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節


不遠處就是他們之前看到的懸崖邊,那裡種著一棵很大很大的樹,一看就有些年月了。在這地方,秦震也不敢亂認,不過真是得感歎,如此嚴寒之地,竟然還有那麼生機勃勃的一個角落。
村子的房屋縱橫錯落,大概也就二十幾戶人家。大部分的空地都種著植物、農作物,四處有好多藏犛牛,也不圈養起來,就那樣閒庭散步似的來回晃著。
村民們穿的服飾都是藏族的服飾,孩子們好奇的看著他們這三個外來客,就好像是看外星人一樣。估計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村子之外的人吧。
還有一些年長者,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沒有敵意,也沒有歡迎。
那男子招呼秦震他們來到了懸崖邊,秦震往下一看,不禁渾身一寒。想必在這喜馬拉雅山上的任何一處往下望,都會是如臨深淵的感覺。
中年男子指著遠處的山峰,費力的解釋著:「這邊、廷布。這邊、加德滿都。」
果然,他們現在地處不丹和尼泊爾的中間。廷布和加德滿都,正是不丹和尼泊爾的首府國都,相當於北京。
老顧興奮的推了一把姜旗說道:「誒,大旗!你看咱們不但是大難不死,還輕輕鬆鬆的就穿越邊界了!這輩子,死刑犯的身份都有了,怎能差一個偷渡的?」
看著老顧那破罐破摔的樣子,姜旗無奈的歎了口氣。就好像這些罪名說出來有多麼光榮似的。
秦震狠狠的瞪了老顧一眼,暗罵他說話不走腦子。這裡的居民既然能說中國話,就也能聽懂中國話!他這一句死刑犯,一句偷渡客的,一會兒再把這些救命恩人嚇著。保不齊一激動就能給他踹下萬丈深淵。
老顧識趣兒的閉了嘴,聳了聳肩之後對那男子連說帶比劃的問道:「恩人啊,你叫什麼名字??你總得讓我們有個稱呼吧?」最後一句話,他故意扭曲著語調,就好像外國人說中國話那樣,努力和那位漢子拉近一些距離。
本來那爺們兒也是挺迷茫的,但是看在老顧中英鳥語,三國語言的表達程度上,他還是會意的點了點頭,耐心的一字一字說道:「強、巴。」
老顧聽完很滿意的笑了笑說:「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咱們能溝通就最好了。那我代表介紹一下啊!我,顧傑。那個剛還陽的,叫秦震。還有那個木頭臉的大個兒,叫姜旗。不過我也沒指望你能聽的懂,就隨便喊吧!」老顧毫不避諱的說著後面的話。
秦震聽的直想抽他!心說這強巴也是個好脾氣的人,不然的話早就一腳給他踹下去了!隨便喊,還說前面那麼多廢話幹嘛?(未完待續)
第七十二章神秘老者
也不知道強巴到底聽懂沒聽懂老顧的這番自我介紹,反正他就一直在那熱情的笑著,還不時的對老顧點著頭。秦震心想,這倆人才真叫話不投機一個勁兒的說。一個說不清楚,一個聽不明白,竟然還廢了那麼多話,聊了那麼半天。這種事可能只有老顧這種人才能幹的出來。
老顧這會兒還不死心的又對強巴問道:「從你們這裡,出去的路怎麼走?這山底下就沒有個像樣兒的小城市或小村莊嗎?不是我說,您這地方真不像是給凡人住的。我們這些凡人需要買些東西,還需要去尼泊爾打聽個地方……尼泊爾,你知道吧……?」老顧本來說的有來到趣兒的,但是看著強巴的那一臉迷茫,頓時無奈的閉上了嘴。然後一轉頭甩了句:「太他娘的費勁了!」
其實這也不怪老顧沒有耐心,語言溝通有障礙確實是很麻煩。他們沒有辦法準確的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意思。尤其是老顧剛才說的那些話,複雜到想比劃都無從下手說起……
秦震推了老顧一把,然後笑著對強巴說:「我們……需要走出雪山。」秦震一邊說著,還一邊盡可能生動的用動作描述著自己的想法。
這次強巴好像是有些明白了,恍然大悟般的點了下頭,之後就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可是卻沒有一句是秦震他們能聽得懂的。
看著秦震他們面面相覷的迷茫狀態,強巴好像也挺著急。他又費力的說了半分鐘。聲情並茂,肢體語言也極其豐富。但是到最後,他們除了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對方,沒起到任何一點兒解決問題的作用。
老顧這時忍不住對秦震說了句:「你說這爺們兒怎麼回事?剛才還中英雙語呢,這會兒怎麼連字幕都沒了?他說了這麼多,可話裡的意思連猜都沒法猜啊!這可該怎麼辦?現在現教他學習祖國語言也來不及了啊!」
秦震也表示無奈的微微搖了搖頭說:「他應該是接觸過外界的人,所以才能蹦出來那麼一兩句國語或英語。但是顯然他對那些語言很陌生,充其量也就是知道一些簡單的詞彙和句子罷了。如果說整段整段的話,他還是得用他們自己的語言。」
老顧無奈的看著強巴,那種有口難言的感覺真是不好受。強巴似乎也看出了老顧的感受。著急的搓著手。好像是在幫著想個什麼能解決的辦法。
