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
我按捺住了激動的心情,起身給爺爺磕了頭,誰知還沒等我開口,爺爺便看著我說:「你的身體左側,有一團黑氣繚繞不去,怎麼回事?」
我暗暗佩服,當下便如實把情況向爺爺說明了,把辛雅如何中蠱,我如何追蹤蠱王,之後又如何中毒,全部詳細的說了一遍。爺爺聽了之後,沉吟片刻,問我道:「你是什麼時候遇到那個蠱王的,又是怎麼和他結仇的?」
我沒有絲毫隱瞞,就把我回老家的時候,遇到鍾萬里的事情和他說了,爺爺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個蠱王的確是自己作死了,不過,傻孩子,爺爺曾和你說過,咱們韓家禁忌師,自身就有驅毒避毒的能力,你卻怎麼忘了呢?」
「自身驅毒避毒?」我愣了下,隨即苦笑道:「爺爺,我實在沒發現這項能力在哪,難道又是寫什麼字嗎?」
爺爺搖頭道:「寫字只是外功,驅毒避毒,是自身的體質問題,你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只要運起韓家禁法,精氣神合一,什麼毒都傷不了你,還有,你的那個血玉扳指,是咱們韓家禁物,能破除一切邪祟毒物,你現在試著用血玉扳指,刺自己左臂一下,就明白了。」
爺爺說到這裡,我心中一動,頓時就想起來了,這個辦法我也曾經用過,但這次毒物太厲害,我心中先入為主,自己就認為血玉扳指無能為力,沒想到,這東西還能解毒。
我趕忙按照爺爺說的,用血玉扳指試探著在自己左肩刺了一下,一陣微痛傳來,同時,一股能量也緩緩的輸送至體內,爺爺微笑點頭,最後對我說:「你記住,韓家人的血,通過這血玉扳指流出,就是解毒的妙法。」
我一聽大喜,如此說來,那辛雅的毒,豈不是也有辦法解了?
第三百七十章天道所棄
我按照爺爺所說的辦法,盤膝而坐,精氣神合一,再用血玉扳指在肩頭刺了數下,然後讓自己沉入到禁法的境界中,週身氣血流轉,閉目調息。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我就感覺身體裡漸漸湧起了一股暖流,心念一動,那暖流便湧向了肩頭,隨即那裡便開始麻癢起來,就好像有許多小蟲不安的蠕動爬行,在那暖流的不斷衝擊下,慢慢的,那麻癢的感覺消失了,一絲絲熱氣彷彿從毛孔中蒸騰而出,渾身都暖洋洋的,好不舒坦。
終於,我將心神收回,睜開眼,只覺精神充沛,渾身充滿了勁頭,轉頭再看,肩頭的腫脹竟然已經消了,顏色也恢復到了正常,看上去只是有些微微發紅,居然再無異樣。
我心頭高興,一下跳下床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只覺一點滯礙都沒有了,不由暗罵自己笨蛋,早知道自己就有這本事,還費那個勁幹嘛,白白浪費了幾天時間。
我跑了出去,拉起小白,找到了辛雅,剛好司徒先生也在,我對他說,我已經有辦法可以解辛雅的蠱毒了。
司徒先生卻皺了皺眉,他打量了我一番,點頭說:「不錯,看來你是悟了,但是,辛雅所受的蠱毒,卻並非尋常毒物,而是針對魂魄所下的蠱,你那韓家禁法,能解魂魄之蠱嗎?」
我愣了,這……我低頭看看辛雅,她仍然是緊閉雙目,胸口微微起伏,但身體上並沒有絲毫異常徵兆,膚色正常,呼吸正常,渾身上下都沒有中毒的跡象,只是,扒開她的眼皮一看,瞳孔卻渾濁昏黃,裡面隱約有一道黑線,橫貫瞳孔。
我歎了口氣,司徒先生說的對,魂魄之蠱,用我的血,也未必能解去,但是,我卻不甘心,不管怎麼說,試試總可以吧?
然而我剛用徵詢的目光看了看司徒先生,他卻又搖了頭,說:「你難道忘了,你是禁忌師,而她是禁忌者了麼?」
我再次一愣,這才想起來,可是,禁忌師難道就不能救禁忌者了嗎?貌似,沒有這條規矩吧?
