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老蔣和寧流風活絡了下筋骨,便返回休息室接著睡覺。
我睡了好幾天,雖然昨晚熬了夜,但並不睏。跑到另一台電腦旁,心頭閃過黑板上的《漁舟唱晚》,便打開音樂播放器搜了這首中國流傳最廣的箏獨奏曲。我閉上雙眼靜靜的聆聽,眼前浮現出一番愜意的場景,夕陽映照萬頃碧波,漁民悠然自得,漁船隨波漸遠……
後期,所彈奏的韻律徒然加速,我的心情漸漸的揪起,緊接著戛然而止。我是個俗人,只能粗略的聽聽大概,《漁舟唱晚》本身沒什麼問題,哪怕有心理問題的人聽了也不會有什麼不適感。我索性關掉了播放器,斷定它與案子沒有多大關聯。
側眼看去,林慕夏在認真的制定計劃。
我拿起第二份記錄著精神病患者撞牆自殺的檔案,道:「林大腳,你先弄著,我去趟精神病院看看。」
「嗯,去吧,這家精神病院發生了患者集體自殺,也關門了。」林慕夏隨手指向牆上掛的一排鑰匙,她頭也不抬的道:「在中間有串纏了白色膠布的鑰匙,是那家精神病院的。」
我來到牆邊,摘掉鑰匙串,緊接著駕車離開了d.i.e。
精神病院和十六中有一點相同,也位於城北,不過在郊區。規模並不大,工作人員算上院長總共有十個人,一個月案發前,此院容納的精神病患者有十五人,根據意識情況,他們不均勻的分五個房間居住。六人間是患病程度較輕的,而且院長和工作人員的口供說死者們生前沒有自殺的傾向,大概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復到正常人的水準出院。
案發之後,患者家屬把人都接走轉到了其它地方。
花了一個小時,我來到了案發的精神病院,此時鐵欄內空蕩蕩的,很安靜。近一個月沒人打理,雜草橫生,二層的建築很多玻璃都被石頭砸碎,像荒廢已久的模樣。興許是死者家屬拿此發洩的結果。我停好車,拿最大的鑰匙敞開了大門,然後習慣性的在院子裡轉悠了兩圈,便逐一用鑰匙試探,總算開啟了內門,六人間在二樓的最裡邊。
我發現精神病院除了大門和內門是鎖的,其餘的房間門沒什麼遮攔,想想也是,誰又會閒得沒事跑來這個晦氣的地方呢?何況房間中沒啥可偷的東西。
行上樓梯,耳中傳來「叮咚、叮咚、」的清脆滴水聲,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找過去,原來是洗手間的水龍頭沒有關緊。
這時,我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洗手台上竟然遺留了幾十滴水?
水份沒有蒸發乾淨,似乎不久之前有人來過這裡洗手,我低下頭觀察著水龍頭,閥門處有手指擰過的痕跡,與旁邊的灰塵格格不入。意識到這家精神病院除了我之外,還另有其人,我警惕的掏出手槍,瞥見地磚上有串濕漉腳印延伸向門外,如果不仔細瞅根本注意不到!
躡手躡腳的推開門,我豎起耳朵仔細聽,毫無動靜,安靜的彷彿連蚊子飛過都能清楚的聽見!
