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令莫問沒有想到的是大帳之內竟然也有兩名強壯的士兵守衛,在見他之後立刻撲了過來,與此同時便要喊叫示警,莫問情急之下立刻探手封點二人啞穴,點過啞穴之後再取腰間陽關,這一順序不能錯亂,否則二人被點中陽關之後勢必還會大叫。
由於抗負著箱子,只有一手可以行事,故此他雖然制服了二人卻只扶住了其中一人,另外一人撲通倒地,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馬校尉,出什麼事了?」大帳內側傳來男子的聲音。
莫問聞言顧不得打量帳內的奢華佈置,便急速閃身進入由屏風隔開的後室,只見後室鋪有厚厚的絹絲花毯,西側有一處書寫公文的桌椅,東側疊摞著大量各式各樣的箱子,正中是一張偌大的雕花大床,一個身穿錦衣的肥胖男子正自床上坐起,左右躺著兩個衣不蔽體的年輕女子。
「將軍休要驚慌,貧道有求於將軍,深夜前來,實非得已。」莫問不待那肥胖男子發聲,便放下並打開了肩頭的箱子。
那肥胖男子起初是面露懼色的,聽得莫問說話和箱子裡的事物之後懼意大減,反倒是躺在床上的兩名女子見有人深夜闖入,發出了尖利的叫聲。
莫問聞聲陡然皺眉,他進入之後立刻道明來意就是不想外人知曉,這兩名女子如此一叫,整個軍中恐怕都聽到了。
那肥胖男子本已定下心神,卻又被這兩名女子在耳旁尖叫嚇了個激靈,氣怒之下左右開弓每人打了幾個耳光,「鬼叫什麼,再叫本將軍殺了你們。」
二女無端挨打,大感冤屈,皆不知錯在哪裡,不過莫問卻是知道的,女子受驚之後發出的聲音既粗且糙,如同男子,如此一來難免失態敗興。
「無量天尊,貧道乃是漢人,先前一直在這山中修行,與那苗寨多有交往,今日特地前來為那千餘人向將軍討個活路,」莫問說到此處抬手指著身旁的箱子,「將軍博通文理,自然知道這蠻荒之中屬苗人最為弱小,亦最為貧困,這些乃是他們全部身家,今日送呈將軍犒賞將士。」
莫問說完,那肥胖的男子側目看了看他,轉而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口箱子,臉上神色轉緩,「道長客氣了,既然都是漢人,那便好說了。」
莫問聞言知道事情已然成了七分,便自懷中取出了那隻玉瓶,捏在手中再度開口,「那些只是苗人的俗物,算不得神奇,貧道偶得仙丹兩粒,有療傷保命神效,今日一併送呈將軍,以謝將軍抬手恩德。」
那肥胖男子側目打量著莫問手中的玉瓶,神色半信半疑。
莫問見狀知道他並不盡信,便將那玉瓶打開,倒出兩枚丹藥端於手掌,走到床邊將其放置床邊,「請將軍隨意選上一顆,貧道以身示藥於將軍。」
那肥胖男子此時已然知道莫問是來送禮求情的,便不再驚恐,聞言隨意拿起一顆丹藥遞與莫問。
莫問持藥後退,自懷中取出匕首,捲起了衣袖。
「道長乃世外高人,豈能傷你仙體,請用她一試。」那肥胖男子說話之間自床頭拿出了護身短劍,不由分說沖那女子的手臂就是一劍,女子尖叫,鮮血湧出。
莫問見狀立刻上前餵服丹藥,丹藥入腹溶解,鮮血立止,傷口癒合。
「道長真乃神人哪,受此仙丹,豈敢辜負道長所請。」那肥胖男子探手抓過床邊的那顆丹藥死死的握在手中。
莫問見目的已然達到,唯恐其再提無理要求,便沖其拱手說道,「貧道還有同門於營外相候,便不久留了,告辭。」
莫問此語言罷,不待對方答話便施展追風鬼步閃身而出,大事既了,心中一片歡喜,到得帳門處解開那兩名校尉的穴道便閃身出帳。
就在其閃出大帳的瞬間,一股霸道的靈氣迎面而來,與靈氣一同傳來的還有一聲怒喝,「妖道哪裡走,看貧僧今日如何降你……」
第八十九章心魔暗生
事發突然,莫問心中陡然一凜,來不及多想急速橫移七尺,堪堪避過了迎面而來的凌厲靈氣,定睛看去,只見出手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年僧人,此人身形高大面如滿月,頂無黑髮頜有白鬚,身披紅黃相間的大功袈裟,補條四長一短。脖掛佛珠為明珠串聯,顆顆大如鴿卵。手持有一柄長達七尺的禪杖,上掛九環。
那僧人一擊失手沒有再度追擊,而是面帶疑惑的看著站在七尺之外的莫問。
莫問同樣側目打量著那光頭僧人,佛門袈裟分為三類,由低至高分別為五衣,七衣,大衣。此人所穿袈裟為大衣,且袈裟補條為四長一短,這是佛門最高品級的法衣,又稱無上大衣,非一代宗師不可穿著。他此時疑惑的是尋常寺院的僧侶皆不會穿著這等無上大衣,這一僧人怎敢以一代宗師自居。
「阿彌陀佛,你是何人,深夜偷入大帳意欲何為?」短暫的對視之後,那錦衣僧人率先開口。