忽然,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高興的笑了起來!然後趕緊招呼秦震,讓他們跟他走。
老顧詫異的看著強巴。然後扭頭來了一句:「怎麼著。他這是要帶著咱們找翻譯去嗎?」
「先跟著走吧!」秦震簡單的回答完老顧。就跟著強巴往村子的另一個角落走了去。
這裡大部分房屋都是很密集的聚在一起,因為這小片地方本來就不是很大,又得住人又得種植農作物。還得給犛牛們留出來地方……所以地方是真的不太富裕。
強巴帶著他們來的這個地方,稍稍偏離了村子一些,在整個村子的最角落處。一座兩層的木板房,門前有成堆的木柴和一些高原農作物。房子雖然很古舊,但是卻很整潔乾淨。
秦震看了看強巴,不知道他到底要帶他們去見誰。而強巴也沒辦法解釋清楚,只能一邊說著那秦震聽不懂的話,一邊催促似的的招著手,好像是讓他們快點兒跟他進去。
跟隨著強巴邁上台階,推開了那扇古舊的木板門。要說他們這裡的人還真是夠淳樸……去別人家連門都不用敲,直接推門進就行……
強巴大聲的喊了兩句,好像是在喊這裡的主人。聽語氣他們的關係應該是非常熟悉親近的。
不多時,從裡屋那厚重的門簾後面走出來了一位老人。
老人身上帶著藏飾,滿頭的白髮,身形卻很挺拔。高海拔的雪山寒風,使他那本來就蒼老的臉更是黝黑粗糙、佈滿皺紋。
老人走出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秦震他們三個人。他目光銳利的打量著秦震他們,那凌厲的眼神甚至與他那蒼老的樣貌很不相稱。
強巴在一旁嘰裡呱啦的對老人說著些什麼,看起來大概是在和老人介紹秦震他們,順便還得說清楚他們這三個外人是怎麼進來村子的。因為看樣子這老人並不怎麼歡迎外來人。
等到強巴全都說完了,老人走到了屋裡的木桌旁,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秦震他們都先坐下。
強巴很高興,對秦震比劃著「坐」。
三個人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坐了下來,很不明白強巴為什麼要帶他們來見這位老人。一個無法溝通的就夠要命了,這又添上了個老人家。他們說不清道不明的倒是不要緊,給這老爺子急出個好歹豈不是罪過?
而且看這老人的年歲,應該是整個村子裡的長者了。難道是這個村子裡的「村長」?強巴把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直接推給村長了?
正胡思亂想著呢,老人一張嘴,直接打破了秦震他們所有不著邊際的想像。
「年輕人,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老人的聲音滄桑低沉,但是字正腔圓的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國話!
秦震他們一聽頓時感到有些驚訝!老顧更是興奮的站了起來,沒頭沒腦的來了句:「哎呦喂,老爺子!您可真是這雪山裡的大貴人啊!跟強巴老哥溝通的那一會兒,我差點兒沒急出腦溢血來!聽您這口音,是地道的中國人吧?」
秦震在一旁忍不住拽了拽老顧,示意他說話別這麼沖。不是什麼人都能適應他那種二百五的說話方式。雖然說他的本意是開心激動,但是他這種說話方式很容易讓人覺得彆扭。
不過這位老人倒是大度的很,他只是點了下頭對顧傑說:「是,我是中國人,而且這裡的山民們也都是中國人。只不過他們一生沒有出過雪山,不會說漢語罷了。就強巴的漢語,還是在他小時候我教出來的了。」
「原來如此。」秦震略有所悟的看了看強巴,心裡暗想,如果這麼說來,那這位老人就並非是這村子裡的人了。只是他來這裡的時間很長了,至少應該是在強巴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在這裡了。秦震覺得強巴是真帶他們見對人了,這位老人,絕對不一般。
老顧在旁邊看著強巴小聲嘀咕了一句:「你說你學習也太不認真了,從小就學漢語,到這歲數了竟然才學成這樣?」
秦震一聽就愁了,這個貨怎麼張嘴就是沒腦子的話呢!還沒等他說老顧兩句,那位老人就先開了口說道:「不是他的問題,是我沒有再繼續教他。在他小的時候,我出於習慣,偶爾會教他兩句漢語。但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他還不要學的比較好。別說是強巴,就連我,也已經三十年沒有說過漢語了。」
秦震看著老人的目光更深了。這位老人不僅僅是不一般,他身上很有可能藏著一段大故事。不知道為什麼,秦震隱隱覺得那故事極有可能和香格里拉有關。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老人覺得漢語是一種危險?又或者說,他是在極力的想要遺忘自己的過去。他不想再說他熟悉的語言,也不想再聽到熟悉的語言,在一個新的地方,如同重生一般的重新開始。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