我壓低身子,觀察著對方的水痕腳印,指向走廊的深處,僅幾步遠便消失了,在這個方向,有一個三人間和案發現場所在的六人間。我右手緊緊握手槍,左手輕輕地拉開門,「嘎吱--」門板拽動,它呻吟了下,露出裡邊的場景。
房間的兩側,分別佈置了兩個床位,雖然有四個床鋪,但實際上之前只住了三個人。我低下頭掃視了眼床底,空無一物。在門正對的中間,有兩個加了鎖的大櫃子,離近一瞅,鎖頭是掛上的,沒有扣緊。
我鼻子抽動了下,怎麼味道這麼臭呢?捏住鼻孔往角落裡看去,一坨新鮮的黃綠色粑粑盤旋在那……
媽的!這個鳥人太過分!潛入精神病院就算了,不僅洗手,還跑到三人間拉了一泡屎!我分別摘掉櫃子的鎖頭,左邊是空的,右邊卻放了一隻死雞,準確的說,是半隻,母雞的後半截向是被人生生撕掉,斷口處有點發臭的味道。
「沙、沙、沙……」
我耳朵動了動,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時強時弱,來源好像是從隔壁的六人間。「沙、沙……」將耳朵貼在牆上時,聲音非常清晰,我總算明白了,牆的另一側有人在用手撓動。我心裡暗笑,「你小子裝神弄鬼的,今天跑不了!」轉過身,我返回了走廊。
深呼了口氣,猛地拉開了六人間的房門,手拿槍指向前方,我冷冷的道:「不准動!」
然而房間內的情景,卻讓我哭笑不得……一個頭髮和衣服亂糟糟的人,比十個裴奚貞還要邋遢,這貨竟然伏在牆前,為了站穩,他雙手用力的摳牆,與此同時,他伸出淡粉色舌頭,像小狗舔食般,不停的舔動牆壁中陳舊的血跡。
邋遢男人瞧見我突然闖入,猛地收回舌頭,蹲在地上,他手擋著抱頭,嘴唇子哆嗦著懼怕的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始終是這句話,重複了不下二十遍。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我冰冷的問道。
邋遢男人拉起衣領遮住嘴巴,道:「不要打我……」
「好端端的我打你幹嘛?」
我有點莫名其妙,聯想到他之前的動作,很可能是一名擱淺的精神病患者?我緩了緩語氣,道:「問你話你!乖乖說我就不打你。」
「不要打我。」邋遢男人衝我露出一抹傻笑,他抬起手指向左右的牆壁,「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不多不少,六個。」
他指的地方,均有一灘血跡,我挺眼熟的,之前看過林慕夏夾在檔案袋的照片,這些是六名精神患者自殺的位置。萬萬沒想到,荒廢的精神病院竟多了一個神志不正常的男人。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在林慕夏她們調查之後出現於此的,他動作舉止頗為怪異,舔牆上死者們撞出的血跡,真有那麼好吃?
第四百零四章:丟失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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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牆壁的一灘血跡前,我好奇的湊近鼻子嗅了嗅,似乎並沒什麼味道,我沖邋遢男人道:「為什麼要舔它呢?」
他拿身體擋住血跡,煞有其事的道:「辣,好吃。」
辣?
我猶豫了下,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口,僅有淡淡的腥味和牆灰味,哪有什麼辣?這時,邋遢男人笑呵呵的指著我道:「傻逼,牆怎麼可能辣呢?哈哈,笑死爹了。」
媽的!我想一定是腦子秀逗了,竟然真聽信一個精神病患者所說的話,我板著臉問道:「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邋遢男人打了個哈欠,他出溜地鑽入床底道:「明知故問!好了,天要黑了,我得呼呼嘍~」緊接著沒過幾秒,雷鳴般的呼嚕聲響起。
現在才下午兩點,離天黑早的很。
精神病院已經封了,他能跑在此地,很可能是之前在這治療過的病患。我隨意的坐在一張木板床,打開手中的資料,翻到病人信息的第六頁時,我對於了下照片與真人,確認了邋遢男人的身份,他名字叫朱毛三,今年三十六歲,外出打工的三年期間,留守在家的妻子給他戴了七頂綠油油的帽子。
朱毛三得知真相時,精神瞬間崩潰,差點殺死孩子。
他神志失常,情況蠻嚴重的,最終被父母送到了這家精神病院。住院的這五個月裡,他的表現一直瘋瘋癲癲,沒事總愛舔舔這個,舔舔那個,總趁別人熟睡時,拿舌頭舔人臉,典型的一次是工作人員睡著覺呢,感覺臉上癢癢的,睜開眼睛嚇的魂飛魄散,朱毛三舔的他滿臉是口水!
最操蛋的是,有次院長深夜查房,發現朱毛三的床鋪空了,情急之下,發動滿院工作人員尋找,結果在廁所找到了這貨……猜猜他在做什麼?朱毛三竟然匍匐著身子趴在馬桶前,伸著大舌頭繞著馬桶的內側舔來舔去……
打那之後,朱毛三每晚睡覺前,工作人員都會把他綁在床上。
精神病院六名輕度患者撞牆自殺的第二天,朱毛三的父母將之接走了。我歎了口氣,挺好的大老爺們被女人害成這樣,婚姻真可怕!掏出手機,我撥打了朱毛三媽媽的手機,很快便被接通,朱媽媽疲倦的道:「你是?」
「哦,我是警察。」我道。
朱媽媽頓時來了精神,她期待的道:「我失蹤的兒子找到了嗎?」
「朱毛三在他之前住的精神病院,現在睡覺呢,一沒吃的二沒用的,你們最好來接走。」我建議的道。
「好好,麻煩您了,我這就去。」她掛了電話。
《死亡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