司徒先生說:「禁忌師的血液裡,流動著的,是禁忌的力量,禁忌者是無法承受的,還有,你可知為何人們都說,烏鴉女會給人帶來災禍麼?」
我茫然搖頭,他歎道:「她是烏鴉女,是連禁忌者都禁忌接近的人,或許你們都認為,烏鴉女只是會預測一些不幸,並給身邊人帶來禍事,但實際上,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那……還會怎麼樣?」我愕然問道,他默然轉身,低頭看了一眼辛雅,說道:「在古時,烏鴉本是吉祥之鳥,它的聲音雖然被人們不喜,但卻能預測禍福吉凶,同樣,烏鴉女也是如此,她們天生就有趨避災凶的本領,和烏鴉女在一起,並非是她給你帶來災禍,而是災禍本就在那裡,反而是因為和她在一起,因為有她的預言,你才能夠化險為夷。」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一點不錯,辛雅雖然被人不喜,說她是烏鴉女,掃帚星,但我早就說過,那只是她預測到了即將出現的災禍而已,災禍本身,和她並無關係。
不過,司徒先生說起這個,又是為什麼呢?
他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又說道:「烏鴉女,因為可以預測吉凶,所以被天道所妒,據我所知,凡是生為烏鴉女之體的人,注定一生不幸,雖然能預測到別人的禍事,但卻預測不到自己的,而且,只要她幫人預測,就會受到災厄。我想,她屢屢出現問題,應該就是之前曾幫你預測,而造成的後果。」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驚訝道:「沒錯,她是幫我預測過,可是,她似乎沒透露過什麼大事,這樣也會出狀況?」
他點頭道:「是的,有些話,我想她很想對你說,但她自己也不敢,因為她比誰都清楚,說出來的後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但即便只對你透露一點,也會對她不利,這就是洩露天機的懲罰。」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是嚴肅,目光幽幽,似乎也因此而想到了自身,我深吸口氣,心裡有些明白了,原來烏鴉女是這樣的。
我看著面色蒼白的辛雅,心裡想起了辛雅姥姥給我們講的,辛雅出生之前,那個瘋女人的故事,現在想起來,那個瘋女人,多半就是烏鴉女了。
只是,那瘋女人一生流浪,瘋瘋癲癲,想來卻是讓人心酸,我下意識的握住了辛雅的手,只覺觸手冰涼,心中不由一痛。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情,辛雅雖然性子沉鬱,從我遇到她後,就各種狀況不斷,但我卻一直和她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每當看到她柔弱的身軀,無助的面容,我就忍不住的想去保護她。
這種感情,或許,只有經歷過孤獨的人,才會理解,我要保護她,不管她是烏鴉女還是別的什麼,也不管她會給我帶來吉祥,還是災禍。
因為我懂她的心,我知道,她也和我一樣。
也許有人說我傻,但無所謂了,誰規定了,禁忌師就不可以為自己的真感情而傻一點呢?
拋開這禁忌師的身份不說,我也只是個剛剛上大學,還沒經歷過愛情的懵懂男生而已。
我胸口漸漸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東西,但就在這時,一縷如針刺般的疼痛從心底傳來。
禁忌師和禁忌者,不可以有感情。
我想起了這個禁忌師的禁忌,天道的禁忌。
我雙手握拳,緊緊咬住了牙關,這該死的禁忌,該死的天道。
司徒先生把這一幕看在眼中,默然搖頭,輕輕低喃道:「禁忌師已經遭受了詛咒,被天道所棄,為什麼還要有這天道的禁忌存在呢……」
我心中刺痛無比,但他這句話,卻是清晰的傳入耳中,我身上霎時湧過一片寒意,他、他說什麼,禁忌師,被天道所棄?
我頓時忘了疼痛,霍然轉身望著他:「你、你剛才說什麼?」坑尤華技。
司徒先生頓覺失言,閉口搖頭道:「沒什麼,你不要想太多了,就算你想救她,單靠韓家禁法也是不行的,依我看,你還是去找蠱王,哦對了,那顆珠子吸取了太多毒素,我已經清理過了,喏,拿去吧,是還給歐家的女孩,還是留著用,你自己看著辦。」
他匆匆說完這幾句話,居然轉身就走了,就好像故意在躲避什麼一樣,我盯著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個念頭。
他果然是知道什麼的!
難怪他一直給我的感覺總是遮遮掩掩,有話不說,難怪爺爺當初讓我來找他,看來韓家的秘密,他最起碼是瞭解一些的,或許,當初就是因為他不肯洩露天機,爺爺也對他無法,所以才讓我來找他,目的就是讓我在他這裡挖出真相!
我心中豁然開朗了,望著司徒先生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口,嘴角卻浮上了一絲微笑,天機先生,就算有些事你不想說,為了韓家,我也一定要找到真相,找到你不肯說的那些秘密。
我舉起手中的那枚珠子,眼前浮現出那個紅衣少女歐陽陽的身影,好吧,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去找蠱王和馬九,不管怎麼樣,先救回辛雅,再說別的。
我興沖沖地走出了門外,卻見門口站著一個人,垂手而立,冷聲對我說:「先生有話,這一次,我和你去。」
貓奴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