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節


秦震莫名其妙的看著正走進來的老人,雖然明知老人的身份不一般,但還是很詫異為什麼會忽然進來一個老頭兒?難不成是因為他們爭吵的動靜太大了,惹得勸架的都進來了?
要說平時的秦震,長幼有序、尊老愛幼的……這些傳統美德還是都沒有問題的。可是這會兒他還正處於剛剛那沒理智的憤怒過程中,所以一看見這莫名其妙出現的老人,也沒有表示出什麼謙卑尊敬之類的態度。他現在站在這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等著那老人自己說,他是幹什麼來的。
沒想到,老人走到秦震的面前忽然停了下來。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一會兒秦震,然後又用同樣的表情看了看羽東。
羽東始終都側著臉,沒有與老人對視。而且神情極度的挫敗,到現在秦震也不明白,令他如此挫敗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眼看這位莫名其妙的老人笑而不語,還不是什麼太和藹的笑。秦震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那個……這位老爺子,我們就是兄弟之間吵架拌嘴,您有什麼事直說,我跟他還有話說了。」
要說秦震這脾氣一犯上來,似乎也不是好惹的。他怎麼都無法釋懷剛剛羽東那淡漠如陌生人的冰冷話語。所以這會兒看著這個礙事兒的老頭,也管不了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地位,一句「我跟他還有話說」直接就客客氣氣的下了逐客令。
大概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秦震忘了這是在誰的地盤。也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不過老人卻並不介意,他背著手在屋子裡又走了兩圈,最後在羽東的面前停了下來。從而迫使羽東看也得看他,不看也得看他。
然後這老人便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對羽東說道:「羽東啊,我一直都認為你是最識大體的好孩子。我相信你有著無比堅定的忠誠和原則。可是……你怎麼能騙我呢?」
雖然老人的話聽起來貌似是語重心長,但是那話說的卻讓人有一種森森的寒意。
這種感覺讓秦震聯想到了小時候,每次惹了禍快要挨打的時候,父母總是會先用這種語氣騙他過去,然後再狠狠的往死裡打……
看得出羽東對老人有些忌憚,這是少見的他能害怕的人。只見羽東微微低垂著頭。恭敬的對那老人回道:「他和這些事沒關係……事實並不像您想的那……」
不等羽東說完。老人就又看似和藹的笑了笑,打斷了羽東說道:「對,事實並不像我想的那樣。因為事實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這小伙子剛才和你爭執的話,我都聽見了。如果這樣你還要告訴我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瞭解……呵呵。羽東啊。你未免也太戲弄我這把老骨頭了……」
「……」羽東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站在老人面前低垂著頭,活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從剛剛這幾句談話中,秦震似乎是聽出了一些眉目。大概應該是羽東對這位老人撒了謊。謊稱秦震他們是無關人員,對一切毫不知情。可是剛剛他們之間的爭執,又被這老人聽了個全。所以這老爺子在怪罪羽東,不該騙他。
只是……這位老爺子是誰?羽東為什麼騙他,又有什麼必要跟他這麼解釋呢?
越猜越著急,秦震索性伸手隔開了老人和羽東,然後推開羽東頂替他的位置,站在老人面前和老人對視著。那一瞬間,秦震看到了羽東無比的驚訝和惶恐!
不過就是一個老頭兒而已……不明白羽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就算他的官再大,也總不會無故濫殺百姓吧?退一萬步來說,秦震就連跟傅天磊那種當真敢濫殺無辜的人都有膽量叫板對抗。難不成還能怕這麼一個鬚髮皆白的老爺子?
秦震堅信,有理走遍天下。無愧於心,就能挺直了腰板兒做人!任他什麼王孫權貴也沒有用,自己又沒為非作歹。
怎麼想怎麼硬氣,秦震乾脆冷靜的對那老人問道:「老爺子,我不知道您是誰,也不知道您怪罪他的事情是什麼。但是我覺得您老既然能在門外偷聽我們說話,就應該會給我一個說法的,對吧?」
秦震話說的恭敬客氣,但是一句「偷聽」已經直接把錯誤方定給這位老人了。言下之意是,你可別為老不尊,偷聽完人家說話,你還挺有理?
