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節


夜北這時微微皺起了眉,歎了口氣說道:「是,我的心裡是有一些推測。但是我更希望這陰影指的是某一種地形,方向,路線,哪怕是機關都好,而千萬不要是我所想到的那種東西……」
「什麼東西?!」秦震和顧傑他們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夜北,等著這個他們困惑已久的答案。
夜北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回答,就聽裡艙艙門處傳來了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相柳。」
大家紛紛回過頭去,只見羽東面色蒼白的靠在門邊,正在看著他們大家。
「你、你怎麼出來了!誰讓你起來的?!」秦震吃驚的看著那依舊面無血色的羽東,準備給他再推回去。
可是羽東卻微微搖了搖頭說:「我沒事了……」
說完,羽東的目光就落在了夜北和俊天的身上,那目光很沉重、很複雜,但是如果透過他那幽深的目光看向羽東的內心深處,那一定是滿滿的感動、感激還有欣喜。
無論如何,他們兄弟之間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已然就是一種慶幸。
夜北默默的看著羽東,沒有說話。他之前的憤怒好像在看見羽東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看著此刻站在他面前如此蒼白的羽東,身為兄長身份的夜北,還能責備他什麼呢?剩下的,恐怕只有揪心和心疼了。
而俊天,倒是用那一向符合他脾氣的方式,沒好氣兒的對羽東說道:「喲,少爺,您醒了?不知道你這些日子的深度渤海遊玩兒的怎麼樣了?如果玩兒的還不錯,等回頭我再給你介紹介紹西南邊陲的大山,那裡也可好玩兒了!!」
俊天最後的話裡帶著恨恨的語氣,可是這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卻讓秦震他們看的都不禁會心一笑。而羽東好像也只有在夜北和俊天的面前,才像是一個正常人。從他們剛剛談話的這個狀態,彷彿都能看到他們之間二十年前的樣子。尋常人家的兄弟情,大概也就不過是這個樣子吧……
聽著俊天那冷嘲熱諷的語氣,羽東竟然低頭微微的笑了。大概,他是想起自己把俊天他們誑到了西南「好玩兒」的大山裡……自己也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吧……
「笑!你還笑!不都說你是座冰山嗎?這會兒我看你笑的倒是挺好看啊?夏羽東,你下次準備作死的時候能不能再高明點兒?乾脆就別讓我和夜北知道!你說你甩下我們來到這黃渤海,算是怎麼個意思?這件事,是你一個人的事嗎?」俊天還是毫不客氣的對羽東質問著。
「……」羽東當然知道俊天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所以此刻也就用他自己那一如既往的方式---沉默,來回應著俊天。
第一百五十一章相柳
夜北看到這個情景,只好無奈對俊天勸了一句:「好了俊天,你再怎麼怪他,你不還是跑遍了渤海來找他嗎?現在找也找到了,再說那些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他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
俊天深深的運著氣,瞪了羽東好半天,最後還是走到了他身邊,隨手抓起一件外衣披在羽東的身上,然後嘴上仍然是不肯緩和的說道:「凍死你就完了!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到底該怎麼下海!」
「不是有你在了麼……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讓我盡快恢復……」沒想到,羽東一抬頭,就淡淡的來了那麼句話。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頓時就讓俊天傻了眼。
也別說,依照往常的經驗來看,秦震也相信,俊天確實是有辦法能夠讓羽東盡快的恢復身體體能,然後正常的潛下深海。
看著俊天那沒轍的樣子,秦震在一旁也是禁不住想笑。原來這擅長「熟不講理」的人,不止老顧一個啊……合著他夏羽東也是這樣一個人!就憑他剛剛對俊天說話的那種語氣來看,做兄弟的無賴樣兒就已經完全體現出來了。
看俊天無語的樣子,羽東微微一笑,拽著他就坐到了大家的身邊。然後羽東伸手拿過了老顧畫的那張紙,用手指點了點紙上的圖形,嚴肅認真的看著大家,有一次鄭重的重複道:「這個,我覺得是相柳。」
剛才羽東在剛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說了這麼一句。可秦震他們當時只顧著他的身體情況。也沒來得及細琢磨。現在聽羽東再次重複了這個名稱,他們這才開始認真了起來。
相柳,是《山海經》中所記載過的上古凶神。由於從出發渤海以來,秦震就時常翻看那本《山海經》,所以他對這個凶神倒是有些印象。
《山海經.海外北經》:「共工之臣相柳氏,九首蛇身。自環。以食於九山。相柳之所抵,厥為澤溪。其地多水,不可居也。不辛乃苦,百獸莫能處。禹殺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樹五穀種。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
腦海中像是幻燈片一樣的飄過了《山海經》中的這段關於相柳的記載,秦震頓時就如同像是被當頭一棒似的。在震驚中已經變了臉色。
秦震驚恐的看著桌上老顧畫的那個陰影,不由得心跳加快。那……那《山海經》中形容的相柳,不正是這扭曲陰影的形象嗎?!
老顧當初覺得這是一窩蛇,秦震覺得這是一根樹杈子,可是綜合起來之後,不就一條蛇身上分出了九個頭嗎!
