指了指街對面。我看見老闆和狗子坐在那裡。
狗子的臉色比昨日好了很多,那種將死的慘白消失不見了。可是他的表情很木然,不住的流下口水來,沾濕了衣襟。
我詫異的叫道:「傻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十來歲的小孩,被厲鬼一嚇唬,不傻才奇怪呢。」
我看見老闆用大手抹去狗子下巴上的唾液,然後一字一頓的哄他:「我是你爹,記住了嗎?」
狗子茫然的點了點頭。
老闆一臉期待的說道:「叫爹。」
狗子木愣愣的喊道:「叔。」
老闆臉上沒有失望,只有近乎絕望的木然。他很快又燃起希望來:「我是你爹,你叫爹。」
狗子木愣愣的喊道:「叔。」
第796章人鬼平等
我看著老闆不住的教自己的兒子。而狗子則一遍一遍的叫他「叔」。
我感覺老闆簡直可憐到家了。
我向呂先生說道:「狗子是不是故意的?就算是傻了,教了這麼多遍,也應該叫爹了吧?」
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這孩子不會說別的話了,只說這一個字。你就是走過去一頭老母豬,他也會叫叔。」
我聽了這話,不由得歎道:「可憐,真是可憐。」
這時候,一輛長途客車塵土飛揚的駛過來了。呂先生站起身來,說道:「咱們走吧。這小子再可憐,還有投胎轉世,重新做人的機會。如果你被關起來了,恐怕永遠都不能出去了。」
我們三個人上了客車。這客車已經破舊不堪了。我坐在座位上面,能感覺到裡面的每一根彈簧。
我歎了口氣,抱著聚寶盆發呆。我問呂先生:「咱們這是要去哪?」
呂先生淡淡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我愣住了:「你也不知道?」
呂先生解釋道:「這個小鎮太小了。咱們打不到車。得去一個大點的地方。找一輛出租車,再向深山老林裡面走。所以咱們得盯著外面。如果看見哪個地方比較繁華,有可能打到車,咱們就下去。」
我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了。
我們在車上坐了半小時,然後上來了一個老太太。我馬上把座位讓給了她,因為我發現站著比坐著要舒服。
如果沒有這老太太,我倒不能隨意站起來。這裡的人很熱情,看見我站著會一個勁的勸我坐下。如果我不聽勸的話,還要背地裡說我腦子不好。關鍵是這些人說話聲音比較大,所以聽到耳朵裡面實在尷尬。
我在車上站了幾分鐘,汽車就停在了一個車站。下面有幾個出租車司機堵在門口攬客。
我們三個人從車上下來,開始和司機談價錢。
呂先生說了一個極為生僻的地址,司機們大多不知道。最後有個稍微年輕點的,說道:「大不了,咱們一路走一路問,我肯定想辦法幫你找到。」
呂先生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年輕人果然有膽識,喜歡闖蕩,咱們走吧。」
我們三個人上了出租車,呂先生所說的地方,自然是從木偶嘴裡面聽來的了。司機知道這個地方在北邊,但是具體到什麼地方,他卻不瞭解了。
於是我們半蒙半猜的向北方開過去。
等入夜之後,我們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司機倒也不著急停車,反正開得越遠,掙錢越多。
薛倩打了個哈欠,說道:「呂先生,天已經黑了,咱們問問木偶吧。」
呂先生點了點頭,將針線包打開了。幾秒鐘後,出租車裡面的溫度就降了幾度。
隨後,我聽見木偶的聲音,懶洋洋的說道:「三位,你們身上的陽氣太強大了,能不能收斂一點?如果不是跟著師父學過藝,我這時候恐怕已經被你們身上的陽氣沖的魂飛魄散了。」
我和呂先生笑了笑,依言收斂了身上的氣息。
呂先生問道:「老弟,你幫我們看看,接下來該往哪走?」
木偶把腦袋探出去,說道:「快到了,還在北方。」
他剛剛說到這裡,汽車就猛地來了個急剎車。我們三個人猝不及防,全都把臉撞在了前座上面,當真是狼狽極了。
薛倩極為生氣的叫道:「師傅,你怎麼回事?」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