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他小聲在我耳邊說:「操,有些不對,東家和那幾個人在一起。」
我示意他鬆開手,喘了幾口氣,低聲罵道:「你想悶死老子啊?」又問他,「操,東家怎麼會跟那幾個人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錯了?」
趙大瞎子很肯定地說:「絕對沒跑!那些人穿的都是舊軍裝,俺們村子裡有當兵的穿過,俺小時候就想弄一套,可惜弄不來!」
我嘲笑著:「你小子又扯淡了吧,你小時候的軍裝,那得是啥年代的了?」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一把抓住他問道:「瞎子,你確定他們穿的是那個年代的舊軍裝?」
趙大瞎子舉起一隻手,肯定地說:「俺發祖宗十八輩的誓,那絕對是當年的舊軍裝!你忘了咱們在鬼林子裡見到的死人,那條大腿上面掛的衣服片子就是那種舊軍裝!」
我心裡哆嗦了一下,腿腳都軟了,三十年在殺龍嶺上發生過的那一幕,像過電影一樣,迅速在我腦海裡回放了一遍。當年找到我姥爺的那支勘探隊,就是穿著這樣一身舊式軍裝。這幫人,他們和當年的勘探隊有什麼關係嗎?
趙大瞎子見我突然蔫了,以為我害怕了,拍著胸脯安慰我:「小七,沒事。俺估計是東家在和他們談判,你別怕,就算東家要把你交出去,俺也不同意!」我抬起頭,看著趙大瞎子憨厚的臉,突然間有些感動。這麼多年來,我對趙大瞎子非打即罵,他都是傻呵呵笑著,從來沒想過反擊,關鍵時刻,還得靠這樣的兄弟啊!
我定了定神,問他:「瞎子,你有沒有聽說過殺龍嶺?」
「殺龍嶺?」趙大瞎子沉吟了一下,說,「你是說俺們東北的神山?」
「神山?」
趙大瞎子點點頭:「俺學放鷹的時候,俺爺爺說過,殺龍嶺是神山,那裡啥都有,但是凡人去不得。」
我說:「為啥?」
趙大瞎子說:「俺爺爺說,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凡人走不到那裡,就死了。」
我問:「你爺爺沒說過它在哪兒?」
趙大瞎子搖搖頭,說:「他只是放鷹時提過一句,說不管哪裡,鷹都能飛過去,除了殺龍嶺。」
我好奇了:「那是為啥?」
趙大瞎子遲疑了一下,說:「俺爺爺說,那裡有條龍。」
我驚奇了:「龍?啥龍?」
趙大瞎子也搞不明白,說他爺爺當年提到殺龍嶺,非常感慨,這麼說了一句,說那裡是神仙住的地方,還有一條龍。當時他非常好奇,但是不管他怎麼追問,他爺爺再也不肯提那裡了。所以,直到現在,他也搞不懂,殺龍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問我:「你怎麼知道殺龍嶺的?」
話到嘴邊,我還是硬生生嚥下去了,隨口胡說道:「東家以前提過一次,說那地方挺神,我覺得會不會是這裡,所以隨便問問。」
趙大瞎子思想單純,嘟囔著,殺龍嶺是神仙住的地方,怎麼可能是這破窯洞?接著問我怎麼辦,我想了想,說還是先別動,先在這裡靜觀其變吧。我們在底下藏了一會兒,見他們沒啥動靜,朝前面又挪動了一些,找了一處剛好能看到他們的石縫,趴在上面,觀察著他們的動向。
這夥人都舉著槍,站在沙袋做成的工事上。東家和白朗站在一邊,那一夥軍裝派(有三四個)站在另一邊,雙方都在小心戒備著,看起來像是在談判。在旁邊,堆著幾具被破開了肚腸的狼屍,狼屍旁還有幾個模樣奇怪的動物屍體,應該是又從深淵裡躥出來的古怪生物,被他們殺死了。
第46章日本人在大興安嶺修建了一座狼城?(6)
又過了一會兒,石壁上嘩啦嘩啦響了幾下,火堆旁突然多了一個人,我忍不住低聲叫了一下,多出來的那個人竟是山魈。
山魈的出現,讓兩撥人都出現了一些騷動。東家和白朗對山魈點了點頭,說了幾句話。軍裝派的人,也朝著山魈拱了拱手,顯得極為客氣。
我和趙大瞎子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些震撼,沒想到山魈和兩派人都認識,看來他才是高人呢!
接下來,兩派迅速開始了動作。
軍裝派拿出一個類似於發令槍一樣的東西,朝著裂縫下就打了一槍,只聽嗤啦一聲,空氣中傳來一股焦煳味,接著山崖下像打了個閃電,連我們這裡都是一片雪亮。
我忍不住說:「操,是信號彈!」
信號彈將周圍照得雪亮,趙大瞎子趕緊按住我的腦袋,我們把頭埋下去,怕被他們看見。
接下來,深淵下又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又是幾聲桀桀的冷笑聲,應該又是那種怪物從山崖下爬上來了。
緊接著,一陣緊密的槍聲傳來,伴隨著幾聲淒厲的慘叫聲,應該是那東西被兩派人馬一起用槍打死了。
接下來,又是一顆信號彈轟到了山崖下,又引上來了幾隻怪物,又被打死了。這樣反覆了七八次,伴隨著信號彈被打入山崖下,山崖下再也沒有傳來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了。
我們都很好奇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就趴在那裡偷看,只看見山魈背起了一個背包,緊接著身子一躍,就朝著山崖下跳了下去。
「操!」我終於忍不住小聲叫了一聲。
趙大瞎子趕緊撲上來捂我的嘴,卻已經晚了。
軍裝派冷哼一聲,槍管一橫,一梭子子彈打在了我附近的岩石上,碎石飛濺,無情地打在我們身上。
趙大瞎子一下子躥起來,舉起槍要跟他們拚命,卻被東家攔住了。我們兩個人尷尬地走了過去。
軍裝派那邊冷哼一聲:「沒想到呀,這裡還藏著兩個人。」
東家說:「一個是瞎子,你知道的。」
那人冷冷地問:「那個人呢?他又是幹啥的?」
東家指著山崖,說:「這是我們新雇的人。你知道的,這底下,一個人走不到頭。」
那人朝山崖下看了看,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東家叫我過去,站在了沙袋上,說:「小山子,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句話,你還記不記得?」
我聽東家叫我小山子,更緊張了,問:「哪句?」
東家說:「做人就像狩獵一樣,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對你好。」
我搞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含糊答應著:「啊,那句話,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