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節


我和南宮飛燕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直到福緣齋主這番話說出,我才終於明白,他所說的那人是誰,也才明白,他要做的究竟是什麼事,原來他所謂的改地換天,竟是要將已經死去兩千多年的,那位千古一帝,建立大秦帝國不世功勳的始皇大帝,重新復活,並從此不死不滅!
可這明顯是有悖於天道的啊,這福緣齋主,難道是瘋了不成?
他緩緩取出那塊天蘊石,拿在手中,目光中露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那一年,我聽到紫蘇的哭聲,趕到宮中的時候,你已經撒手辭世而去了。我本以為,只要你死了,從此我就可以和紫蘇永遠在一起,可我卻不知道,在我離開的那些年裡,紫蘇竟不知怎的愛上了你,我心如刀絞,但我那時幻想著,只要時間久了,紫蘇自然就會忘掉你,因為你畢竟只是一個凡人,什麼祖龍降世,什麼天神臨凡,那都是糊弄人的罷了。可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紫蘇說你臨死之前,還口口聲聲念叨著長生不死,她說,她要為你尋到那長生不死之藥,哪怕歷經千年,萬載,也要喚你回來。」
他輕聲對著那天蘊石念叨著,又道:「現在,那長生不死之藥,已經就差最後一步就可以成功了,原本只要有九尾天狐淚,就能成功,可惜卻讓那個晏青雪破壞掉了。我知道,那唯一的一滴九尾天狐淚,被紫蘇封印在了這塊石頭裡,和你的魂魄一起。我雖然千般不願,萬般不甘,但我不願讓紫蘇傷心失望,我還是決定幫她。而且,時隔兩千年,我不得不承認,你才是我心中的第一帝王,當年是我自私狹隘,如果我能早些回去宮中,或許,這世界早已是另一個樣子了吧。」
他低低念叨著,我心中忽然猛驚,難道說那人的魂魄,竟就在這天蘊石之中?
福緣齋主話聲一落,就見那天蘊石突地爆發出一團濛濛的黃色光芒,竟緩緩自動升空,向那銅爐飛去……
第五百二十章真相(2)
我和南宮飛燕同時搶身想要上前攔阻,奪下那塊天蘊石,但那福緣齋主雖然始終沒有看我們一眼。我們倆卻不約而同的又不能動了……
我終於意識到了,我們現在和這個福緣齋主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上的爭鬥,就像柳無言說的,他已經只差一步就要達到大圓滿,飛昇成仙的境界了。
可憐的韓家,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凡人而已。
那天蘊石不斷向前飛去,就在快要到達銅爐之上的時候,我已經看到那銅爐上方已經有絲絲青煙逸出,頂蓋不住顫動,似乎馬上就要打開。
我瞪大了眼睛,心中焦急萬分,卻是無可奈何,只要那天蘊石落入銅爐之中。裡面被封印的九尾天狐淚。就會落入裡面,助那紫蘊丹成功,同時,那裡面同時封印的,極有可能是秦始皇的魂魄,也可能因此而復活,重新降臨於世。
晏青雪倒在地上,目光中射出憤恨不甘,卻也絲毫沒有阻止的能力,眼睜睜的看著那天蘊石飛到了銅爐之上……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在銅爐之下忽然伸出了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那塊天蘊石,同時一個聲音說道:「你們都是幹什麼的,在這裡搗亂,都給我出去。」
我頓時驚訝不已,因為這人竟是那坐在一旁。始終沒人看過他一眼的馬九。
他冷著臉,目光掃視著福緣齋主等人,緩緩道:「這爐丹是我煉的,是我在這裡守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煉製出來的。我說什麼時候開爐,就什麼時候開爐,你們有什麼資格。到這裡來指手畫腳,打擾我煉丹?」
馬九這番話居然鏗鏘有力,絲毫不給福緣齋主面子,說的我心裡大呼過癮。
福緣齋主也是愣了下,卻是根本沒搭理他,只略略皺眉,對柳無言說:「這人已經沒用了,還留著幹什麼?」
言下之意竟是要柳無言幹掉馬九,不過柳無言卻沒動,躬身說道:「齋主,紫蘊丹是這人一手煉製,所有的過程都是他來操作的,在丹成之前,殺不得。」
他居然婉言拒絕了福緣齋主的話,而且說的似乎還頗有道理,馬九手中握著天蘊石,露出一絲冷笑道:「齋主大人是神仙般的人物,我這樣的小蝦米,本來是沒資格在這裡說話的。不過齋主剛才所說的話,我句句都聽在耳中,雖然不懂什麼雄途霸業,也不懂什麼君臨天下,更不懂什麼情情愛愛,但是我卻有個疑惑想問齋主,這塊石頭既然同時封印著九尾天狐淚和那位始皇大帝的魂魄,那你把他們同時加入銅爐中,豈不是說,要把那位大帝的魂魄也一同煉了麼?」
福緣齋主面色不變,道:「這等大事,說了你也不懂,既然紫蘊丹馬上就要出爐,你還是把天蘊石丟入其中,不要耽誤大事,否則後果你懂的。」
他的語氣裡暗藏威脅,馬九卻搖頭道:「要是煉了那人魂魄,其實也跟我沒關係,但我馬九煉了一輩子的藥,雖然挖墓掘墳,煉骨入藥,坑人害人,可這煉藥的功夫從來沒失手過。這爐紫蘊丹,我早已經看出來,非同凡品,可能這也是我這一生中,煉製的最後一爐藥,也是最好的一爐藥。所以,我不能讓這中間出現任何差池和錯誤。」
