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趙大瞎子嘿嘿一笑說:「你懂個屁,這山杏仁有毒,不能吃!」
我問他:「那你幹啥?」
趙大瞎子說:「這裡有山杏林子,附近准有野雞,俺做個野雞哨!」
「野雞哨?那是啥玩意兒?」我不理解了。
趙大瞎子說,野雞哨,就是用磨空了的杏仁殼子做的哨子,這哨子含在嘴裡,能吹出類似野雞求偶的聲音,能吸引來野雞。
他說得有點玄乎,我也不信,嘲笑了他幾句,就繼續在杏樹上摘杏,打算待會兒帶回去給東家他們吃。
不一會兒,趙大瞎子的野雞哨做好了,他讓我藏好,然後把哨子含在嘴裡吹了起來。還別說,那哨子吹出來的聲音還真有點像鳥叫,嘰哩咕嘟的,但是有沒有用,就不知道了。
很快,前面的灌木抖動了一下,我捅了捅趙大瞎子,他將哨音放低,繼續吹著。
我緊張地盯住前面的灌木,果然沒一會兒,一隻色彩斑斕的野雞探頭探腦過來了,朝著我們這邊張望。
趙大瞎子麻利地拿起槍,卻並不發射,反而走了出去,將那野雞給驚跑了。
野雞飛起來,是垂直向上飛,很快就飛到了七八米高,露出一個屁股對著我們。
我著急了,罵著趙大瞎子,讓他趕緊開槍,不然這野雞又飛了!
趙大瞎子舉起槍,瞄準了,卻並不開槍,像是在等著什麼。
果然,野雞垂直飛了一會兒,開始轉彎,想把身子調過來,改為平行飛。
這時候,野雞的身子像是待在天上不動了,側著半個身子,在底下看得清清楚楚。趙大瞎子果斷開槍,那只野雞從天上掉了下來,在地上撲騰了幾下,不動了。
我興奮地跑過去,撿起熱乎乎的野雞,也對他翹起了大拇指:「操,槍法不錯嘛,有七爺我的三分功力!」
趙大瞎子得意地笑著,說:「你小子急啥?打野雞是『橫打嘴,順打腿,斜打翅』,這些都得提前計算好!它直溜溜往上飛時,你打它的屁股,只能打掉幾根毛,要等它轉身,一打一個准!」
我們如法炮製,打了七八隻野雞,算算也差不多了,再多又要被東家罵了。
趙大瞎子砍了一個大樹枝,把野雞綁在在上面,我們兩個一前一後抬著回去。臨走前,我還採了一大包山杏。
小山子見了這堆野雞和山杏,樂得合不攏嘴,他把野雞分成兩堆,一堆剝洗乾淨了清燉,一堆串在松枝上燒烤。他指揮著趙大瞎子去老樹上採一些猴頭菇,自己在小溪邊將野雞收拾了。我仔細看了看,野雞扒光了毛後,與家雞的區別還是很大。野雞的兩條腿又大又肥,幾乎佔了一半身子。
第24章鬼真來了(2)
這一次我終於吃到了原汁原味的野味。那在松枝上烤得吱吱冒油的野雞,猴頭菇燉野雞濃郁的香氣,讓我的口水都落了一地。好歹挨到了吃飯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地嘗了嘗。小山子雖然只在烤雞上簡單撒了層鹽、辣椒面,但是野雞肉鮮嫩無比,肉汁肥厚,讓人回味無窮。憑良心說,這野雞真是鮮嫩,別說比餵飼料的肉雞,就是比農家養的小土雞,也要鮮嫩一百倍!
東家說,大興安嶺的野雞最好,野雞吃了不少松果、山杏、山葡萄、山梨,身上沒有了油味,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這種野雞燉湯最好,什麼材料都不放,就喝野雞的原味。
他親手給我舀了一碗雞湯,我受寵若驚,趕緊喝了喝,這沒加什麼作料的雞湯,鮮嫩無比,細細一品,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氣,肥而不膩,有些像沒有腥氣的海鮮湯,竟不像是雞湯了。
吃飯時,山魈自己動手烤了一隻雞,烤得很嫩,一口咬下去,還往外滲血,看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
山魈這人很特別。他雖然和我們是一路的,卻保持著獨來獨往的風格,凡事都不聞不問,或者說根本不在乎。大家平時吃飯聊天,他自己一個人坐得遠遠的,彷彿在故意和我們保持距離。
但是他對待動物有明顯的好感。有一次上路時,他在路上發現了一個被風吹落的鳥巢。鳥巢中幾個鳥蛋已經摔碎了,只剩下一個完整的。這小子竟然用牙齒咬住鳥巢,手腳並用,爬到了十幾米高的樹頂上,重新將鳥巢掛在了樹梢上。雖然明知道他身手很好,但是見他在那麼高的樹梢上搖來搖去,還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趙大瞎子一直對那天的事情耿耿於懷,老懷疑山魈這小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執意要跟他保持距離。我卻因為他上次救了我,對他很感激。但是他對我的感激不屑一顧,甚至不願意搭理我,讓我很沒面子,被趙大瞎子狠狠嘲笑了一頓。
又走了一會兒,樹上的鬼臉印記開始奇怪起來。這印記並不是沿著一個固定方向走,而是一會兒折到左邊,一會兒又折到右邊,有時候還要折回頭,讓人很不理解。
趙大瞎子直抱怨,說:「媽了個巴子,這狗日的是給俺們捉迷藏還是咋地,跑來跑去憋屈死啦!」
白朗說:「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走過去的。沒事,他們應該是迷路了,在找路,後面就好了。」
趙大瞎子還是氣哼哼的,嘟囔著:「連****路都不識,咋做獵人?!」
說歸說,大家只能按照標記走,還是趙大瞎子打頭陣,山魈斷後。他始終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慢悠悠走在最後,看起來像是最容易遭到攻擊,但其實他才是我們這組人中實力最強的。
老林子裡看起來都差不多,繞來繞去,繞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裡。這時,一直沉默寡言的山魈突然停下,朝著前方看著,說了句:「路不對。」
趙大瞎子滿肚子火,故意裝聽不見,繼續大踏步往前走。
但是東家和白朗卻馬上站住了,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我拽住了趙大瞎子,讓他站住,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說。
東家問他:「小師傅,你說哪裡不對?」
山魈說:「我們又繞回來了。」
白朗臉色變了:「不會吧,我上次就是按照標記走的,就走出去了。」
東家還是問山魈:「我們走出去了多遠?」
山魈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們一直都在原地轉悠。」
聽他這樣一說,我也有點憋火,我們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麼可能還在原地?再說,就算我們一直在繞圈子,你這老小子為啥不早說?!
趙大瞎子更是像吃了槍藥一樣炸開了:「你憑啥說俺們還在原地?這裡是你家啊?!你認識啊你?!」
山魈沒有辯解,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只是伸手朝樹上指了一下,自己就面無表情地坐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趙大瞎子更暴怒了,剛想跳起來和他大吵一架,東家卻淡淡說了句:「他沒說錯,咱們確實還在原地。」
這下子不只是趙大瞎子,連我也不明白了,這裡看起來都一樣,我們又沒在沿途做什麼標記,東家怎麼也這樣說?
白朗抬頭看了看,皺緊了眉頭,也說:「東家說得沒錯,你們看,那個鳥巢!」
我們仰頭看看,不由吃驚了,在我們頭頂上十幾米高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個鳥巢,孤零零掛在樹梢上,那就是我們來時的路上,山魈掛上去的,難怪他要說我們還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