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節


姜旗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望了望天。索性也就不再攔他了。而且從羽東的反應和話語中看來,他已經知道夜北出現過的事實了,並且很有可能……也知道了夜北最終的結果。
不過姜旗是個很嚴謹的人,若不是他有十足把握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輕易說的。這也是軍人最基本的素質之一。他選擇不提起夜北的最後遭遇,除了顧忌羽東此刻的感受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們誰都沒有看見夜北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當時秦震被拖出來了,按照秦震的說法,傅天磊割斷了古籐就也鑽出來了。即便他們都知道下面是無底深淵,可是卻仍然不能改變,誰都沒有看見夜北結局的事實。既然沒看見,就不能胡說!這是姜旗耿直簡單的基本原則。
而老顧看似沒頭沒腦,嘴沒把門兒的。可實際上他也是在看著羽東的反應,既然羽東並不驚訝他所提到的「夜老大」,就證明羽東知道夜北的出現。那索性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了。在老顧的眼裡,朋友之間應該是無所避諱,暢所欲言的。
這個時候的羽東,好像並沒有把心思放在老顧他們口中的「夜老大」身上,他甚至都沒有問一句夜北最後怎麼樣了。這讓老顧和姜旗都不禁詫異,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互相聳了聳肩,表示無法理解。
其實這也不奇怪,他們的這位東少,向來都沒有人能真正的理解他的思維和想法。就說眼前的這件事,就算是他已經從傅天磊那裡知道了夜北的噩耗,當老顧他們提到夜北的時候,多少也應該露出一絲哀傷吧?可是他卻好像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如果換做是別人,老顧早就開罵冷血動物了。可眼前的人是羽東,是他們一路同生共死的「首長」。他們都瞭解他,羽東並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所以老顧按捺住了自己的滿腹疑惑,沒有再繼續打擾羽東。
羽東在秦震的床邊坐了下來,那種憂心忡忡的狀態,一如在看著自家的兄弟。但是他比老顧強的地方就是,他的理智和睿智,知道這個時候該做的是盡全力救回秦震,而不是像老顧那樣呼天搶地……
他隱忍了自己全部的情緒,悲傷也好,憤怒也罷,全部放在了自己的心底最深處。然後一往如初的冷靜鎮定,抬起頭對卓雅問道:「治好他,需要什麼?」
卓雅微微錯愕了一下,她沒想到,羽東甚至都不問問,秦震還能不能被救活?就這樣直接開口說救治程序了。
看到卓雅怔了一下,羽東自然而然的將目光瞥向了秦震,然後沒有語氣的堅定說道:「我不需要問能不能,因為必須能。」
幾個月的相處,卓雅眼中的羽東只是為人清冷,不善言辭。而且他也是最近才剛剛恢復了起來的,之前他的情況,恐怕比現在的秦震還要糟糕……所以卓雅沒有見過羽東此時此刻的這一面。
稍稍愣了一下之後,卓雅便柔聲的對羽東說道:「他傷的太重了……極寒入骨,寒邪侵體,這已經比他那皮開肉綻的外傷更可怕了。更何況,他現在需要血,唯有讓他體內的血液量漸漸新生恢復正常,才有可能增加他抵禦寒邪,逐漸清醒的可能性。」
羽東聞言,抬眼看向卓雅問道:「他需要血?什麼樣的血?」羽東很清楚,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具備血站、血庫、輸血設施這些東西的。所以他才會問卓雅,到底需要什麼血。
卓雅稍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如實對羽東說道:「需要和他相符的血,最好是……血性正陽,命格凌天的人……加上這雪山周圍特殊的青靈草藥,應該恢復的幾率會更大一些……」
老顧和姜旗都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然後又看向了羽東。因為就算他們倆都是一心想要把自己全身的血都獻給秦震,可那什麼命格凌天之類的要求,恐怕也很難達到……
沒想到,羽東連想都沒想,毫不猶豫的就對卓雅說道:「血不是問題,還要雪山上的青靈是吧?告訴我,在哪。」
第一百五十六章青靈
卓雅聽後,看著羽東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你還沒有完全康復呢,那青靈由我去取就好了……」
羽東倒也真大氣,沒有拘泥於任何客氣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那麻煩你盡快。」就他這種和姑娘溝通的方式,也難怪優秀如他,卻一直是個單身漢。看來這人啊,命中帶不帶「孤殤」除了天意之外,和自身的性格也有好大的原因。
儘管羽東已經用帶著催促的語氣說完了話,可是卓雅卻並沒有動。她十分憂心的看著羽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這特殊的救治方式,並沒有那麼簡單。
老顧這時候看出了蹊蹺的地方,於是就問了一句:「哎?我說仙女娘娘。我這兄弟都他娘的這個德行了,指望他自己給自己輸血是根本不可能啊!我看您這種神仙住的地方也不像是有醫院的樣子,就算是我們哥仨都願意把血全給他!他又該怎麼才能得到呢?」
老顧問的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就這裡這種神仙府地的環境來看,的確是不像能給秦震輸血的地方。
沒想到,卓雅轉頭對老顧不帶一絲玩笑的正色說道:「吸血,用吸的。」
老顧他們聽後大吃一驚,差點兒沒一個站不穩坐到了地上!這說法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這算是哪門子的救治方針啊?
