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路上的雪早就已經化乾淨了,大概是這兩天天氣比較好的原因,路面上大多的地方都已經干了,只有路兩旁的樹上或者一些雜草灌木上還余留了一些殘雪。
車子行駛在路上,平穩極了,外面太陽很大,如果不是打開車窗灌進來的風有些冷的話,我鐵定把車窗打開,狠狠的呼吸兩口外面這萬物初開的空氣。
由於之前拐了不少路,又回到這條路上的時候,竟然還得經過張宏生他們的那個村子前面,我注意到那個村子的時候,內心裡唏噓不已,感慨萬分的想著,幾天前我們拐進去那個村子的時候,大概是萬萬想不到走的時候竟然會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死了那麼多的人。
如果我們當時沒有選擇拐進去這裡的話,那麼白老頭他們一夥人又會怎麼繼續生活下去?繼續準備拿孩子填坑?等到活著的人越來越少的時候,他們又該怎麼辦?用僅存的倖存者繼續填坑?以告慰某某人的在天之靈?
我已經不想再問鎖天那天他們衝進去張家的院子裡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他們開槍將所有的人打死,畢竟無論怎麼樣,那些人死燈滅,既然他們都已經紛紛離開,那麼那些事情再過問也就沒了絲毫的意義。
人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可憐和可笑的結成體。
我突然想起以前上班的時候,看過雷雨的作者曹禺在【雷雨。序】中寫的話:「我念起人類是怎樣可憐的動物,帶著躊躇滿志的心情彷彿自己來主宰自己的命運,而時常不是自己來主宰這。受著自己——情感的或理解的——的捉弄,一種不可知的力量——機遇的或環境的——的捉弄,生活在狹的籠裡而洋洋的驕傲著,以為是徜徉在自由的天地裡,稱為萬物之靈的人物不是坐著最愚蠢的事麼?」
當時看完這句話,只是唏噓的感歎著曹禺先生的好文筆,對人性的解讀有多麼的入木三分。
但當時那對我來說大多只是腦中想想,嘴上說說的話而已,此時此刻看著那即將被我們越過去的孤寂村莊,忽然覺得真真的感受到了,曹禺先生話中的真正的意思。
嘎子叔自從出了村子,精神就好了起來,對著車窗不停的說著自己年輕時候的趣事,我強打著精神聽著,卻總是控制不住時不時的走神。
大概小孩子坐車都會睡覺,車子剛開始走沒多久小停雲就歪著小腦袋在我懷裡沉沉的睡著了。
為了省油,車裡的空調沒有開,嘎子叔在後面把他昨天收拾出來的東西給翻了一圈,拿出了一條薄毯子遞給了我,示意給停雲蓋上。
我接了過來把毯子蓋到了停雲和自己的身上,隨即就將腦袋靠在了靠背上,深深的喘了口氣,歪著腦袋看著窗外,今天的天氣真的相當不錯,陽光亮堂的讓人覺得心裡都敞亮了。
「咱啥時候能到地兒啊?」後排的嘎子叔問向了鎖天。
「中午之前可以到。」
我也轉頭看向鎖天:「你知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在哪啊?總不可能庇護所就設在路邊吧。」
鎖天掃了我一眼道:「如果將小區設立成庇護所,那就肯定是整塊都是,我們能看到。」
嘎子叔接話道:「對啊,閨女你啥記性,俺之前就跟你說過,就是那種老高老高的樓層了,全都是,叫啥…怡和莊園?還是花園?哎呀,俺也弄不清那文縐縐的名字。差不多就那地兒了。」頓了一下又接著道:「ZF設立的庇護所肯定大著呢,咋滴也得讓人看見不是?瞅瞅以前那鎮ZF,縣ZF大樓,哪個不是建的老大老大的?」
我被嘎子叔的話給逗笑了,想跟他說這不是一碼事,但是轉念一想,其實嘎子叔說的也有道理,說到底其實還是一碼事,ZF的東西無論何時都是有他本身的大氣在,就算是我們這些難民倖存者的臨時避難所,也絕對不會規模小到什麼地步,否則的話大家躲在自個家裡就好了,何必大費周章的找到ZF庇護所躲?
