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五乘瞬間動容,冷巴巴的哼了一聲:「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神經。
爺爺說對付這些鬼很麻煩,甚至到現在都不能確定她們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已死。
如果不知道,若我們用對付鬼的方法對付她們,雖然有用,卻也提醒她們已經死了,就像樂善好施的大善人,自己捨不得吃喝照顧窮人,忽然發現這些窮人其實是騙吃騙喝,大善人一定會活活氣死,若是讓女鬼發現自己懵懂的活了這麼多年,也會怨氣大增,不留神弄出幾十隻惡鬼出來,我們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如果她們知道自己是鬼卻偏偏不去投胎,爺爺強逼,也會讓她們暴怒,與上一個下場一樣,搞出一群厲鬼。
正想著如何對付盈香樓的女鬼們,四周的客人卻彷彿都炸開了鍋一般,原來舞台後的筒子樓裡正走出一隊人,老鴇子面帶微笑在前,五六個漢子分侍兩旁,所有的人眼神都落在老鴇子身後的三位女人身上,歡呼聲也是衝著她們去的。
是清吟小班的三個姑娘,今晚終於看了個全。
最左邊的那個一身火紅長裙,身材極為高秀,紅紗覆住半張臉,兩道彎彎柳眉比得上月牙,一對眸子好似點了墨一般分明,挺拔的鼻樑以下就被遮住,若隱若現出殷桃小口和尖尖的下巴頦,她留著古代宮裝女子的隨雲鬢,兩頰邊各垂下兩縷秀髮,被走動時的微風帶起。
中間是畫堂春,她的容貌自然不用多說,餘光不停向我們這桌張望,好像有些心事。
三個姑娘中最漂亮的還是右邊那位,朱顏綠鬢,明眸皓齒,光彩照人,短衣短袖的打扮,露在外面的手臂與小腿豐若有餘,柔若無骨,她跟在後面輕啟著步子,微微頷首,明明露出大片的肌膚,偏偏還有一副花羞姿態。
不知道這三個姑娘是變成女鬼之後才出落的如此動人,還是未死之時,就已經長成傾國絕色。
第六十五章人心比鬼毒為Shadlelly加更
「趙飛燕,林黛玉,梁綠珠。」五乘說了這三個名字,爺爺第一次與他意見達成統一,讚許的點點頭。
老鴇很隱晦的向五乘笑笑,便帶著三個姑娘走上唱戲的檯子,上前一步說:「諸位大爺,今晚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獻藝,不知道大家想看,想聽,想做些什麼?」
底下的客人喧嘩起來,那些附近村裡來的男人都大喊要看脫衣舞,鋼管舞,而那些穿著鄭重,一直面色嚴肅的客人卻要看飄飄跳舞,要看畫堂春作詩,要聽西施唱歌。
這時我才知道她們三個的名字,紅紗覆面的那個叫柳飄飄,之後是畫堂春,最好看的則叫瘦西施。
五乘立刻感歎:「借西施之名,雖然貼切卻也太俗了,這三個姑娘裡,瘦西施最不得寵。」
我問他為什麼這樣說,瘦西施長的好看,應該是慕名者最多的,可五乘卻說女人的容貌長到極致其實都差不多,到了這個地步,只有氣質才能生出一頭,就拿我來說,若是三中選一,選的是畫堂春,他說爺爺一定選柳飄飄,因為她腰軟,而五乘自己,寧肯選老鴇,因為瘦西施沒搞頭。
我嗤之以鼻,那些要看脫衣舞的農民,呼聲最高的就是瘦西施。
「徒兒,他們呼聲高,卻沒有話語權,你看那些客人,當年應該都是有權有勢有才之人,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客戶,他們喜歡的,才是樓子裡真正算數的女人。」
面對一群客人的要求,老鴇子顯然不能同時滿足,她好像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伸手讓客人們安靜後,嬌笑著說:「大爺們喜歡我的女兒,我這當媽媽的心裡自然高興,可姑娘只有三位,實在是分身乏術,不如這樣吧,先讓飄飄給大家跳段舞,咱們再談其他。」
底下的客人轟然叫好,老鴇帶人下去,只剩下穿紅裙子的那個姑娘,等小鑼聲一響,一條腿猛地平抬,原地轉了一圈向後揚去。
媽的,這裙子真礙事,把我想看的全給遮住了。我抓了把瓜子準備去戲台地下慢慢欣賞,畫堂春卻走過來,抓住我的衣角問道:「你幹嘛去?有了我還不夠,連柳飄飄也要招惹?」
「沒有,其實我準備去找你。」我悻悻的坐下,畫堂春就站在面前堵住我的眼,我說:「你們晚上是不是還要陪客人?」
「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事的。「畫堂春嗑開一粒瓜子,擱在指尖上送到我嘴邊,我見爺爺和五乘都沒有不滿,估計這倆老東西不會向山女告密,就美滋滋的受用了,畫堂春繼續說:「一會要競價,三千大鈔為底,你若是想留我,就要壓他們一頭。」
「沒事,咱除了錢,啥也沒有。」
豪爽的說出一句話,畫堂春臉上的笑還沒完全展開,我耳朵裡就聽見五乘的聲音:「你真當自己是來玩的?這女鬼擺明在誆你錢鈔,你還往坑裡跳?」
我沒搭理五乘,爺爺那幾箱子錢又不能花,與其留著發霉,還不如送她個歡心。
正準備跟畫堂春再說笑兩句,爺爺忽然咳嗽兩聲,他說:「畫堂春姑娘,錢不是問題,不如你們三個一起陪我家少爺吧。」
我大喜,這才是親爺爺!