他看著福緣齋主,繼續道:「按理說,這紫蘊丹要最後成功,只要一滴九尾天狐淚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什麼天蘊石,也不需要什麼人的魂魄。這煉丹的是我,守爐的是我,添材料的是我,掌握火候的也是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因此,我拒絕你的這種做法。而且這紫蘊丹要出爐,還有最後一道工序,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你若是現在殺了我,就永遠都得不到紫蘊丹。」
我又一個萬萬沒想到,馬九竟然有如此勇氣和魄力,居然敢直接拒絕福緣齋主,甚至和福緣齋主叫板,看來這人癡迷於煉藥,果然已經是瘋癲狀態。
不過,這對我們而言,卻也是好事。
福緣齋主面色終於微變,正眼看了看馬九,緩緩點頭道:「你要怎樣?」
馬九道:「很簡單,我只要紫蘊丹出爐之後,隨便你們怎樣,也都跟我無關了,但在這之前,我說了算。」
福緣齋主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他頓了下又說:「其實你們都搞錯了,煉這紫蘊丹,九尾天狐淚固然是材料的一種,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馬九今天是句句語出驚人,整個廣場中已經沒人說話了,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只見馬九說到這裡,卻是語塞,似乎不知下面講些什麼,同時眼睛不住的在左右亂瞄,眾人正在納悶,忽然就聽遠處傳來一個聲音說道:「九尾天狐淚,只是代表了一種精神,一種境界,只要達到了這種境界的事物,都可以代替九尾天狐淚。」
這聲音很是耳熟,眾人抬頭望去,就見三清境外竟緩緩走來一人,他一出現在這裡,我登時覺得身上一鬆,立即恢復了自由。
我不由大驚,定睛看時,那人卻正是司徒先生。
就見他緩步走來,邊走邊說道:「有人說,九尾天狐,一生只流一次淚,這是繆談。實際上,這句話的含義應該是,九尾天狐淚,只有一次是最寶貴的,是這世上極為難得的珍寶,也是極為稀有的材料。那就是,九尾天狐在頓悟的剎那,在真正體會了天道精神的剎那,在晉級成為九尾天狐的剎那,所流下的那一顆淚水,才是真正的所謂九尾天狐之淚。」
他說著話,便來到了廣場之前,又繼續道:「所以,齋主大人曾妄想靠著修煉之法,製造出九尾天狐的念頭,根本就是錯誤的,那邊即便擁有了九尾天狐的樣子,卻永遠無法得到九尾天狐的精神,和異類修真,感悟天道的那種境界。」
福緣齋主臉上終於動容,陰晴不定的看著司徒先生,道:「你的意思豈不是說,我還是要用那唯一的一顆九尾天狐淚麼?」
司徒先生搖頭:「錯矣錯矣,我剛才說的,只是九尾天狐淚的由來和作用,但要煉這紫蘊丹,長生不死之藥,卻是未必。只因世間萬物,無論是人,是妖,是獸,還是花草樹木,山石精怪,只要能夠真正感悟天道的精神境界,甘願為之而獻身,皆可以身入丹,得成仙藥。」
「你是說……干將,莫邪?」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所以我說,齋主早已著相,這,不好,不好。」
福緣齋主目光在我們幾人身上掃視,緩緩問司徒先生:「那麼以先生的意思,這裡面的幾個人,誰可入藥?」
司徒先生說了半天,意思居然是不必用九尾天狐淚,而只要有人甘願獻身,投入爐鼎,就可以煉成仙藥了。
這時馬九又不說話了,卻跪在地,對司徒先生拜道:「要不是先生在這七七四十九之中,無數次對我開導,恐怕我早已經戾氣沖體而亡了,先生剛才所言極是,想我馬九一生罪孽,早已該死一萬次了,現在我願意以身投爐,我煉藥一輩子,最後能用自己入藥,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得痛快。」
他說出這話卻是毫無畏懼,眼中更是閃著興奮的光芒,我這才聽明白,他剛才的這番話,應該都是司徒先生教給他的,現在他更是要以身入藥,簡直是瘋了。
福緣齋主嘴角牽動,道:「你所說的最後一道程序,就是這個麼?」
馬九點頭:「沒錯,這最後一道程序就是缺個藥引子。」
「既然是這樣麼,那就不需要你了,藥引子,還是用九尾天狐淚比較好。」
福緣齋主話音一落,在另一側站著的,他的分身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已經出現在馬九身旁,一抬手,那天蘊石就重又落入他的手中,同時馬九毫無徵兆的口中狂噴鮮血,身軀像斷線風箏般,遠遠跌了出去。
福緣齋主手一揚,那銅爐的頂蓋便突然掀開,一道七彩火光沖天而起,他看也不看我們一眼,天蘊石便再次向銅爐中投去。
「藥引子,哼,這是我準備了兩千多年的藥引子,誰也休想阻攔我……」
福緣齋主的語聲中透出一絲戾氣,目光中更是閃出和他平常顯示出的卓然氣質絲毫不符的,急不可耐的光芒。
不知為何,他這句話出口,卻似乎換了個人似的,與此同時,我的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被觸動了,一股燥熱從丹田處衝起,瞬間就傳遍了我的全身。
《禁忌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