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默了一會，我並沒有欺騙楊秀鳳：「你當時不是也在場嗎，你都看見了，真的很嚇人——」
想起當時的情形我還是記憶猶新，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總覺得山風變得冷了一些，而楊秀鳳卻只是呆呆的望著我身後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臉上透著複雜的表情，遲疑了好半晌終於還是咬了咬牙：「小海哥，你說詐屍是不是就是因為死不瞑目，一口怨氣嚥不下去才這樣的？」
「我不知道——」其實二大爺和我說過的，人死了一點怨氣不能消解才會詐屍，但是我不能告訴楊秀鳳，真相總會讓人不能接受的，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讓一個女孩子承受這些實在是於心不忍。
一時間又沉默下來，看著楊秀鳳一臉的哀怨，我知道或許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了，只是選擇不願意去相信，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沉重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咳嗦了一聲：「小鳳，我餓了，給我些吃的。」
楊秀鳳不說話，只是從背包裡取出火腿和方便面默默地遞給我，自己卻沒有一點食慾，其實我何嘗有食慾，但是這也是解決尷尬的一種好辦法。
也不知多久，我和楊秀鳳已然沒有話說，卻不想就在這時候，一直亮著的手燈忽然熄滅了，眼前登時陷入一片黑暗，那一刻我甚至看不到楊秀鳳，這變化讓我心中猛地一跳，霍的站了起來，雙手握拳禁不住一股寒氣從背後冒出來。
但是一直等我眼睛適應了黑暗，能看到楊秀鳳不知所措的身影，卻還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也許就是手燈壞了那麼簡單，我心裡安慰著自己，也不怨我一驚一乍的，畢竟這兩天的經歷很容易讓人疑神疑鬼的，饒是我膽子不小，還是心裡發慌，感覺到楊秀鳳朝我靠近，我心裡放鬆下來，盡量平緩聲音：「也不早了，在找一找就要尋個地方過夜了，咱們還是走吧。」
嗯了一聲，楊秀鳳顯然是害怕了，扯著我的衣袖亦步亦趁的緊跟著我，黑夜的大山樹影搖戈，彷彿其中有無數鬼影，每一步腳下傳來聲音，又彷彿身後有東西在緊跟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心裡不踏實，好像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第九章鬼打牆
「等等——」我一把拉住楊秀鳳，臉色有些陰沉，只是四下張望著，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眼光最終落在地上，一個草叢中好像多了一個礦泉水瓶子，我雖然不敢確定三姑娘山上還有沒有別人來，會不會是別人丟的，但是如果旁邊在多了一個方便面袋子的話，那我基本上就能確定這就是我剛才吃的了，一想到這些我就有寒氣從腳底竄上來，身子就是一僵，只是嚥了口吐沫，聲音也變得有點發顫：「小鳳，你說剛才咱們有沒有往回走？我怎麼覺得咱們一直就沒有轉過彎。」
楊秀鳳一呆，她可沒有注意到什麼水瓶子和方便面袋子，根本就不知道我忽然問這些問題是做什麼，不過也明白的確是一定有什麼問題，遲疑了一下，也不免朝我靠近：「沒有呀，的確一直沒有轉過彎。」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既然沒有轉過彎那麼應該說無論怎麼走都不會回來的，但是我們的確是轉回來了，山風依舊樹葉還在嘩啦啦作響，我心裡卻是一直在往下沉，一定有鬼，我又想起小時候聽老人們講過的故事，難道是遇到了鬼打牆？
老人們都會講一些故事，有時候人在黑夜裡走在荒郊野地，就會碰到鬼打牆，根本就辨不清方向，在原地不停的打轉，不到天明是找不到出路的，傳說是有鬼魂給這人開玩笑，除了折騰你一晚上，倒是不會傷人，不過有人遇上了就給嚇得大病一場，甚至有的直接給嚇死了，也有的說周圍就感覺像是有牆擋住一樣，根本就找不到出路，這時候點一支煙就好，只要能點的著，鬼打牆就會破去，自然就可以走自己的路。
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都在顫抖，原來我也會害怕成這樣，不過沒有人笑話我，畢竟別人也比我強不到哪去，沒見到楊秀鳳只是一臉惶然的朝我懷裡鑽嗎，只是作為男人，我又能躲到誰的懷裡去，胡思亂想的時候，輕輕地撥弄著打火機，但是這該死的打火機就好像今天估計和我作對一樣，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不見一點火星。
越是打不著我的手就抖得越是厲害，這該死的破打火機，但是我還是努力著，只是就在此時，忽然感覺到楊秀鳳一頭埋在我懷裡，隨即響起一聲尖叫，嚇得我手一哆嗦，打火機就落在了腳下的草叢裡，等我抬眼望去，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個白乎乎的東西正朝我們靠近，似有似無，但是看上去就好像一堵牆。
這就是鬼打牆的真身嗎？我嚥了口吐沫，本能的想要躲開，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來就不可歇止，顧不了那麼許多，拉著楊秀鳳轉身就跑，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衣服被樹枝刮破了也顧不得了，只是拚命地朝前跑去。
也不知多久，也不知跑出多遠，反正上來下去的跑了很長時間，一直到我們筋疲力盡，終於一個趔斜跌倒在地，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只是這一眼卻讓我登時間全身冰涼，怎麼那個白乎乎的傢伙不但不曾遠去，反而離著我們更近了，就像是一塊麵團，一聳一晃的正靠近我們，眼看著就要碾過我們。