秦震被自己的想像驚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甚至整個身子都向後靠了一下。
老顧看著秦震這臉色舉止都不太正常,就問道:「東少說的這種東西,你見過啊?」
「沒有……」秦震舔了下乾澀的嘴唇。盡量的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那你怕個毛?」老顧不理解的看著秦震,好像不太明白他這忽然的變化是什麼原因。
沒用秦震說話。羽東就解釋道:「他最近看《山海經》看的比較多,所以他很清楚我說的相柳是什麼。剛開始我也是有些疑慮,因為我想不通如果真的是相柳,那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渤海海底?可是後來我想,這一切可能都是拜秦朝那兩位真命天子的所賜。」
老顧看著羽東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後一臉苦不堪言的表情說道:「東少啊。你趕緊從頭到尾的說吧!那相柳又是個什麼東西?跟秦始皇父子有關係啊?」
自從知道了這片海底可能藏有大秦太子扶蘇的秘密之後,他們再思考問題,就不能單單只從秦始皇的性格角度出發了。因為扶蘇和嬴政完全不是一種性格,也不是同一種處事方式。從扶蘇最後的結局來看,無論他是自殺了還是隱匿起來了。他的性格似乎都更偏於陰柔了一些。而秦始皇的膽識魄力以及陰狠暴戾,都是至剛至陽的類型。
如果他們父子都有心永久的藏好九鼎,那極有可能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形式。這相柳如果真的存在,那必定是守護九鼎的凶獸之一。至於它到底是怎麼來的,那就要看是那兩位天子誰把它弄來的了。
羽東也不想讓老顧抓耳撓腮的不明所以,於是就大致的對他,也是對大家,介紹了一下那極有可能成為他們很快就要面對的敵人---相柳。
傳說相柳是水神共工的臣子,上古的凶神。樣子十分兇惡恐怖,巨大的青色蛇身上面,分別長出了九條蛇頸和頭顱。每個腦袋上又都有一張凶神惡煞的人的面孔。
而且這相柳之所以被稱之為凶神,那是因為它不僅僅相貌恐怖,九個頭顱更是能分別在九座山上吃食物。當然,這種有些誇張虛化的敘述,是典型《山海經》中的描寫方式。
相柳一吞一吐之間,所觸及到的地方都會變成苦海沼澤,並且從這些沼澤裡還會發源出河流湖泊。可是這些水都是苦澀無比,辛辣刺鼻的,人和獸都根本無法飲用,甚至是根本就不能在周圍存活。
在洪荒之內大發洪水的那段時間,相柳更是出來助紂為虐、火上澆油。由於它本身就是水神共工的臣子,所以這個怪物對水的掌握異常嫻熟。它非常能夠適應在各種水裡生活,並且可以做到將每一處淨水都變成苦澀無比的沼澤。
大禹治水,自然是不能留這種禍害在世間。而且相柳也是影響大禹治理水患的重要『嫌犯』之一。
於是,大禹便和這九頭惡蛇相柳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決鬥。傳說,最後大禹終於殺了相柳。
可是相柳受傷所流的血,竟然匯聚成河,發出刺鼻的惡臭味道。所流經的地方五穀不生,百獸不能活。大禹曾經多次親自動手掘填被相柳血液浸壞的土地,可是填塞了很多次,卻又塌陷下去了很多次。大禹沒有辦法,只好乾脆挖了個池子,讓相柳的污血都流進池子裡,然後又在上面為眾神建造帝台,以壓制相柳的污血,名曰共工之台。
聽著羽東講述的這上古怪物,秦震他們只覺得有些飄忽的感覺。可是他們見過了王虺,殺過了罔象,進過了香格里拉,用過了秦王驅山鐸……現在,還有什麼是不敢相信的呢?
至今秦震都能很清楚的記起那句曾經深深震撼了他的話「中國字有什麼,現實中就存在什麼。」所以既然古籍中早就有了關於相柳的記載,那他們又有什麼不敢置信的呢?
在經過了短暫的一陣沉默之後,俊天又正色的對大家說道:「關於這相柳的各種恐怖傳說,很多地方還都另有記載。這其中對於我們來說最為駭人的,就是相柳專以人為食。而且它還不喜歡那些骨瘦如柴、體弱多病的人,於是它就想方設法的給與這些人幫助,等他們健康正常了之後,再吃掉他們。不得不說,相柳確實是一個殘暴的凶獸。如果咱們下去之後真的需要面對它,那一定要比對付王虺困難的多了……」
氣氛再次陷入了深沉,不過也就是那麼片刻的功夫,老顧那沒心沒肺的就很樂觀的說道:「誒?不對啊!要是那麼說來,咱們也不用太擔心。因為那群鬼子們不是已經下去了嗎?他們肯定會和相柳打起來,最後相柳也吃飽了,但是應該也重傷了,咱們一下去,坐收漁翁之利!」
秦震皺著眉頭瞥了老顧一眼罵道:「你想的怎麼那麼開呢?還坐收漁翁之利?像《山海經》裡那種級別的怪物,它可能就在水底三十米的地方遊蕩玩耍嗎?要真是那樣的話,渤海還不早就翻了天了?那相柳要是真的存在,就一定會在最底層,也就是九鼎所在的地方……所以你最好盼著青木那伙兒人還沒見到相柳,否則,就意味著他們也見到九鼎了……」
還沒等老顧反應過來,羽東就接道:「秦震說的沒錯,像相柳這種級別的凶獸,一定潛藏海底很深很深。能遇上相柳的時候,估計也就離九鼎不遠了……青木重明那夥人,呵呵,現在到的了到不了渤海國遺跡還不一定呢。」
羽東的冷傲,秦震他們是知道的。可是如此自負的一面,他們可是沒見過。所以秦震很詫異的問道:「你怎麼有那麼大的把握,他們現在還到不了渤海國?」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