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架不住我們的軟磨硬泡,裴奚貞最終決定八圈縮短成一圈,我仨換了身鬆垮的衣服,開始了晨跑之旅。跑了能有一半時,我透過圍牆,忽然發現花園內的不遠處,圍了一群老頭老太太,豎起耳朵似乎聽見「死人了」的詞眼,便收住腳步,想回頭喊二人一塊去瞧個究竟。林慕夏聽力超絕,她比我早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拉著蔣天賜越過了花牆。這倆人真不講究,我一條腿邁過花牆時,竟然被半路殺出的管理員攔住,他指了指旁邊的告示牌:「花兒真可愛,請你別傷害。禁止攀越,請走正門。」
五分鐘後,我通過門繞到事發地點,地上躺的是一具無頭男屍,上身裹了一件羽絨服,下邊沒穿褲子,光溜溜的。沒多久,警方趕來現場,疏散了群眾,拉好警戒線,法醫和鑒證員便展開了驗屍取證。當鑒證員脫掉死者的羽絨服時,怵目驚心的肚皮顯露無餘……3d人臉紋身,缺失的皮膚。
「林大腳,你湊過去瞧瞧死者肚皮的人臉是錢宿興嗎?」我不安的道,因為只有她見過錢宿興本尊。
林慕夏掏出手機,藏在手後快步挪了過去,沖死者迅速的拍了張照片,沒有等到警員驅趕,便知趣的主動退回。我與老蔣緊盯著手機的屏幕,等待她的回答。這件兇案雖與我們沒關係,重要的是知道死者究竟是誰。
她深吸了口氣,歎道:「的確是錢宿興的容貌,況且屍體的體型和對方極像。」
我仨立即返回賓館,和裴奚貞說了此事,他聽完之後,表情凝重的拔了十餘根鬍子,沉聲道:「錢宿興死了,十二劫神現存於世的成員,唯有李姓男人。對於此人,我們一點線索沒有,看來劉玉想集齊人皮拼圖,恐怕勢在必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也攔不住。」老蔣憨聲憨氣的道。
裴奚貞拿起手機,他簡單的交待道:「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們先收拾東西,省城沒必要待了,過一會返回天南。」
三下五除二的整理好物品,裴奚貞仍然在走廊打著電話。無所事事的我將視線移向他早晨帶回來的兩個手提袋,透過寬敞的袋子口,我瞅見裡邊是嶄新的羊毛衫和沒拆包裝的剃鬚刀。他昨晚一夜未歸,果然如林慕夏所猜,前往與景思沙私會了,對方還暖心的送了套衣服送剃鬚刀。二人均是單身狀態,這是朝花夕拾的節奏?
約過了半小時,裴奚貞終於打完了電話,我們倆倆一車的返回天南。吃過了午飯,便前往城西的老窩。臨進入院子前,裴奚貞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邁出的大腿猶如觸電般的收回,他望了眼二樓休息室的方向,輕咳了聲,露出一抹窘迫之色,「慕夏,我手頭有點事得處理,近幾天不方便來d.i.e,由你主持大局。」緊接著老狐狸鑽入車中,飛一般的逃離d.i.e。
我心底笑開了花,貌似林慕夏還被蒙在鼓裡,老蔣和我知曉其中淵源,相互對視了一眼,裴奚貞必定在怕和於小願見了面尷尬。
來到辦公室,寧疏影翹起二郎腿正火熱的玩著掃雷,復合弓懸在牆上,鼠標旁沏了壺鐵觀音,他的小日子過得挺逍遙舒坦。我放好東西,便上樓去了休息室,心晴的午覺還沒有睡醒,於小願大腿擺了個筆記本,她垂低頭全神貫注的寫著東西。
我沒出聲打擾,悄無聲息的關好房門,重新回到辦公室,和林慕夏整理「十二劫神」和「人皮拼圖」這兩樁案子相關的所有文件,雖然誰也沒有提,但眾人頗有默契的提前做好不了了知、封檔的思想準備,這是我們在d.i.e第一次遇到讓眾人束手無策的案子。
「叮鈴鈴——」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離得最近的我,瞧見陌生的座機號,心頭一動,我接起電話,對方並未說話,話筒中傳出鍋碗瓢盆的「叮光」摔打聲,盤子「啪、啪、啪!」碎裂,聽上去場景很混亂,好像是有人在打架。這時,一道熟悉的男音傳來:「快來救!……」
嘟、嘟、嘟……一陣短亢的忙音,通話戛然而止!我狐疑的再度回撥過去時,無法接通,對方家裡的電話,沒準被砸了。難道是家庭暴力?不可能啊,報警也接不到我們這兒。林慕夏疑惑的道:「凌宇,誰打來的呀,看你失魂落魄的模樣。」
「不清楚。」我埋低了頭努力思索,因為有強迫症,如若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任何事都做不進去。
他究竟是誰?