「無量天尊,回大師問,貧道乃上清座下的道人,先前一直於這山中清修,此番聞得我晉國大軍前來平蠻,便到此為那些並無禍亂逆反之心的千餘苗人求情,懇請將軍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莫問稽首開口,這名僧人已然可以靈氣外放,必是渡過天劫的高手,此外他既然隨軍而行,想必是軍隊請來的幫手。
錦衣僧人聞言並未立刻答話,而是再度上下打量著莫問,片刻過後方才開口,「既然如此,為何深夜前來,這般藏頭露尾,便是你道家行事之風?」
莫問聞言陡然皺眉,這僧人說話辱及上清,實屬可惡,氣怒之下出言亦不客氣,「大師藏於帳外,在貧道不覺之下出手偷襲,這般行徑,便是你佛門行事之風嗎?」
那僧人聞言面色劇變,隨即抖起禪杖便要動手。就在此時營帳中的肥胖男子已然穿戴整齊走了出來,見那錦衣僧人要對莫問動手,急忙出言制止,「國師慢動手,這位道長並未傷我。」
莫問聞言陡然明瞭,怪不得此人穿戴如此高格,原來是晉國當朝的護國法師。
「阿彌陀佛,貧僧聞訊來遲,還望王將軍莫怪。」錦衣僧人聞言收起禪杖,轉身沖肥胖男子單手行禮。
「哪裡,哪裡,國師乃聖上欽定的監軍,這一路上諸多妖物蠱人皆仰仗國師出手降服,這等小事怎麼敢勞煩國師,時候不早,國師當保重法體,早些歇息去吧。」那肥胖男子似乎對那錦衣僧人頗為忌憚,言語十分客氣。
「敢問王將軍,這名道人深夜前來所為何事?」僧人明知故問。
「回師途中還有兩處苗人村寨,據前探回報那些苗人平日裡少有惡行,這位道長恐大軍過境擾到他們,便來為他們求個情,小事情,小事情。」那名被稱為王將軍的肥胖男子呵呵笑道。
莫問聞言心中再定,但凡禮求於人,勢必要送對人,那些金銀若是真在光天化日之下送給他,他勢必不能獨吞,而今不管送來多少皆歸他一人所有,加上有那丹藥在後,他自然會為苗人說話。
「阿彌陀佛,行軍之事貧僧本不該多嘴,但凡事都應該遵循朝廷章法,此番平蠻,但凡所過之處皆有蠻部各族降書,這苗人也不能例外。」錦衣僧人出言說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國師所言極是,」肥胖男子說到此處沖周圍的親兵揮了揮手,「來呀,快把持燈燭送國師回去,小心伺候,若是有石頭絆了腳,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那肥胖男子雖然說的客氣,錦衣僧人已然聽出了他的轟攆之意,也猜到他是接受了莫問的重禮,故此不滿的看了他一眼,臨行之際又轉頭橫了莫問一眼,這才拂袖而去。
那肥胖男子一直待錦衣僧人走遠,方才走向莫問,「道長莫怪,這和尚是聖上派來的監軍,我也不好隨意開罪,他既然開口,苗人不獻降書怕是不成了,還請道長回去讓那美女族長來上一趟,獻上降書走個過場。」
莫問聞言暗自皺眉,本以為大功告成,卻被這和尚插上了一腳,橫生了枝節,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獻上降書。
肥胖男子見莫問眉頭微皺,便再度開口,「道長放心,此時朝廷時局已定,我們不日便要班師回朝,那苗寨我們是不會去的。」
「無量天尊,貧道先行一步。」莫問沖肥胖男子稽了稽首,施出身法,閃身而逝。
回到原處,老五歡喜的迎了上來,「老爺,事兒是不是辦成了。」
「未竟全功,留下了偌大一個尾巴。」莫問皺眉說道。
「啥尾巴?」老五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莫問搖頭過後施出身法往北掠去,老五急忙跟隨。
由於輕裝前行,回程要快上許多,回返之時莫問一直眉頭緊鎖,原因有二,一者,那肥胖男子最後所說的那句話表明他是王家的支系,根據軍隊南下的時間與王尚書落難的時間來看,這次前來平蠻很可能是王家在與皇室爭鬥中下的一步棋,王家假借平蠻將大軍調了出來,有軍權在手,他們就有翻身的機會。被充軍的王尚書能夠官復原職,說明王家在這次與皇室的爭鬥中已經佔了上風,故此這支部隊才會班師回朝。如此複雜的權力爭鬥,日後若是涉足其中定然是焦頭爛額,不勝其煩。
二者,那肥胖男子所說『還請道長回去讓那美女族長來上一趟』,由此可見晉**隊在此之前已然將蠻荒各族的情況摸的很是詳實,此人耳聞龍含羞的美貌並大為好奇,故此才會讓她前來,這肥胖男子無疑是個好色之徒,龍含羞若是來到,勢必不得全身。
《紫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