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有些事不到發生便不想起,如今我們要趕去**,我才反應過來若是帶著一具屍體,半路上就臭了,可彭海庭卻讓我將那塊玉中魚塞進韓城嘴裡,我心疼不肯做,彭海庭卻說那是鎮屍用的。
在雪坎窩的時候我給胡老太爺看了玉中魚,他也說不去來歷,可昨夜我們離開便告訴了彭海庭,我估計是又找他爹打問了消息。
玉中魚沒錯,可玉是腐玉,魚是死魚,胡老太爺說這東西沒用過前是寶貝,應該是被屍體含過救活了命,反倒將屍氣與陰氣吸了進去,如今這東西再裝進屍體裡,便是壓制起屍的好寶貝。
陳瞎子將這東西送我,留信說玉中魚,活死人,其心可誅!
也該我腦子進水,從來不是一路人,我又怎能相信他。
又是七八天的奔馳,路上多了小鎖便多了歡聲笑語,胡老爺子說的可以活死人的佛池的具體地點,在林芝。
林芝大了去,更具體的地點,彭海庭告我:「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我爹就是這樣說的,要是有緣,去了林芝就能找到。」
我冷笑:「你爹沒告你說完這句話應該立刻跳車,不然會被我打死麼?」
彭海庭趕忙護住腦袋:「別打別打,我爹說你是有緣人。」
「多深的緣?」
「總歸是有!」
「呵呵,貧道今日要降妖除魔!」
**的路不好走,車裡的導航雖然有明確路線,往往走過去不是路塌了就是根本沒路,進藏後繞了兩天,表哥停車去廁所,回來後說:「還坐著呢大爺們?下來推車呀,沒油了!」
日中天推車,日落時終於見到民房,打問後得知這裡叫如意鄉,離林芝還有七八百公里。
如意鄉會說漢語的人不多,小賣鋪裡有著兩片高原紅的女孩是其中之一,她說遠方來的客人,一定要見見如意鄉最有智慧的老人,絡榮登巴。
進到那間矮房後,便看見一個瘦弱黝黑的小老頭,他啃著鍋巴,握著一柄大勺攪動鍋裡的酥油茶。
動物皮毛的臭味,陰晦的潮氣,還有熱騰騰的油香,我差點吐了。
「奇異的少年,你來自遠方。」絡榮登巴看我們一眼,便低頭忙活手裡的活。
這老人真會說話,我要是看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也知道他們來自遠方:「老爺子真是智者,漢語如此流暢。」
坐在髒兮兮的墊子上,我很擔心他請我們喝那鍋黑漆漆的酥油茶,絡榮登巴又說:「漢語不難,難得是你們漢人的詩詞,繞口,卻讓人沉醉。」
「老爺子雅興。」
「少年,你的妻子很漂亮,讓我想起了一首詩。」不等我回話,他便念了起來:「意中有個人,芳顏二八。天然俏,自來奸黠。最奇絕。是笑時,媚靨深深,百態千嬌,再三偎著,再三香滑。」
他的聲音低沉肅穆有股讓人想要聆聽的魔力,單這幾句話,便說的小鎖眉開眼笑,喜不自禁摟住我的胳膊,腦袋搭在肩膀上,我卻瘋狂的想起山女,天然俏,最奇絕,媚靨深深,這幾個詞將她的風情描述詳盡。
我以為他念完了,可是沒有,略一沉吟便是下闋:「久離缺。夜來魂夢裡,尤花殢雪。分明似舊家時節。正歡悅。被鄰雞喚起,一場寂寥,無眠向曉,空有半窗殘月。」貞廣共圾。
正歡悅,被鄰雞喚起!!
「少年,這首詩,符合你的心境麼?」
我怔怔的問他:「你知道些什麼?」
第一百三十九章娑婆世界
這間矮房裡有一扇小窗口,快要接近房頂的高度,絡榮登巴指著小窗說:「少年。能看到漫天的星辰麼?」
沒抬頭,我直接回答:「看不到,現在才是傍晚。」
「什麼時候能看到?」
「夜晚。」
「你的心事就如漫天星辰,隱藏日光後面,可經歷過夜晚的人都明白。」
我不自覺的摸摸臉:「有那麼明顯麼?」
絡榮登巴笑道:「經歷過夜晚的人都明白。」
「您傷心過麼?」
「不然呢?」絡榮登巴舀出一碗酥油茶放在我面前:「經歷過的喝一碗,沒有經歷是熬不出這麼精彩的酥油茶。」
我欣然接受,放在面前等它變涼,表哥摸著懷裡的狐狸,扭扭身子:「老爺子,你看看我。經歷過什麼?其實咱也是個傷心人呢!」
「臉皮太厚,看不穿。」
自討個沒趣,表哥拖著彭海庭出去,看看高原紅小妹妹有沒有拖來汽油。
沒了礙眼的人,絡榮登巴也給小鎖盛了一碗,對她說:「喝一碗,這裡面加了上好的天珠,能幫你渡過這個坎。」
看著顏色怪異的酥油茶,小鎖縮著脖子吐吐舌頭:「我有什麼坎?」
「泡過巴登拉姆神水的人,用你們漢人的話說,魂魄與身體會有很大的不適。喝了我這酥油茶,能幫你穩定呢!」
端碗的手一抖,我猛地扭頭,小鎖卻不明所以,杏眼不停的眨巴:「小鎖,什麼是巴登拉姆神水?」
「我不知道。」
「老爺子,什麼是巴登拉姆神水。」
「吉祥天女留下的眼淚嘍。」
我們來找讓人重生的佛池。絡榮登巴提起巴登拉姆神水,任誰也會起一絲懷疑:「老爺子,吉祥天女的眼淚有什麼作用?」
「叫我堪布老爺吧,我喜歡這個稱呼呢!」絡榮登巴抬起屁股,從布墊下去吃一個破舊的小布包,裡面放著十幾顆黑白或黃白二色勾連的珠子,這便是**的天珠,若是真的,一顆上百萬。
漢人戴玉,蠻人佩骨。蠻人是古代對南方少數民族的稱呼,藏人則佩戴天珠。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