老顧吃驚的瞪著卓雅,十分認真的說道:「我說女菩薩。我那兄弟雖然面色慘白跟要死似的,但是他也不是吸血鬼啊!你可不能把他往妖魔鬼怪上治啊!就憑我們哥幾個兒這種大義凜然的正直性格,就算你把他救活了,他要是真變成了妖怪,我們也得大義滅親!與其那樣,不如不費二道手,直接讓他死了算了。」
老顧嘴上雖那麼說,可是論和秦震的交情之深,恐怕沒有人能比的過他。他只是無法接受卓雅所說的那種「獨特」療法罷了。生怕好好的一個人,最後變成了吸血的怪物。與其讓他那樣活著受罪。倒不如讓他死的壯烈。
卓雅清麗姣好的面容帶著一絲愁色。她側過頭看了一眼秦震才說道:「雪山上的青靈草有一種特殊的作用,就是會讓人變的嗜血。即使他處於昏迷狀態,也完全不耽誤療傷。也許聽起來挺可怕,但是很多時候卻是救命的良藥。血液只是個引子。當血與青靈的融合碰撞到了一起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快速生血的奇妙效果。只要青靈的效果一過。嗜血的效果也會跟著徹底消失,傷者自然會恢復成正常人的狀態。一般來說,都是對那些被野獸傷到失血瀕死的人。才會用這種方法。因為吸血的人雖然沒有什麼危險,可是獻血的人……」
說著,卓雅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便擔心的看向了羽東。
老顧和姜旗也是稍微楞了一下,雖然說他們都是為了救秦震可以不計任何代價,但是他們這一路千難萬險的好不容易找到了羽東……回頭再讓秦震給咬死……似乎就有點兒不太犯得上了……
於是老顧走到了羽東的面前,看了看羽東,又看了看卓雅,然後試探著問道:「我說……女菩薩啊,你把那什麼草要是給我兄弟吃了之後……他會嗜血到什麼地步啊?不會咬住了就不撒嘴了吧??那他活了,另一個也得死啊!咱能不能找個不那麼血腥的方式救他?」
姜旗皺了皺眉看著老顧,心中責備他真是不會說人話。什麼叫「咬住了就不撒嘴了」?當秦震是王八嗎……
卓雅為難的搖著頭說:「他現在的傷勢狀況太複雜,不知道還能拖多久,只有用青靈才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至於你說他會嗜血到什麼地步……這個我不能保證……」
「不能保證??」老顧一聽就激動了,馬上一臉哀求的看著卓雅說道:「女菩薩您可不能這樣啊……回頭我兄弟是站起來了,東少變乾屍了。那就算秦震活過來了,他保不齊也得再去自殺!一命換一命這事兒,咱可不能幹。就算是干,也他媽得是用傅天磊的命來換啊!」
卓雅十分為難的看著老顧,然後又猶豫的看向了羽東,微微張了張嘴說:「東……這件事……」
「就按你之前說的做,越快越好。有勞你了。」羽東平淡客氣的打斷了卓雅那商量的話語。他很清楚,任何一種「試試」的方法,都有可能把秦震拖死。現在既然有最快最直接的辦法,他當然不會再考慮其他。
眼看羽東的態度如此堅決,卓雅也沒有再說什麼。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閃著無盡的憂心,甚至還有……心疼。
一旁的老顧和姜旗,雖然不知道這幾個月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都老大不小的了,察言觀色也能看明白這位「神女」對羽東的心意和情分。不過他們也都太瞭解羽東了,他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在摯友的生死面前,別說是一個貌似天仙的「神女」,就算是按照天上人間的排場來一個連的,他也不可能會改變心意。
卓雅看出了羽東的堅決,知道不管他將面臨什麼危險,都不會改變他所作出的決定。既如此,不如抓緊時間幫助他拿到青靈,也好救了秦震的命。
看著卓雅一言不發的出了門,老顧他們心裡的情緒都很複雜。要說踏實吧,是真的安心了不少,因為這樣就至少能保證秦震不會死了。可要說揪心吧,也是真嘀咕。誰知道那名叫「青靈」的東西究竟是有多詭異?希望總不會傷了羽東才好啊。
自從他們和羽東見了面,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好好說上話。當時老顧他們也昏過去了,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慌張的告訴了羽東,秦震被傅天磊抓走的情況。當時羽東都沒多問,二話不說的直接就自己出了門。老顧和姜旗不放心,這才求卓雅帶他們去追羽東。
所以這麼說來,這闊別多時的兄弟幾人,也並沒有機會好好說說話。
老顧的心裡是有一堆話想跟羽東說,但是想起這位少爺的冰山性格,他還是在心裡稍微斟酌了一下最該先說哪個,免得最有利的時機錯過去了,再問什麼他都不回答了……
沒想到,就在老顧心裡打著小盤算的時候,羽東卻先開口了。他有些出神的看著床上的秦震,然後若有所思是緩緩說道:「我沒有想到你們真的能找到這裡,自梅裡雪山之後的所有事,真的一言難盡。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得想辦法先救了秦震再說。」
羽東這一開口,聽著好像是挺正常的話,可是卻把老顧一肚子的想法都給憋回去了。就這麼一句「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好像老顧就什麼話都沒法再開口了……
姜旗這時候有些擔心的說道:「東少,剛才聽那位姑娘說,您也是最近才好起來的……秦震的傷勢固然緊急,可是老顧說的對,您要是為了救他而出了事,以他的性格……」
不等姜旗把話說完,羽東就忽然抬頭問了姜旗一句:「如果你們為了找我而出了事,想過我會怎樣嗎?」
「可是……」
「別說了,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個山谷名為日月,取義是香格里拉心中的日月簡義。這裡是最靠近香格里拉的地方,奇花異草、能人異術,我相信她們連我都救活了,不可能救不了秦震。」羽東說著,淡然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