第八十二章一波三折2
車子行駛的很快,大概是又是一個行屍群剛過去,路上要很久才會瞧見一隻行屍,鎖天大概是想著不能吵醒王停雲,一路上遇到行屍都會稍微打打方向盤繞過去,但是後來有一隻不開眼的行屍,突然衝上前,鎖天沒避開,彭的一下,將它整個撞飛了出去。
車速很快,這撞擊聲也很大,王停雲被一下子驚醒了,先是迷糊的睜開眼睛,奇怪的掃了一圈後,明顯沒有睡飽,癟著嘴就要哭。
起床就鬧哭幾乎是每個還沒完全懂事時的孩子共通的毛病,停雲雖然懂事,也不例外,正睡熟被突然驚醒,明顯讓她十分的不痛快,迷糊著小臉,困的眼睛都要再次閉上,嘴還不忘癟著,嗚咽著開始鬧脾氣。
我趕忙將她微微抱緊了一些,伸手在她後背輕輕的拍了拍,讓她繼續睡。
後排的嘎子叔也伸出了腦袋,看著自家孫女怎麼樣了,好在停雲還沒徹底睡醒,被我一拍,沒一會就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回頭沖嘎子叔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沒事了,他才微鬆了口氣,端正的坐回到位置上。
後面的路上,鎖天明顯謹慎了起來,車速也微微放緩,抿著唇一瞬不瞬的盯著前面的路上看,我朝著車窗外打量了過去,發現不知不覺外面的場景確實有了些變化,路面雖沒變,但兩邊的建築明顯標誌著即將靠近城區。
因為之前的一段時間,我們走的路上,兩邊除了耕地就是河溝,最好也就是偶爾冒出的一兩棟小屋子,整個就是荒野中前行,人類文明感十分弱的地方,而這會,路兩邊已經開始時不時的出現一棟棟的房子,雖還都是一副落後樣,但比起之前已經顯得好的多,起碼不會只看到大片大片的耕地。
我有些緊張的問鎖天:「還得多久啊?」在我的意識裡,這種房屋多的地方,就意味著以前住的人口多,而以前人口多就意味著此時此刻行屍肯定也很多。
鎖天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緊張,應道:「再有幾十公里就到,這裡短時期內經過了幾批行屍群,除非再有行屍群經過,不然的話,這附近行屍數量都不會太多。」
「嗯。」我點頭。
經鎖天這麼一解釋,我心裡倒是真安定下來了不少。
瞄著窗外,確實沒有見著幾隻行屍,不禁更加鬆了口氣。
想著再過一會就能見到,陽陽沈雪徐淑他們幾個,剛壓下不安的心裡又升起一股子愉悅的感覺,雖然只是這麼一兩天沒見著他們,此刻就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一樣,不知這是不是所謂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就在我看著窗外,咧嘴想像著一會見到他們幾個是先來個大擁抱好呢,還是先哭訴自己的不幸被丟的遭遇好的時候,車子外面冷不丁的傳來彭的一聲巨響,把我嚇了好大一跳。
心猛地咯登了一下,緊接著車身猛地一晃,我瞬間失去了平衡,車身慣力一帶,身子猛地一下朝著一旁倒了過去,懷裡抱著停雲,事情又發生的突然,我沒來得及伸出手穩定平衡,眼看著就要一腦袋撞到一旁的玻璃上,鎖天眼疾手快的猛地一把將我拉正了身子,隨即快速的收回手猛打了一下方向盤,同時狠狠一腳踩下了剎車,車外面立即就傳出了一陣尖銳的摩擦聲,車子又朝著一邊猛滑了好一段距離才徹底停了下來。
我驚魂未定的坐在原地沒有動,停雲這下徹底被吵醒,連癟嘴這類的準備功夫都沒做,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後排的嘎子叔也大概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暈了腦袋,車身猛地晃動的時候,我聽到後面傳來登的一聲撞擊聲,估計是嘎子叔撞到了玻璃上。
忙回頭看去,發現嘎子叔正揉著腦袋,緊緊皺著臉,我趕忙問道:「嘎子叔?沒事把?撞到哪裡了?」
嘎子叔聞言,苦著臉擺手道:「沒啥事,就是這冷不丁一撞,我這老腦袋有點接受不了,這會犯懵呢,不打緊,一會就好。」
我又將他打量了一圈,確定腦袋那裡沒有出血才微微鬆了口氣,轉頭問向準備開門下車的鎖天:「剛剛怎麼了?」
鎖天將車門打開走了下去,道:「車胎爆了。」
我抱著停雲拍著她後背,同時微微晃了晃身子,試圖哄好她,聞言微微一愣:「車胎爆了???」
「嗯。」鎖天應了我一聲後,朝後退了兩步,皺眉,將視線盯到到駕駛位那邊的輪胎上。
「那怎麼辦?這車上沒有備用的輪胎吧?」我將停雲用毯子裹了裹,抱著打開門下了車。
走到鎖天身旁,低頭一看,車胎果真是炸掉了。
鎖天皺著眉左右看了一圈後道:「只能將車子暫時丟在這,步行朝前走,看看能不能再看到輛車。」
我又看了一眼爛掉的車胎,歎了口氣道:「也只能這樣了。」
「怎麼了?」嘎子叔揉著腦袋,也跟著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