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小宇,你先進去,我抽根煙。」裴奚貞自顧自的掏煙點火。
單手摸向插在腰間的古白玉藏刀,我壯起膽子邁入333號的門。即使已經充好充分的心裡準備,當我瞧見身處的房間如血色地獄般的情形時,胃裡像鑽進幾條泥鰍鑽來鑽去,噁心感湧上喉嚨,我捂著嘴退出333號,手扶著走廊的窗台哇哇大吐,這時才發覺腳邊有一排嘔吐物,想必應是王遠河那隊人的傑作,難怪他們不願再多插手。
裴奚貞拍了拍我的背脊,「還是太嫩了,哈哈。」他在包裡翻了會,掏出兩枚裹著鋁箔的藥片,並遞給我一枚,「含在嘴裡,暫時聞不到氣味。」
我半信半疑的把鋁箔撕開,含住紫色的藥片,過了半分鐘便有了效果,連裴奚貞吞吐的煙味都聞不到了,羨慕道:「頭兒,好東西挺多啊。」
「這玩意最多能撐半小時,咱別浪費時間了。」裴奚貞抽完煙,把藥片放進嘴裡,當先走進房間。
此時聞不到濃重的血腥味,就好比在看恐怖片一樣,只不過身臨其境。
沙發上的空姐,頭髮散亂不堪,她仰面朝著天花板,兩邊的側臉有著參差不平的裂口,就像是被人徒手掰開嘴巴,硬生生的撕裂腮部,裂口直接豁向耳根子,兩排嵌在上下顎骨的牙齒,完整顯露而出,掛滿了混著血的唾液。
離遠了看,她就像仰天狂笑。
地板躺著一團白花花的肉,我定睛一看,是個肥胖的女人,我估計空姐的制服和帽子沒她的尺碼,所以被鋪在腿上,她的大嘴巴裡鼓鼓囊囊的塞滿了膠囊,眉頭的肉被拽起,用針線縫成了一擰麻花狀。
裴奚貞指著肥胖女人的屍體,「就這也能是空姐?我看沒有400斤也得有300斤了,要真是空間的話,飛機哪還敢上天,不被她給壓下來才怪。」
「這才兩具屍體,不是有七名空姐嗎?」我皺著眉頭,旋即意識其它的屍體沒在客廳,走了幾步,推開洗手間的門。
浴缸中,一具被焚燒的女屍,焦黑如碳,她身上也穿著完好的制服,根據這個,我判斷是先經過焚燒,兇手給她套上的。依稀可以辨出,她的手腕腳腕還有脖頸,戴了好多金銀首飾,右手的每一根手指都戴了寶石戒指。
瞧了瞧沒有其它情況,正準備出去時,無意瞧見馬桶蓋沒扣嚴實,好像墊著什麼東西。
好奇心作祟,我掀開了馬桶蓋,差點跪了。
這個女人除了頭顱外,全身被剁得零碎,塞進馬桶裡,頂著空姐帽的腦袋被放在最上面,眼睛瞪得溜圓,嘴裡被兩根斷裂的筷子呈十字支撐開,張到了最大。單憑馬桶裡的狹小空間是無法放進一具剁碎的屍體,我找了找,掀開馬桶貯水的蓋子,儘是內臟和斷手斷腳。
沒想到瓷製馬桶那潔白光亮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碎屍,看客們以後夜裡去廁所要小心了,掀開馬桶蓋之前千萬要檢查一下蓋子有沒有扣緊,不然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可別怪作者沒有提醒。
離開了洗手間,我發現裴奚貞倚著臥室的門,凝視良久。我湊了過去,原來臥室內也有兩具女性屍體。
梳妝台前的椅子,花白頭髮的老年女性她的胸口被剖開,空空如許,皮包著骨頭的手生出大小不一的老年斑,捧起一顆心臟貼住臉頰。令人髮指的是,竟然也穿了身空姐制服!
雙人床上的年輕女屍,比之前五具則正常得多了,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她是怎麼死的,僅僅眼睛浮腫,腦袋墊得枕頭浸濕一片,像是傷心的哭了幾天幾夜,身上的空姐制服也很完整,死的很安靜祥和。
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放著島國男女肉搏大戰,但被靜了音。桌面上還打開了音樂播放器,歌聲就是從音響中傳出的。
那首只一聽就令人壓抑的歌曲終於播放結束,待我鬆了口氣時,它又自動重新循環,漸漸的我感覺呼吸都不順暢。
333號屬於單人房,僅有洗手間、客廳和一間臥室。
六名形態各異的女人屍體橫陳。
找了半天,我們也沒尋到第七具屍體在何處,納悶了半天,裴奚貞撥通王傲的號碼。只見裴奚貞掛掉電話後,他急忙往窗前跑去,回頭道:「小宇,快過來幫忙搭把手。」
我走過去,探出腦袋往下看了看,媽的!