掙扎著朝後退去，我還沒有忘記拉著楊秀鳳的手，此刻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只是挪著身子作做著最後的掙扎，又退了兩步，好像手被咯了一下，什麼東西？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寒氣從腳心一直竄上來，猛地打了一個寒戰，怎麼會是我先前掉了的打火機，我們剛才明明是跑出了很遠，怎麼會還在這裡沒有動彈？
我絕望了，那白乎乎的東西已經到了我伸手可及的地方，逃都逃不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西碾過去，那一刻我只當自己必死無疑了，本能的一翻身將楊秀鳳壓在身子底下，用自己將楊秀鳳護住，這一刻我才知道楊秀鳳竟然已經昏了過去，真羨慕她呀，關鍵時刻都能昏過去，偏偏我卻是只能眼巴巴的承受這一切，我真想找塊石頭把自己敲暈得了，那樣就不用面對不可抗拒的恐懼了。
白乎乎的東西一下子碾了過去，不過我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置身於一個白色的世界之中，前後左右上下都是白乎乎的東西，我們這是被吞進來了，好一會，我才驚恐的抬起頭，雖然沒有被碾死，但是我還是消除不了心中的惶恐，我這是在這怪物的肚子裡吧？
「唔——」在我還在發呆的時候，身下的楊秀鳳卻是醒了過來，只是一時間還是迷迷糊糊地，傻傻的問了一句：「小海哥，我們死了嗎？」
收斂了一下心神，嚥了口吐沫艱難的苦笑了一聲：「還沒有，不過好像被吞進了怪物的肚子裡了。」
觀望著周圍的情形，我都忘記了從楊秀鳳身上爬起來，而楊秀鳳稍微緩過勁來，卻是更加害怕，不但沒有推開我的意思，反而雙手環住我的腰，將頭埋在我的懷裡，然後輕輕地抽泣了起來：「小海哥，我怕——」
你怕？其實我也害怕，但是守著女孩子我說不出口，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最少現在我們並不孤單，但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楊秀鳳這樣顯然不適合商量，而我也沒有主意，只是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小時候那些故事在腦海裡翻騰著，也許會找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耳邊楊秀鳳的喘息聲變得粗重起來，等我醒覺的時候，才發現我和她臉靠著臉，我甚至看得見她臉上的一抹嫣紅，緊閉的雙眼，顫抖的雙唇，原來楊秀鳳長得挺好看的，不知怎麼的，我心裡忽然泛起一些雜七雜八的想法。
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是那麼鬼使神差的低頭在楊秀鳳嘴上親了一下，身下楊秀鳳身子一顫，臉上更顯得羞紅，呼吸聲變得更是粗重。
恐懼讓我變得有些不能自主，說不上喜歡不喜歡，我有種要發洩的感覺，想也不想猛地低下了頭，四片唇合在一起，載著詭異的壞境下，我竟然興奮起來，長這麼大還沒有和女孩親暱過，還不知道往下會怎麼樣，但是現在也算是沒有遺憾過了，或許楊秀鳳也是這樣想法，卻並沒有抗拒我的親暱，我都不知道守什麼時候滑進了楊秀鳳的褲子裡。
『啊』的一聲，卻是我咬疼了楊秀鳳，這一聲驚呼將我們從剛才的狂亂中警醒，我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而楊秀鳳只是閉著雙眼，臉紅的好像小蘋果，真想狠狠地咬上一口，當然我是不可能咬下去的，不過這一聲驚呼，我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迷亂，此時就有些尷尬了。
我想起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楊秀鳳已經環住了我的脖子，本能的這一掙扎，楊秀鳳也感覺到了，身子猛地一抖，這才鬆開我，只是一雙手不知道要放在那裡。
從楊秀鳳身上爬起來，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害怕，只是坐在一邊喘著粗氣，而楊秀鳳也坐起來，只是不敢睜開眼睛，剛才的激情此時褪去，卻更顯得尷尬，反而沒有話說，不過對於眼前這詭異的情形，卻從心裡祛除了恐懼。
呆了一會，我才緩過神來，有些不還意思的站起來，佯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周圍查看起來，一片片白乎乎的東西，就好像六面牆將我們包圍在其中，伸手摸上去就感覺能莫得出來磚縫，一塊一塊的，怪不得叫做鬼打牆，原來真的是一面牆。
一路摸過去範圍並不大，但是四面並沒有區別，只是一堵堵牆頭，就連上面也是一樣的，就好像一個六面密封的盒子，偏偏不會感覺到悶得慌，只是轉完了，我心裡卻是有些慌亂，我試過了，每一面牆都很結實，怎麼推也推不動。
研究了半晌終於失望的折了回來，在楊秀鳳的身邊一屁股坐下了，看看楊秀鳳只是一陣苦笑，不過此時楊秀鳳已經不是那麼害怕了，見我很沮喪朝我靠了靠，只是輕聲安慰道：「小海哥，你不用想太多的，我聽村裡的老人們講，鬼打牆除了能把人困住之外，並不會把人怎麼樣的，咱們坐到天亮就行了，一有光亮這東西就會離去的。」
嗯了一聲，只是心裡還是有些煩躁，像是發洩似得猛地將手中的打火機超一塊石頭丟去，卻沒有想到打火機砸在石頭上，竟然『砰』的一聲炸開了，將我和楊秀鳳反而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卻不想就在這時候異變發生了，隨著一聲爆炸聲響起，周圍白色的鬼打牆彷彿受了驚一樣，竟然忽的從我們身邊躲開了，然後極快的晃動著，只是眨眼間就已經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之中。
