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節


「沒有『吧』?」聽了秦震的這個回答,俊天果斷的拿出了藥物遞給秦震,並且低聲發話道:「吃了它。」
「這、這又什麼東西?我沒事兒啊!」秦震越來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才引得他們都如此緊張?而且自從下了海以來,吃過的這些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藥物實在是太多了……
俊天一邊把藥塞給秦震,看著他吃了下去,一邊淡淡的開口說道:「hpns會害死你的,吃了這個有備無患。」
「……什麼s?」秦震嚥下了藥,費解的看著俊天。
羽東這時看似無意的拍了下秦震的肩膀,然後他的手順勢捋過了一遍秦震的整條手臂,最後停在了手腕處。羽東微微用力握住秦震的手腕,然後低聲開口道:「hpns是一種高壓神經綜合征,在太空或者深海之中都有可能會發生。初期的症狀只是肢體的輕微震顫,甚至自己都感覺不到的震顫。但是隨後就開始是面部肌肉和頭部的陣攣。如果這樣下去壓力還一直不減低並且持續升高的話,那腦電波就會受到嚴重損傷,影響你的行為能力,最後人會死於呼吸心跳停止。」
說完,羽東放開了秦震的手,看了一眼俊天說道:「心跳正常。」
俊天微微點了點頭,這才繼續往前走。
秦震吃驚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這才明白,原來羽東剛剛從肩膀開始,就是為了檢查一下秦震有沒有肢體震顫的症狀,然後攥住他的手腕是為了測試心跳速度……
秦震覺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個病人……
羽東一邊拉上秦震繼續走,一邊像是勸解似的說道:「你對海底聲音的敏感,已經是壓力過大的表現了。可能你自己感覺不到自己無意間的肢體震顫,可如果剛才沒有及早發現,那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因為腦電波的損傷而智力降低,精細動作減少,現在吃了俊天的藥,就不用太擔心這些了。之所以這樣小心翼翼,是因為我知道咱們還在持續向下行走,深度越深,壓力就會越強,你不適的感覺就會越來越嚴重。」
聽羽東說完,秦震只好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這番好意。而一邊的老顧卻在這時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然後還強忍笑意的說道:「精細動作減少,智力降低……秦震的,我看你這最後的結局不是太美好啊……」
秦震運著氣,強忍著怒火,不準備在這個時候跟他翻臉。倒是一旁的何希,這時對老顧說道:「每種跡象的發展時間,都與人的體質、呼吸速度等等有關係。這裡的壓強已經是無法想像的了,繼續走下去,我們早晚也是一樣。過不了多久,我們都會需要藥物,不然,就都會變成不會做太複雜動作的低智力生物。」
這幾句話就把老顧說傻了,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後連忙追著俊天央求道:「俊小哥、俊小哥,你快、快給我也來兩粒!我可不想變成老年癡呆!」
俊天無奈的被老顧拽住了,然後耐著性子說道:「你當這是口香糖呢?說來兩粒就來兩粒?必須得到有了初期症狀的時候,才能服用。不然的話,壓力不平衡會導致更嚴峻的下場。」
被俊天這麼一說,老顧也不敢再多說別的了。只不過從知道了這高壓神經綜合征之後,他就開始不停的運動著自己的十根手指,彷彿打算通過靈活度來判斷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開始有了初期症狀。
又往前走了一段,空間變的豁然開朗了起來。雖然說看上去全部都是純天然的構造,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裡到底還是有人為痕跡的。真是無法想像,公子扶蘇當年到底是怎麼打通的這個海底巖洞,所有的排水系統又是如何設計的?在海底幾千年,如果沒有良好的排水系統,這裡早就被淹了千百遍了。可是現在看來,這裡大部分的地方還是都很乾燥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五音十二律
「誒誒,你們快看快看!我的天啊,這大門,好氣派啊!」老顧吃驚的大喊著,並且快速的朝著那兩扇巨大石門跑了過去。
他們幾個人見過最大的石門,應該就是香格里拉入口處的那個了。依山而建,整座山就是整扇門。
現在眼前的這個雖然沒有香巴拉入口石門那麼大,但是這上面裝點的珊瑚晶石,閃閃發亮,亦真亦幻,還真是有些水晶龍宮的樣子……
大門上的雕刻花紋其實並不複雜,就是天然岩石。可是不知道是誰這麼有心思,竟然將整扇石門都鑲刻上了珊瑚。各種顏色的、各種形狀的,均勻整齊的搭配排列著,讓人在這無邊黑暗的海底,忽然間發現了這麼一處亮眼的顏色。
其實不用想也能知道,能做這種事情的,自然是扶蘇。他畢生都隱居在了這海底,就意味著他有一生的時間去將這裡裝扮成他想要的樣子……
門前的這一片地域非常寬闊平坦,最令人稱奇也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門前右側空地上,竟然擺放著幾十件青銅鐘!
