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白色濃稠是腦漿……
「這絕對是目前所有檔案裡最慘的案子之一。」法醫重新戴好手套,把血布蓋住搾汁機,「兇手是割掉死者頭顱後,用手按進搾汁機的。唉,八成這又成一樁懸案。」
老天,這……
我在一旁聽得嘴巴張的老大!我們是同類啊,這得有多大仇,才幹得出來?
或許法醫的話落入少婦耳中,讓其清醒了幾分,她一把抱住離得最近的王遠河大腿:「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一連問了三句。
我們無法給出她想要的答案。嬰兒又開始大聲哭喊,少婦抬起頭看向我懷裡的嬰兒,她冰冷道:「別傷害我寶寶。」話音剛落,發瘋似的朝我撲過來,我有點措手不及,被搶過嬰兒。忽然她變得安靜,充滿母愛的搖晃著嬰兒,很快嬰兒停止哭啼,安詳的睡著了。
重案組的人趕來了,法醫和鑒證科是直屬市局的,向重案組匯報了下案發現場的情況,隨後王遠河帶著城北分局的人撤離。
我正要離去時,重案組的有人瞧我穿著休閒裝還停留現場,估計把當成了死者家屬。他把我攔住,問道:「你和死者什麼關係?」另一人嘴裡嘀咕道:「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我是路過的交警,叫凌宇,只是停職了。」
「噢!是你!偶像啊。」說眼熟我的人反應特別大,拉住我的手:「我崇拜死你了,拳打記者,登上頭條,前者是我最想幹的事,後者是我做夢都想幹的事。我叫唐然,請多多指教。」
得!
我啥時候有這個腦殘粉了,還是重案組的。
重案組的人作了一下記錄,各個角度全方位給本田車拍照攝像,把屍體運走,然後和交警大隊打電話拖走了車,才帶著抱嬰兒的少婦回了警局。唐然的存在,讓我免去了警局一日游。
交警大隊拖走車的時候,我無意看到了車牌號:「bs527」,被黑色記號筆劃了個大叉。
527?
十根蔥……
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我隱隱感覺好像有啥跟這起案子至關重要的線索被我忽略掉,但是無論我多努力的回想,就是抓不住它。我焦躁的抓了把頭髮,管它呢,這案子已經歸重案組管了,我一個停職的交警,瞎跟著攙和什麼勁。
凝望著地上的一大攤血跡。
這時,有人從背後拍了下我肩膀,我出於防範意識橫著跳出一大步,弓起腰回過身,瞇著眼打量著身後來人。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絡腮鬍子快遮擋住半邊臉,裹著黑色的風衣,他拄著一根金屬枴杖對我微笑。
就沖這打扮,我情不自禁的把他與這案子的兇手聯想到一起。我腦海中浮想聯翩,他如果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以我的身手,將其制服妥妥的,萬一他是兇手,我立了功,重回刑偵大隊指日可待!
我繃著臉問:「你是誰?」
「人。」
「廢話,難道是鬼不成。」我沒好氣道,此人簡短的回答更是讓我充滿了懷疑,我悄然蓄勢虯起肌肉,想一舉擒獲他。
「想動手?」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玩味的看著我。
草!這麼屌?先拿下再說!
我輕喝一聲,衝他奔過去,左腳點地借力,我高高躍起讓身軀變得與地面平行,同時另一條腿如鞭子一樣朝他抽打過去。從我發起攻擊到近他身,整個過程不到一秒,半空中看他一動不動,以為他被嚇傻了,我有點猶豫怕他承受不住,所以把腿上力道卸去三分。
一道金屬光芒急速掠過。
奇怪男人不動則已,一鳴驚人,手中的金屬枴杖掄了半圈,點在我抽打過去那條腿的腳心,我失去了先機,在半空中也使不上勁,跌落在地,摔的七葷八素,我成「大」字型趴著起不來。
我那引以為豪的身手,堂堂搏擊賽亞軍就這麼不堪一擊?不,這人絕對是高手。
本來覺得會一擊必殺,結果換來的是秒殺。
奇怪男人在我落地時,腿彈起一屁股騎在我身上,好在他不是重量級的,否則我腸子會被擠出菊花。他用金屬枴杖抵在我的脖頸上,冰涼的觸感讓我心底發寒。
我忍著疼痛,艱難道:「你想怎樣?」
「說說你對這樁案件的看法,最好別是從法醫或者鑒證科那聽來的,要你自己的見解。」他微微操控著金屬枴杖,在我脖頸輕劃了幾厘米,充滿了威脅的味道:「不然你的小命就……」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很卑微。我必須得活著,為了讓父親重見天日,為了活著,我選擇了妥協。他的要求不算過份,我把從到達案發現場到重案組人離去這段時間的心中猜想和盤托出:「首先我想說,這裡不是第一現場。」
「怎麼說?」
「按法醫給出的說法,死者被肢解後,四肢又被縫合回去,他那時是活著的,可也離死不遠了。由於失血量過多,所以他被割下頭顱時,血液不可能從脖子噴的滿車都是,應是兇手故意灑的,造成這假像。其次……」我故意停住,想看看奇怪男人什麼反應。
「說下去。」他沒任何多餘的廢話。
我拚命的回想著每一個細節,「其次是,雖然我只往車裡瞄了兩眼,但可以肯定車內電源並沒有被改造的痕跡,那是台大功率的搾汁機,裡面的骨灰、血液、腦漿以及半個頭顱,不可能偽造,絕對是現搾頭顱……這個,也充分說明了車內不是第一現場。十根蔥粘著泥土,插在死者斷頭處,絕非是兇手臨時起意,也許他有特殊癖好,應該有特殊含義。」
奇怪男人似乎來了興趣,問道:「那你覺得兇手是個怎樣的人?」
我想了想,道:「太細了不敢說,兇手的作案手段上來判斷,應有極端的性格,見慣了血腥的場面才能臨危不亂,很細膩的佈置完現場。有兩個可能,第一,是與死者熟識的好友,第二,是名女性。只有在這兩種情況下,才能和大半夜與死者廝混在一起。另外說句不相干的話,死者的車牌號上有bs這兩個字母,或許它對於死者有一定的象徵意義,我有種直覺,這bs與兇手的犯罪動機有莫大的關聯。」
「沒有任何一個線索是不相干的。」奇怪男人舉起金屬枴杖重重敲打我的後腦勺,「該打,該打。」
真他娘的痛!
他從我身上起來,俯視著我:「你願意和我共事麼?」
「別以為你身手比我好就為所欲為,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我爬起來問,拍打著衣服沾的灰塵,「我身為一名警察,可不會幹作奸犯科的事兒。」
「我也是一名警察,不過警種特別,在非常規部門d.i.e工作,你爹曾經有恩於我。我還知道,你想當刑警而不是交警。雖然我滿足不了你的願望。」奇怪男人拔了一根鬍子,意味深長的道:「但我可以給你更大的權力。嗯,我只能報到這。為你爹翻案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我贈你羽翼,是用來燉湯還是飛翔,就看你自己了。」
d.i.e?
die,在英文裡是死的意思,那什麼鬼部門,我活二十幾年還沒聽過。
他轉身離去,漸漸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