一時間我竟然不能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竟然會這樣子，扭頭看看楊秀鳳，她也是一臉的茫然，隨著鬼打牆的離開，蟲兒的鳴叫，山風吹響樹葉嘩嘩作響，天空的星星閃耀著，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切又回到了之前，好像又不對，因為從我們坐的地方望過去，在樹林的遮掩之中，卻隱隱的透出來一絲光亮，那是什麼？
第十章女人還是女鬼
拉著楊秀鳳小心地走過去，穿過密林便看到遠處竟然是一座宅子，之所以說是一座宅子而不是屋子，那是因為那一座院子足足有兩進，都是紅磚青瓦，看上去有些古建築的感覺，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這裡燈火通明的，遠遠地就能看得到，這還不要緊，而且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這一定是神嬤嬤家了——」楊秀鳳一陣歡喜，拔腿就要跑過去。
不過我沒有興奮，一把將楊秀鳳拉住，緩緩地搖了搖頭：「別過去，這絕不是神嬤嬤的家，咱們剛才遇到鬼打牆，就一直沒有挪動過地方，我還見到了我丟棄的打火機，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一開始注意不到呢。」
楊秀鳳一呆，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一時間怔怔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在望向這座宅子卻是一點也興奮不起來，雖然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但是我們心中只有寒意不斷的冒出，被山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宅子？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更重要的是不過幾十里地，如果真有這麼一處所在，村子裡的人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呢？
「那——那現在怎麼辦？」楊秀鳳有些不知所措，昨天的詐屍，今天的鬼打牆，此時的古怪宅子，已經讓她徹底的慌亂起來。
是呀，現在該怎麼辦？一時間我也沒有主意，畢竟還沒有從剛才鬼打牆之中擺脫出來，怔怔的望著那處古怪的大宅子，兩扇包著銅邊打著銅鉚釘的大門差不多有三米多高，大門洞的橫樑上兩端還掛著燈籠，不過裡面的是電燈，門口主人家的姑娘站在那裡，笑面如花的正和來往的客人說話，至於說的什麼我們聽不到。
「在近一些看看吧。」沉吟了好一會，皺著眉到底是下了決心，總不能在這裡站一夜吧，雖然那座燈火通明的宅子總讓我有些陰森森的感覺，但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拉著楊秀鳳的手，兩人相互依偎著才覺得踏實一些，如果是我自己說什麼也不會湊過去的，腳步很輕，生怕有聲音聽不見，又躲在樹後面，總感覺好像是在做賊一樣，樹葉搖動沙沙作響，心裡就跳的厲害，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踩著我們的腳步。
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那座宅子上，反倒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走出來多遠，但是感覺上應該是時間不短了，我忽然停住了腳步，臉上抽搐起來，回頭望了望，再回過來臉色更加陰沉，嚥了口吐沫，嗓子都有些沙啞：「算了，今晚上還是在這裡挨上一夜吧，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說。」
楊秀鳳一愣，看了看遠處的宅子，臉上也是一臉的迷惑，猶豫了好一會終於還是低聲道：「小海哥，怎麼了？」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但是此時不說都不行了，看了看楊秀鳳只是咬了咬牙：「咱們走了這半天了，你覺得那宅子還有多遠，剛才就能看得見門口的那個女的，現在卻還是和剛才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再走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其實楊秀鳳也有感覺，只是一直不敢說，在恐懼的時候女孩子總是容易依賴男人，此時之時默默地點了點頭，呼了口氣，一屁股就坐在地上，靠這一枯樹呼呼的喘著氣，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從精神上都感覺到筋疲力盡，想像家裡躺在床上的父親，楊秀鳳眼淚就不由得流了下來，為什麼自己只是想為父親做些事，希望能幫得上父親，但是卻要經歷這麼多的苦難，胡思亂想著終於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我也坐下來，在這幽靜的樹林之中，在樹葉沙沙作響的時候，再聽聽楊秀鳳的哭泣聲，心中真的有些發楚，靠著楊秀鳳坐在一起，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候實在提不起溫情，只能握住楊秀鳳的手，希望給她一些安慰。
抽泣了幾聲，感覺到我手的溫暖，楊秀鳳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心裡邊踏實了許多，也不想說話，就是默默地依偎著，感覺著對方身體所帶來的溫暖，不知什麼時候楊秀鳳不在抽泣，竟然發出了微微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