沒錯,就是類似編鐘那種樂器。秦震他們大概的數了一下,這裡大概有二十多個鈕鍾、四十多個甬鐘,還有三件大鐘,總共大大小小六十多件鍾組成……這絕對比曾出土的編鐘還要龐大多了。
這些鍾確實是以編鐘的形式組成,分成上下三層掛在巨大的鍾架上。直掛在最上層的叫做鈕鐘,斜懸在中下層的叫做甬鐘。雖然說素聞大秦太子公子扶蘇才華橫溢、瀟灑風雅,但是在這海底密宮的門前放上一組鍾……還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老顧從門前走了回來,和大家一起站到了那組鐘的旁邊。他剛要伸手摸,夜北就一下子攔住了他道:「千萬別碰!我懷疑這六十多個鐘。代表了幾十種不同的結果。先敲響哪一個,最後的結果可能都會有所不同……」
老顧的手就愣愣的停在了鍾前,他表情僵硬的弱弱問道:「夜老大……那你會敲這玩意兒嘛?」
「不會……」夜北如實的回道。
老顧剛把目光看向了俊天,誰想到俊天就先一步聳聳肩說道:「別看我,我也不會。」
老顧嚥了口唾沫,又把最後一點帶著希望的目光看向了何希。結果何希也是一臉遺憾的說道:「咱中國一共才有幾件編鐘?1957年敲響《東方紅》那首歌的,是在河南信陽發現的第一件編鐘。再之後,就是1978年曾侯乙墓出土的了。這世上僅存的兩件,誰敢拿它們去練手,學習怎麼演奏?」
「……那、那咱們該怎麼辦?不是,這位太子是什麼毛病啊?弄這麼高雅的玩意兒當開門的機關?」老顧說著說著,就沒好氣兒了。因為他壓根兒就不是個高雅的人,更受不了這些風雅的東西……
不過這時候,一直看著鍾沒有說話的羽東。卻忽然淡淡的開口了:「《禮記.樂記》中曾記載,宮商角徵羽,五音十二律,分別都代表著不同的含義。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扶蘇,他是將大秦的天下都放在這套鍾上了,上關君王,下系黎民,不是我們所看到的簡簡單單一件樂器而已……」
聽羽東說完。秦震頓時慚愧的低下了頭。一種人比人確實得死的感覺油然而生……
看看人家,四書十三經熟悉到了張嘴就能來上兩句的程度……一套編鐘而已。在老顧的眼裡就只是一套值錢的文物。而在秦震眼裡,或許是件國寶級樂器,可就算再怎麼增添文化內涵,它也不過就是一套樂器而已。絕對不可能聯想到羽東剛剛所說的那種遠大的境界……
編鐘這種樂器,早在3500年以前就存在了。源於周朝,盛行於春秋及秦漢。所以在這裡發現這種東西。其實應該算是情理之中。只是夜北一說這鐘響代表著不同的機關,這就成問題了。
現在誰也不知道編鐘怎麼演奏,更不瞭解這六十多件單獨樂器組成的龐大樂器,又是由什麼來確定音律的?它總不會像吉他一樣簡單易懂吧?而且大大小小六十多件啊!挨個試一遍得存在多少種可能性?誰知道扶蘇當初設計機關到底是以什麼旋律?這樣毫無頭緒的挨個試,估計不出五遍就得死在這裡!