感覺在不久之前聽過這種聲音,d.i.e的電話配備自動錄音功能,我翻找出通話,按下免提放給老蔣和林慕夏聽。老蔣豎起耳朵聽了老半天沒反應,林慕夏突然脫口而出道:「歷馬!」她放置好文件,湊過來重新播放了一遍錄音,她近乎肯定的道:「百分之百是他,我很奇怪,他遇到了什麼麻煩。」
沒錯,就是他!
「歷馬與十二劫神、紋身屠婦、劉伯,均有過交集!柳暗花明又一村,沒準這通求救電話,正是瓶頸的突破口!」我頓覺口渴,端起寧疏影泡的茶,仰頭隔空倒入口中,一氣喝了半壺,我咂了咂嘴,「林大腳,趕快登錄系統,查一下號碼的所在地!」
說:
大伙,你們看到這一章時,小明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在火車上睡大覺233333,這章是定時發佈的,嗯哼,四點多做火車走的,明天下午到。大家明天見,麼麼~~~~~~~~~~~~~~~~
第二百四十二章:劫神的救贖
這個電話的情勢,歷馬僅一聲充滿絕望的「救命」,猶如置身於生死攸關之際。林慕夏打開了電腦,指尖彷彿在鍵盤上跳舞,辟里啪啦的按個不停。約過了三分鐘,林慕夏敲下最後一個回車,她揚起頭時劉海飛向頭頂,「sir,找到了,在城西,離d.i.e將近有8千米。」
她隨手打印了出來,交給老狐狸。
「好!」裴奚貞利落的拽掉一根鬍鬚,他揮了揮手道:「小宇、老蔣,寧公子,跟我行動,慕夏你負責聯絡救護車,稍後趕到即可。」我們四個大老爺們當先衝出辦公室,來到院子倆人一車前往通過電話查到的地址。
事發地點在西街盡頭與溧陽路交接的位置,這一帶雖然屬於城區,但處於物流中心的交匯點,相對來說住戶較少,往來的只有運輸貨車。陰雨天還好,可晴天卻是塵土飛揚,逢冬季乾燥之際,幾乎家家戶戶的房子、窗戶落滿了灰。
太過於緊急,我們駕駛的速度,已然超過限定值。沒過一會,抵達了目的地,一棟三層的居民樓,一樓的門頭房十家有九家緊閉捲簾門。而地址是左數第六個,仔細一瞧,捲簾門底下沒關緊,留著約有一指長的縫隙,隱約的能聽見乒乓砸東西的動靜。距歷馬打來電話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五分鐘,打鬥竟然還在繼續!
裴奚貞坐在車裡,他望向我們道:「小宇,你跟寧公子摸上去瞧瞧,老蔣在門旁邊見機行事。地方太窄,人多不好弄,我在這等後續。」
寧疏影身形一動,疾速的移向捲簾門,我則是比他慢了幾秒,最重要的是他身法太輕盈,以如此快的速度都沒整出聲響,跟踩在沙地似得。寧疏影側起耳朵貼在捲簾門,表情隨著裡邊的聲響一變再變。我好奇的聽了一下,感覺出了不對勁,貌似每隔幾十秒,鍋碗瓢盆的打砸聲就會重複一遍。
「難道是錄播?」我皺起眉頭,不確定的道,心想歷馬家總不可能有打不完的廚具。
寧疏影極為乾脆的躬起身,雙手扳住捲簾門的底端,用力往上一挺!「嘩啦啦——」門頃刻間被掀至頂點,屋子裡的情景卻讓我們目瞪口呆,準確的說,是看傻眼了,桌子上放了一個連了音響的隨身聽,打砸聲的根源便是它!屋子裡共有兩個人,一個眼神驚恐的蜷縮在牆角,一個橫在鐵床不停的蠕動。前者是歷馬,完全失魂落魄的模樣;後者則是殘疾人,雙臂缺失,旁邊的地上還躺了副枴杖,此人的肚皮汩汩向外流血,他的生機在一點點被死神收割,顯然命不久矣!