這姑娘好像還沒死,眼睛卻被剜掉,殷紅的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滴落。她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紗裙,夜風輕輕劃過,裙擺盪漾,怡然的翩翩起舞。她懸在三樓到二樓之間的半空,暗自納悶的我仔細一瞧,發現有兩根筷子粗細的鋼絲,從姑娘身體背後的肩胛骨穿透到乳房,給她整個人吊在了窗外的晾衣架。(咳咳,還是說下吧,凌晨也別往窗外看……)
「還活著。」裴奚貞沉聲道,「你抓住那截鋼絲,我拽住這邊,」我們合力給姑娘拽上來拖進了窗戶。
她的喉嚨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救…救我。」
我趕緊掏出手機給打120,這絕對是王遠河的疏忽,估計受了房間中六具死屍的影響,直接判斷姑娘死亡了。然而我撥出的電話剛剛接通,姑娘頭一歪,斷了氣。以手放在姑娘的左胸口,心臟終止了跳動。
裴奚貞摘掉手套,連拔了幾根鬍子後,他打了林慕夏的電話,通知立刻來花田公寓。
她過來還得有一會兒,這時紫色藥品的效果也沒了,我們便退出333號房間,在走廊的窗前呼吸著新鮮空氣,胸口順暢了許多。
空姐失蹤案我還沒跟進,照片沒見過,我想了想,只有老年女性和肥胖女人被排除在外,便問道:「頭兒,王遠河說有個女的確認是航空公司失蹤的空姐,哪個是啊?」
「躺床上那個。」裴奚貞深深吸了口氣,望向窗外。
我們陷入了沉默,333號房間內觸目驚心的場景,喜、怒、憂、思、悲、恐、驚,逐一對應了心晴那七張畫紙所展現的內容。在詞典裡,我找不出任何一個詞語去形容兇手的殘忍。
第六十七章:遺留之物
林慕夏來到花田公寓的時候,333號房間的血腥味已經散得差不多。走廊中,她悄聲問我裡面到底啥情況,我神秘的笑了笑,「進去你就曉得了。」
「不行,你跟我一塊。」她拉起我胳膊就往門裡走。
幸災樂禍的裴奚貞在旁邊一個勁兒的笑,我歎了口氣,任由林慕夏拉進了門。
那首外國歌依舊在單曲循環。
「黑色星期天?」林慕夏聽出了歌曲的名字,她皺起眉頭。
我見識短淺,好奇的看著她,「這是首啥歌啊,聽上去感覺特壓抑。雖然沒有哀嚎和怪叫,但勾起了我所有負面的情緒。」
「《黑色的星期天》是匈牙利的音樂家魯蘭斯·查理斯譜的創作的歌曲。」林慕夏走過去查看客廳內的兩具女屍,她一邊介紹道,「這歌,厲害就在於它蘊含的情緒,那種深入人心的絕望,可以挖掘出你對死亡的憧憬。一般心裡有很大壓力的人,聽得久了,漸漸會對一切絕望。據說死在這首歌裡的人,有一百五十多人呢!」
「這麼邪乎?」我眼中閃過震驚,道:「我聽的時候,喉嚨有種被人扼住的感覺。」
「肯定是你過急於父親的事情。」林慕夏戴好手套,她掀開笑臉女屍的腮部,「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有些事情強求不來,老話說的好,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還好歌是外文,給你帶來最大的感受也就止於這種程度。」
「哦。」我心不在焉的道,家父的事情的確讓我心急如焚。
「就兩具女屍?」林慕夏疑惑的問道,她只看了眼地上的肥胖女人,並沒過多查探,她摘掉手套,「這倆顯然不是空姐。」
「我信肥胖女人不絕非空姐,那……這個腮被豁開的怎麼說?」我指著頭髮散亂的女屍。
「這具女屍,身體有手術的疤痕。因為空姐在空中工作,氣壓要比陸地上的大,氣壓過大會使傷疤,迅速裂開,後果極其嚴重,她們又不是一次兩次在高空中,長期是這樣。另外,當飛機遇到故障時,氣壓控制設備等各方面儀器出故障的時候,就會對存在傷疤的人有一定傷害,為了保證在緊急情況下機組人員可以安全工作,所以在招收時需要有此要求。」林慕夏掀開女屍的空姐制服,她又把指尖停留在下巴處,「她的牙齒也不好,至少有三顆是後鑲的,這些都不符合空姐的標準。」
「好吧,你厲害。」我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多功能警花。
「咱們出去吧,現場也結束了。至於詳細的驗屍,得等帶回去才能進行。」林慕夏抬起腳準備出門,她看了看時間,「抬屍的人在樓下等很久了,剛上來時還催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