老人笑著又打量了打量秦震,然後忽然哈哈笑道:「小伙子,我是真佩服你這種勇氣。如果不是有這種無懼無畏的勇敢,你也不可能隨他走過那麼多艱險吧?」老人說著,眼神便瞥了一下羽東。
被老人這麼一誇,秦震反而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頭,理所當然的說道:「我覺得老爺們兒之間這點兒兄弟情義,就得體現在實處。交杯換盞的許諾能為對方肝腦塗地,那一點兒用也沒有。真的要上刀山下油鍋,又有幾個能做到?巧了,夏羽東能做到,我們這幾個哥們兒也能做到。」
老人很欣賞的看著秦震,微微瞇起了眼睛。而就在秦震侃侃而談的時候,羽東卻忽然拉上他要往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你的豪言壯語太多了,出去自己冷靜冷靜。」
秦震當然能感覺的到羽東的意圖,他就是不想讓秦震說話!所以秦震一邊反抗,一邊依舊憤怒的反駁著說:「姓夏的!你他媽有沒有良心?我說的是豪言壯語?中國一大半我都陪你走過來了,還他媽都是那些要命的地方。現在你不讓我張嘴了是怎麼個意思?」
就在秦震和羽東拉扯的過程中,老人忽然沉聲說道:「住手!夏羽東,該冷靜冷靜的人是你。來人,讓他出去!」
果斷的一聲令下,老爺子身邊那隨身的兩名士兵就恭敬的對羽東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東少,請吧。」其中一位簡單果斷的說著。
羽東滿臉焦急的似乎還想對老人說些什麼,但是老人卻默默的轉過了身。很顯然是不想給羽東再說話的機會。
秦震在一旁看的稀奇,他夏羽東向來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什麼時候讓人這麼不給面子的說轟出去就給轟出去了?
看到這一幕,秦震聯想到了姜旗的一句話:軍令難違。
執行命令是一個軍人最基本的原則和素質。當然,少將也不會例外。
可是沒想到,這位膽大包天的少將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秦震有些驚詫的看著羽東,沒想到他會違背這位老人的命令。而羽東看著秦震的眼神裡似乎有無盡的擔憂,以及好多好多的話要說。
可就在羽東在門口停下腳步的那一刻,老人嚴肅陰沉的聲音便再次響起了。
「夏羽東,我的話你沒聽見是嗎?非要我對你說第二次嗎?如果你執意非要留下或者違抗命令,那我就只好帶他走了。」老人的聲音十分低沉,透著一種令人膽顫的威嚴。
果然,這一句話十分管用。羽東無可奈何的放棄了所有衝動的想法和打算,默默的轉身走了出去。
此刻,屋子裡就只剩下了老人和秦震,還有那一直昏睡的姜旗和老顧。秦震有些納悶的看著床上的姜旗和老顧,心裡不免有些疑惑。剛剛自己和羽東爭吵的聲音那麼大,這兩位爺竟然沒被吵醒?更何況現在屋子裡進來了外人,交談了那麼半天,他們竟然無動於衷?
要說老顧那種人沒心沒肺的睡死過去了也就罷了,可是姜旗他不會!作為一個特種兵,姜旗各個方面的覺察力都十分敏銳。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老人看了一眼秦震的表情,便笑呵呵的對他說道:「來,孩子,過來坐下說話。不用擔心你的朋友,他們只是睡的沉了一些而已。你們都太累了,他們需要好好休息。等到該醒的時候,自然就醒了。」
秦震慢慢轉過頭,瞇起了眼睛看向老人問道:「該醒的時候?呵呵,也就是說之前並不是我胡思亂想,我們的藥裡真的有鎮定昏睡的成分是嗎?」
老人搖了搖頭強調著說:「鎮定和安寧是兩個意思,昏睡和安睡又是兩個意思。孩子,軍方救了你們,別把我們說的就像是劫匪或者殺人犯似的。」
秦震態度不善的冷哼了一聲說道:「有什麼區別嗎?你們救了我們,那是因為我們做的事根本就是為了你們。如果今天這片基地外昏過去的是幾個無關緊要的老百姓,你們會救他們嗎?更何況,天子王侯都不光明磊落,用這種方法,那和下迷藥的下三濫又有什麼分別?!」
不知道是不是當「野人土匪」的時間長了,秦震現在有點兒目無法紀的苗頭了。一直身在荒無人煙的地界徘徊,天高皇帝遠,社會道德法律規則似乎都有點兒忘卻了。
如果換做當初的秦震,別說是這樣神秘的軍區高官,就算是馬路邊的城管,他也不敢放肆的出言不遜啊。而現在說出來這番話,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那種在生死邊緣之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不怕死精神,徹徹底底的佔了上風。
第三章單獨的對話
本以為自己如此放肆的言論,定會惹得這位位高權重的老人勃然大怒。因為他連羽東都能說轟出去就轟出去,可想而知身份地位該是怎樣的。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老人不但沒有動怒,反而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秦震肩膀說道:「年輕人,有時候想法不要太偏激了。醫院麻醉師治病救人為患者減少痛苦,難道也算是下迷藥的下三濫嗎?」
「這……」秦震本能的想要反駁,可是他一眼瞥見了姜旗身上纏的繃帶和縫合傷,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老人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們都太累了,而且經歷了太多精神上的刺激。大腦一直都處於緊張活躍的狀態,根本無法真正的休息。唯有這樣,才能讓你們好好的睡上一覺啊。」
看著老人那頗為慈祥的笑容,秦震猶豫的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很抱歉的對老人說道:「對不起,剛剛是我說話有點兒過分了。只是……」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