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於是吳二妮兒就天天跟著大戲隊到全國各地演出,著實成了一個紅人,她老爹在村裡也風光的不得了。
可後來吳二妮兒懷孕了,也不知是咋回事兒,沒有在大城市裡添孩子,反倒是摸黑趕回老家,而且當天晚上就把我姥姥給叫去了。
結果孩子和大人都沒保住,雙雙歸西了,這估計是我姥姥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沒成功,而我姥姥回去之後,也足足休整了一個多月。
人們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第二天,那吳二妮兒就跟死掉的孩子一塊下葬了,當時我父親還是負責抬棺材的人之一。
說來也奇怪,一口薄棺材,一個女人和一個剛出世的小孩兒並沒多沉,但我父親卻覺得那棺材比普通的棺材要沉不少,結果半路上棺材落地好幾次,八個身強力壯的莊稼漢都抬不動!
眾人也意識到這其中必然有蹊蹺,不過在那個時代,誰敢說棺材有鬼?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按說那吳二妮兒死了都一個月了,李二牛怎麼能看見吳二妮兒索命呢?
莫非這個世界真的有鬼?
第三章恐怖大槐樹
但當時我父親正值青春年少,滿腦子的社會主義好,要是不進去的話,豈不是會讓隊員覺得自己慫包了?所以我父親決定還是得進去。
即便到了今天,父親在提及這件事的時候,依舊會歎氣說:這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要不然也不可能害了我,害了我們一家。
而在我看來,父親其實是幫了我,而不是害了我。
「走,**思想壓倒一切,跟我進去!」我父親一鼓作氣,帶著人就衝了進去,然後仗著人多,就勇敢的走向大槐樹。
我父親心裡邊也發毛,打哆嗦,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必須得面對,哪怕後邊藏著資本主義,也必須得勇敢。
而這麼一看,我父親也是嚇的臉色蒼白,你猜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那大槐樹後邊的樹皮,竟被剝的乾乾淨淨的,露出白色的樹幹,猛的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塊石碑!
而在樹幹之上,竟有一張吳二妮兒的黑白照片,照片只有一個腦袋,吳二妮兒面容平淡,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不過這照片卻是被釘子死死的釘在樹上,眼睛上也被釘了兩根釘子,著實有些詭異。
而在照片下邊,則是用鮮紅色的血描畫成的一個身子,畫工十分拙劣,歪歪扭扭,不過正是因為歪歪扭扭,才更顯恐怖。
在樹腳下,是一盞昏黃的煤油燈。
那煤油燈持續不斷的點燃著,煤油燈前邊是一個水果拼盤,這玩意兒看上去就真的好像是一個衣冠塚了。
更恐怖的是,那煤油燈的下邊,竟有一叢黑乎乎的頭髮從地下長出來,我父親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煤油燈下邊埋了死人,而且很可能是吳二妮兒。
我父親被嚇的雙腿哆嗦,趕緊閉上眼,扭過了頭。
嗖嗖,嗖嗖!
那牆角處這會兒竟吹來了一股詭異的涼風來,吹的我父親身上涼颼颼的。
「隊長,我媽說……誰都不准動這大槐樹,否則……否則會招惹來禍害。」我媽早就被嚇傻了,看我父親要動這棵樹,忙害怕的勸說道。
她早就忘了批鬥的事了,心中只有母親的禁忌。一直以來,我媽都十分敬畏我姥姥,畢竟是打小看著我姥姥接生長大的,知道某些東西,最好不要違背姥姥的好。
按我母親的話來說,我父親當時就一典型的二愣子,根本不聽我媽的勸導,直接一鼓作氣,用力的一拔那頭髮,才發現那只是一截頭髮而已,並沒有埋屍體。
然後我父親就讓幾個膽大的將照片,頭髮以及煤油燈全都堆積在一塊,一下就劃著了火柴,點燃了那一堆東西。
看著這熊熊燃燒的大火,我父親心中得意極了,就好像自己終於戰勝了什麼似得。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父親帶頭喊起了口號。
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你們……你們在我家幹啥呢。」
原來是我姥姥回來了。
我姥姥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在自己家,當即便感覺到不妙了,當她跑回來之後,看見一群人圍著一個火堆的時候,就大概知道什麼意思了。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這幫混蛋小子來自己家裡鬧革命了。
我姥姥當場就怒了,罵了一句:「你們這群沒腦子的流氓,都給我滾出去。」
形象光輝偉大的紅衛兵,竟然被我姥姥罵作流氓,這不是侮辱人嗎?所以我父親毫不猶豫的上前就同我姥姥理論:「羅寡婦,你這些可都是老封建迷信啊,是一定得批鬥的。你根本就不把**思想放在眼裡。」
「你放屁。」我姥姥罵了一句,然後匆忙跑上去看那些被點著的東西。
當她看到火堆裡的,竟是吳二妮子的黑白照片時,當場驚呼一聲「天啊」,之後便暈了過去。
我母親匆忙上前扶住了我姥姥,抽泣起來:「媽,你怎麼了?」
她早就忘了自己紅衛兵副隊長的身份,偉大的孝心還是戰勝了心中的那一絲躁動。
我父親有點傻乎乎的站著,實際上,農村的批鬥並沒有那麼狠,畢竟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再者說了,這些隊員都是穿一條褲衩長大的,誰也不會告密。更何況這羅寡婦的的確確是他們的長輩,平日裡見著都要尊稱一聲羅奶奶,這會兒看見羅奶奶暈了,倒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造孽啊,造孽。」我姥姥表情悲痛的哭了一嗓子,這突然的一嗓子,可把眾人給嚇了一跳,心裡不由得一陣哆嗦。
「你這是封建迷信,必須得革命,要是人人都跟你這樣,還怎麼共同跨入**?」我父親義正言辭的批評道。
「你去大槐樹後邊看看,你自己去大槐樹後邊看看!」我姥姥的語氣顫抖:「看見什麼,告訴我。」
「神神叨叨的,我倒想看看到底有什麼。」說著,我父親便走到大槐樹旁朝裡看,這麼一看,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樹幹上原本用來畫吳二妮兒身體,早就已經乾燥成了一塊塊的血漿,這會兒竟重新融化成了液體的形狀,通紅通紅的順著樹幹就往下流,不知道的肯定會誤認為是大槐樹在流血!
沒多大會兒的功夫,那些血竟自動組成了一張歪歪扭扭的血臉,十分抽像,不過那形狀的的確確就是一張血臉,兩隻扭曲的丹鳳眼,鼻子和嘴巴都只是幾個血點,似乎是在直勾勾的盯著我父親笑。
更恐怖的是,在『血臉』的腦袋上,竟長出了幾根黑色的頭髮。是的,就是幾根黑色的頭髮,很長,好像吳二妮兒的頭髮那麼的長,一陣風吹來,那幾根頭髮還隨風舞動。
那股涼風吹到我父親身上,我父親竟感覺脖子處涼颼颼的,就好像有冰涼的頭髮在自己的脖子上拂過似的。
就算我父親再不信邪,可看見了這木頭疙瘩長頭髮,也被嚇著了啊,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貓膩兒。
《接陰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