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不會。」劉碧珍問道:「你躺床上幹嘛?」
「讓墊床的乾草沾沾人氣,我有用。」
劉碧珍大喜,原本還擔心沒有爺爺用過的草,他居然自己準備上了。
「碧珍吶,這些年我不在家,苦了你們母子。」
苦麼?前面挺苦,後來很舒坦,劉碧珍心道,她出去打了盆熱水,巧笑著說:「你這死人,當年一聲不響的走,如今一聲不響的歸,我也沒能給你做身新衣服,我在家還有人陪著,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一邊說話,劉碧珍將爺爺的鞋襪拖下給他洗腳。
被老妻服侍,爺爺心中說不出的滋味,感歎道:「苦不苦也都過去了,我這次回來絕不會讓你再苦,這麼些年誰欺負你,我給你收拾他,誰照顧你,我替你報答他,過段時間將房子修一下,以前咱倆剛成親的時候你不是總說想住大房子?我給你蓋個三進的,買綢緞給你穿,再買兩個小丫頭照顧你。」
劉碧珍握著剪刀的手僵住,以往流轉風情的杏眼漸漸濕潤,依稀回到了剛嫁做人婦的那段日子,村裡的男人哪有疼老婆的,偏偏爺爺對劉碧珍極好,逮兔子給她吃,扎草帽給她帶,同村人笑話爺爺是個軟男人,爺爺也不生氣,總說碧珍是好女人,不能讓她受苦。
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有了疼老婆的男人,這男人消失十幾年,也不能太過埋怨。
就在劉碧珍沉浸在爺爺描繪的幸福生活中,爺爺又來了一句:「再給少游娶個媳婦,這些年沒爹疼他,少不得被同齡人欺負,過幾天見了我得好好問問,誰欺負過我兒子,老子讓他不得好死。」
啪一聲,劉碧珍剪下了第一個指甲。
有了頭髮和指甲,劉碧珍心中稍定,正要去做飯,爺爺說:「碧珍把門關上,這三天我誰也不見,省的那些欺負過少游的人來套近乎。」話雖如此,其實是他要閉心養氣,一來準備捉鬼的事,再一個也免去麻煩躲避厄運。
飯熟了,盛進碗,劉碧珍找了一個足以洗臉的大碗給爺爺盛滿,本以為他會剩下一半,結果爺爺吃乾淨後,連碗都舔了一遍,還面有得色的說:「我家小娘子雖然住在村裡,可這廚藝比御廚也差不了,真是吃多少都不夠。」
劉碧珍笑的蒼白:「我再給你盛一碗。」
「不吃了。」
「不行。」
「這話說得,這麼大一碗餵豬都夠了,我哪還能吃得下?」
話在理,劉碧珍再逼便很可疑,她眼珠子一轉,端著自己的飯盈盈坐在爺爺腿上,朱唇輕張自己吃了一口,嘴對嘴就要喂爺爺。
美人恩重,香津玉液,爺爺忙不迭的消受,自己吃一半,剩下半口讓劉碧珍吃,餵了半碗之後爺爺還沒爽夠,淫笑著調換角色繼續來。
這麼一番香艷的進食,劉碧珍終於搞了半碗剩飯,她也被爺爺逼著吃了三碗,頂著大肚子走路艱難。
頭髮,指甲,剩飯都有了,衣服和乾草也簡單,只剩下七根箭和四滴血,這也是最難的地方。
吳雲虛要用邪術害爺爺,爺爺也要扎草人擋運,都要用到一樣東西就是爺爺身上的血,吃過飯後爺爺取了一個乾淨碗,主動劃開中指擠了半碗,劉碧珍甚至都懷疑爺爺是不是專門幫她弄死自己。
家裡沒有弓箭,劉碧珍去村裡獵戶家要了七根,可剛回家就被爺爺看見,狐疑的問她:「你拿這東西幹嘛?」
劉碧珍解釋:「等你有時間打兔子給我吃。」
「哦,還想以前的事呢!」爺爺唉聲歎氣一陣,告誡道:「你再去弄幾根箭來,這幾年沒打過獵,手藝倒是生疏了,而且家裡可不能只放七根箭,不然會死的很慘。」
這次劉碧珍留了心眼,買了一壺箭藏起七根,趁爺爺不注意時在血碗裡蘸了一下後趕忙藏起,問道:「你生辰什麼時候?一直沒給你辦過壽,如今咱們年紀都不小了,得操辦一次。」
爺爺隨意道:「沒事,按你的日子過,咱倆一天辦。」
劉碧珍紅著眼說:「我還沒懂事就來了你家,哪知道自己的生辰。」
愛妻傷心,爺爺急忙討她歡心:「別哭,那就按我的來,咱們夫妻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劉碧珍啐了一口,爺爺當她嫌晦氣,其實她還真的嫌晦氣。
搞到生辰八字,爺爺將房門緊閉說是有要事,讓劉碧珍三個時辰內千萬不要打擾,劉碧珍應了,將爺爺的門反鎖,趁夜色拿著東西急匆匆上山。
博山觀裡,吳雲虛穿著便裝坐在凳子上喝茶,床上還放著一個小包裹,看來還真有逃跑的打算。
「吳道長,東西都拿來了。」
吳雲虛好奇,原本就是說說,這些東西能湊全簡直不可思議,他詢問東西的來歷,劉碧珍一一作答後,吳雲虛笑道:「也是個高人,難道算出了當有一劫想用草人替命?可惜啊,這般做派卻是給自己催命。」
劉碧珍要走,吳雲虛卻飛撲過去將她攔腰抱住,調笑道:「小娘子真讓人動心,與其陪李三那腌臢貨,還如與貧道**一番,賞你些仙家玉露嘗嘗。」
劉碧珍掙扎,力氣卻小,被吳雲虛拖到床上,自從爺爺回來,她心中也有些後悔,不願意像往常那樣不知檢點,可吳雲虛用少游的事做要挾,也不管她的拒絕強行扯了衣服,反正這賊道士不怕,連殺子偷人的事都幹的出來,劉碧珍還敢到處張揚?
人一旦虧心做了惡事被捏住把柄,就只能任人搓圓捏扁了。
第八十章一念之善
吳雲虛用爺爺的墊床乾草編成一個草人,用硃砂畫了五官,爺爺的剩飯米粒塞進腹內當做五臟六腑,草人頭穿著三根長髮,四滴血點在掌心腳心的位置上,舊衣服就裹在草人身上,兩片指甲則磨成粉與生米粒一起擱進香爐中,然後燃起香火祭拜草人。
那草人背後貼著一道黃符,赦令二字的下面寫著: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時XXX親身。
爺爺叼著煙鍋子講到這裡時,我插嘴問他:「叉叉叉是啥意思?」
「爺爺的名字。」
「那賊道士為什麼不寫你的名字要寫叉叉叉?」
爺爺無奈道:「三個叉就是爺爺的名字,只是不想告你所以沒說。」
「切。」我不屑道:「我知道你上輩子叫啥,陳春峰唄,很風騷的一個名字。」
「誰說的?」
「五乘那晚在盈香樓說的,你別瞞著我了,都說到這份上還有啥不能說。」
爺爺擺手道:「我真的不叫陳春峰,五乘當時不是說教他道法的不是爺爺?」
「陳春峰是誰?」
「猹。」
原來是城隍廟的老人,我問道:「你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