畫堂春臉色稍冷,淡淡的說:「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從不共侍一人,錢再多也沒用。」
「怎麼說?聽少爺說那位張大帥不就有過一次?」
「那一晚只是喝酒,什麼事也沒做。」
爺爺立刻回到:「沒關係,這次做了就好,如我家少爺所說,除了錢多,啥也沒有。」
「不好意思,我的床小。躺不下三個人。」畫堂春攥著衣角的手都白了,雖然她也是窯姐,卻有才氣又是紅人,讓她與下處的姑娘一樣做派,顯然不可能,她不停用腳踢我,想讓我出面制止這個老管家,可她看不清形勢啊,明裡我是少爺,暗裡就是個狗腿子,人家兩位才是大爺。
畫堂春說的堅決,爺爺也不再逼,只是感歎道:「可惜了,我們雖然家境殷實,也是一分一厘攢下的,這錢要花在值當的地方,既然畫堂春姑娘不肯通融,我也只好選最有風情的姑娘陪我家少爺了。」
畫堂春見我一直不吭聲,都準備走,聽了爺爺的話卻坐了下來,針鋒相對的說:「盈香樓裡最好的女人就是我。」
「不見得吧?」爺爺說:「我看柳飄飄姑娘舞姿綽綽,腰也扭得勁道,瘦西施姑娘天人之姿,也是很有風味的,反而畫堂春姑娘比她們兩位還稍有些不如呢。」
畫堂春的眉頭蹙起,冷冰冰的說:「風情不同,若是你們家少爺偏好這外在之色,我也沒辦法。」
她起來就走,爺爺猶自高喊:「這不是少爺偏好,而是大家都一般眼光,不信你就等著看。」
畫堂春走了,爺爺面露喜色:「眾女妒蛾眉,雙花競春芳。咱們就等著她們中計吧。」
「爺爺,你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滿道:「她們已經夠可憐了,怎麼你和五乘都欺負人家?」
「不一樣,五乘是心地險惡,無所不用其極,爺爺是為了救她們脫苦海,不得不出此下策。」爺爺解釋道:「不管她們知不知道自己已死,咱們必須要讓她們面對這個事實,這樣爺爺送她們投胎時,才不會被當成強人所難,你看著吧,第一步已經成功,就等著她們自殺即可。」
爺爺揮手將老鴇子招來,說願意出十萬大鈔讓三個姑娘陪我一晚,老鴇子說沒有這個先例,爺爺假裝沉思一下,出了一個主意。
依舊是十萬大鈔,可這錢必須要花的值得,他提議明晚舉辦個花魁大賽,贏得那個除了陪我賺十萬,還單獨獎勵二十萬。
鴇愛鈔,姐愛俏,寒酸豈有**藥?她眉開眼笑的答應了,爺爺說今晚疲倦,明天再來,便帶我離開,五乘不肯走,說是留下替我看著三個姑娘,順便不讓人搶了彩燭青玉,老鴇滿口應諾,說一定招待好五乘。
匆匆忙忙回了家,爺爺打發我去休息,從房裡拿出竹篾和黃表紙忙碌起來,這個關頭我哪睡得著,眼巴巴的瞅著他幹活:「爺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賣油郎獨佔花魁!」
「啥?」
「明天你就知道了。」爺爺買個關子:「你不去睡覺,到底要和爺爺說啥?」
我可憐巴巴的說:「你能不能別欺負畫堂春?」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