老顧這時候有些納悶的問道:「誒?你們說那倆狗男女去哪裡了?咱們都打不開的機關。他們能進得去?那他們進不去的話,他們現在又能在哪裡呢?這一路上也沒個岔路,憑空蒸發消失了?」
老顧現在是一口咬死青木重明瞭,不管什麼時候,第一想到的就是他。
俊天這時看了看四周說道:「這鍾沒被人動過,這扇門也從來沒有打開過。如果說他們兩個人之中有人能對中國古樂器有所瞭解的話,那現在青木重明受了重傷,他們也不可能毫無把握的去輕易嘗試。所以,呵呵,那個女人應該會選擇帶著青木先躲起來,然後等我們來打開機關。」
「那娘們兒果然陰險!都他媽那樣兒了,還打算坐收漁翁之利呢?想瞎了心了!」老顧沒好氣兒的說。
而夜北現在覺得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那兩個人身上,先開啟機關進去才是真正的關鍵。不管有沒有青木重明,他們都得想辦法研究開這個機關才行。
可問題是這東西實在是太複雜了!作為世界上最複雜、最龐大的樂器來說,他們這些門外漢又怎麼能解開扶蘇留下的這風雅之謎?
這六十多件鐘,能發出的聲音旋律都是不同的。編鐘的個頭兒越小,音調就就高,音量卻越小;而鍾體的個頭兒越大,音調就越低,但是音量也就越大。所以鑄造這些大大小小的鐘,每一個的不同尺寸、不同形狀,對整個編鐘都有著很重要的影響。
就在秦震覺得這件事走到了死路,開始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夜北和俊天卻忽然同時將目光看向了羽東,並且大有深意的說道:「你對扶蘇的所作所為既然能如此感同身受,那是不是對這鍾也有點兒想法呢?」
秦震和老顧等人聽後也是吃驚的看了看羽東,對啊,老顧剛才問了半天,唯一沒問的人就是他。因為老顧知道,羽東不說話的時候,你問了他也未必會回答,所以就還不如不問。
現在看來,這也許並非就一定是道無解的謎題啊!他還沒說話,他還沒表態!這就證明一切還是有希望的……
秦震著急的走到羽東面前,對那依然鎮定沉思的羽東急道:「我現在都開始懷疑啊,你是不是就是那公子扶蘇的投胎轉世啊?要不然就是你們倆有過什麼知己的淵源。我不管你們上輩子是不是鍾子期和俞伯牙一樣的知音之交,我現在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弄的明白這套編鐘?把你心裡的想法說出來行不行?我們哥幾個兒現在是這樣的,對編鐘不瞭解,對五音也不瞭解,對扶蘇更不瞭解!恰巧現在你似乎什麼都瞭解,那你還不趕快說出來讓我們也瞭解瞭解?!」秦震說著這番嘴皮子不利落都說不出來的話,著急的逼問著羽東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羽東也沒有故意賣關子的意思,只不過他又不是真的扶蘇轉世,面對這六十多件攸關他們大家性命的鐘,他還是得謹慎思考才行。
「按照五音相生來看,『宮』音為五音之主、五音之君,統帥眾音。宮屬土,君之象。商屬金,臣之象。角屬木,民之象。徵屬火,事之象。羽屬水,物之象。五音代表了天下,也分別代表了五行。我覺得從這裡開始,扶蘇是用了五行之理為機關的。」羽東靜靜的看著這套龐大的古樂器,淡淡的說著所有人都不太理解的深奧之語。
說完,羽東看了看大家,就像是在做某種決定似的,稍顯有些鄭重的說道:「讓我試試吧……」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