這時,老蔣瞧我們進去許久無迅,便橫衝了進來,他愣道:「啥情況?」
地上散落著無數瓷碗瓷碟的碎片,和變了形狀的鋁鍋、鐵鏟,四分五裂的電磁爐更是將狼藉的屋子嗨到了**。
我先是隔衣服隨身聽關閉,來到鐵床便,凝視著這個將死之人,他的肚皮之所以流血,因為紋了一張與之相貌相同的3d人臉!居中的一塊皮膚缺失,露出了混著血的腸胃,胃部還一動一動的,頗有韻律感。觀其殘疾的特徵,無臂、殘腿,似乎是歷馬的父親!二人相貌也相仿,歷父雙目無神的望著我,沒有懼意,而是一種叫做「解脫」的情懷,忽然他眸子湧現出活力,胳膊動彈的幅度比之前大了許多。我暗自心驚:「這是迴光反照,恐怕不出幾分鐘,必掛。」
歷父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失敗了。他手腕極力彎曲,指尖觸碰到肚皮流血的地方,像蔥白蘸大醬般,瞬間染紅了整根食指。歷父的手落下身子,沾了血的手指緩慢在床單上挪動,我低頭一瞅,字跡歪歪扭扭的,不難看出他寫的是「贖罪」二字!
罪字的最後一個筆劃結束,厲父的生命到了盡頭,他兩腿一蹬,手無力的垂落鐵床,死了。
紋身屠婦劉玉為什麼會將對十二劫神使用的手段,用在歷馬的父親身上?我疑惑不已,不單是我,連老蔣、寧疏影都懵了!打我進門開始,牆角的歷馬始終仿若嚇破膽子的羔羊,好在沒受到傷害,30歲的大男人,他的眼神,像是親眼目睹了世界上最為恐怖的一幕。
「嗚哇~嗚哇~」
門外傳來了救護車的鳴叫,我搖了搖頭,林慕夏的救護車算是白喊了,死的死,驚的驚。我走出門,沖裴奚貞的方向招了招手,喊道:「頭兒,趕快進來,有詭異!」
裴奚貞半信半疑的來到案發現場,他瞧到被紋身割皮的歷父時,難以置信的伸脖子瞪了老半天,這才緩過神道:「我懂了。」
「裴兄,事到這個地步,就別賣官子了,吊胃口呢!」老蔣憨乎乎的道。
最後趕來的林慕夏看見了眼前的場景,她恍然大悟的道:「我也懂了。」
老蔣、寧疏影,我們三個大眼瞪小眼,寧疏影莫名其妙的道了句:「怎麼就我們不懂?究竟藏著啥玄機……」
「厲……李……」裴奚貞抬起手,習慣性的拉斷數根鬍鬚道:「一直沒有線索的李姓男人,就是歷馬的爹啊!恐怕是劉玉在遺照夾層中存放薄紙時,她情報有誤,聽樂七然說夢話音調不對弄錯了。」
「真相竟然如此簡單?」蔣天賜的眼珠子瞪得溜圓。
林慕夏聳了聳肩道:「錯誤往往始於芝麻大小的細節,可惜現在知道太晚了點。」她走向牆角無助的歷馬,試探性的喊了句:「歷馬?歷馬。」
「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安靜的歷馬忽然躥出身子,他惶恐不安的抱住林慕夏的大腿,「要殺就殺我,父債子償,行嗎?」
顯而易見,歷馬的精神產生了錯亂,現階段無法回答任何問題。救護車終歸沒有白來一趟,拉走了恐慌的歷馬,剩下的我們便開始調查案發現場和等抬屍的人把歷父拉去d.i.e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