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節
老人搖搖頭,說我們見到的那一幕,他活了七十多年了都聞所未聞,要不是我們親眼看到的,就算殺了他也不信。這龍本是大海裡的霸主,漁民的神,哪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他沉吟著,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理由的話,那估計還是因為龍的特殊性。
在海上跑船的人,尤其是下南洋的人,最信龍,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希望能弄點兒跟龍沾邊的東西,比如說一片龍鱗,一點兒龍骨,版點兒龍牙,然後用黃金鑲嵌了,貼身帶在身上,希望能得到海神爺爺保佑,從海上平安回來。
瞎子不解了,問這玩意兒還真那麼神,戴上它就管用?
瞎子的話問得有些直,譚老有些不高興,看了他一眼,問:「你是東北的,你們那兒有沒有花豹子?」
瞎子說:「那咋沒有!」
譚老說:「我聽說,花豹子最愛吃狗,不管多凶的狗,只要見到它,就嚇得屁滾尿流,腿腳發軟,跑都不跑,就乖乖癱倒在地上等死。那我問你,有沒有這回事?」
瞎子說:「有,這狗最怕花豹子,打不過它,也跑不過它。一撞見了它,再凶的狗都慫了。」
譚老點點頭:「這龍骨也是一樣的道理。這人佩戴了龍身上的東西,身上會有一股龍的味道,這樣海裡的大傢伙聞到龍味,就會遠遠低避開,不會再找這船的麻煩。而且,人要是落水了,那鯊魚跑過來,老遠聞到龍骨、龍牙的味道,也會掉頭就走。那你說說,這東西到底值不值錢?」
瞎子點點頭:「值!太值了!俺要是經常跑船,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想辦法弄一個戴在身上!」
聽說這龍骨那麼神奇,我也來了興趣,問老人這龍骨、龍牙哪裡能買到,多少錢都沒問題,只要貨色是真的就行。
老人轉身到了裡屋,打開了櫃子門,從裡面取出了兩個紅布包,鄭重其事地打開了,裡面是兩個米粒大小的類似掛墜一樣的東西。
他遞給我和瞎子:「這兩件,是小馮父母的……你們兩個,就戴著吧!」
我和瞎子哪裡敢收,拚命推辭,老人卻堅持讓我們戴上。
逗比馮也勸我們,說他和爺爺都有,我們兩個還要去蜈蚣島,就別推辭了。
沒想到,譚老聽到蜈蚣島這個名字後,卻臉色大變,說:「你說什麼?!蜈蚣島!你們要去蜈蚣島?!」
剛想解釋什麼,老人卻不由分說,自己站起來推我們,死活要趕我們走,說凡是要去蜈蚣島的人,都是煞星,他不歡迎這種人!
逗比馮想幫著我們說話,也被他怒斥一聲,一拐棍給打到了裡屋。
我和瞎子沒辦法,只好怏怏地走出去,那譚老像是不放心我們,死活堅持送我們下樓,看著我們走遠才行。
就在我們下樓的那一刻,譚老卻用了一種低不可聞的聲音對我說:「趕緊走!這裡不乾淨!」
第492章水鬼上岸
老人怪異的表現,立即引起了我們的警惕。
兩個人簡單合計了一下,決定還是先離開老人家,隨便找個小旅社住下來再說。
這裡雖然在海口,卻在一個非常荒蠻的小海灣,就像花格子當時跟我們說的,是一個比較古老原始的小漁村,到處都是筆直的椰子樹,大沙灘,遠處翻騰的海浪。
村子裡沒多少人,偶爾見到一些老人,穿著民族服飾,也是很快地低著頭走開了。
找了一會兒,終於在村子裡找到了一個能說漢話的老漢,那老漢同意讓我們住在他家,一個人一天十元錢,飯錢另算,我們爽快地答應了。
他的所謂家,其實就是一個茅草屋,幾塊大木頭壘起來一個架子,上面堆著厚厚一層稻草,看起來很有熱帶風情。
老漢是個老光棍,說是年輕時在外地闖蕩過,所以能說一些漢話,不過也說不大利索。
他穿著一件無領對胸無紐扣的麻衣,腰間前後各掛一塊麻織長條布,頭上纏著一塊黑布,盤成了角狀,看起來有些像苗族人的裝束。
他說話做事都慢吞吞的,慢聲慢氣地告訴我,他是黎族人,黎族是海南島的原住民,其他民族都是外來戶。
他坐在一個芭蕉樹下,瞇著眼,笑瞇瞇地看著走過去的老太太,跟我說,他們黎族講究「點涅其面,畫體為鱗采」,意思就是黎族婦女要在身上紋身,臉上繡面,非常好看。
他用旱煙袋指著一個走過去的老太太:「小伙子,你看看,那個老太太好看不好看?她呀,年輕時可俊著哪!」,呵呵地笑。
瞎子聽了一會兒,就覺得這老漢分明是個老流氓,塞給他一把錢,讓他給我們弄吃的去,什麼貴弄什麼,別怕花錢,老漢樂顛顛地走出去了。
走之前,這個老不正經還跟我眨了眨眼,說他們黎族姑娘漂亮得很,只要過了十六歲,就搬出來住,有看好的小伙子,就可以讓小伙子在她那過夜,他晚上回來就帶著我「逗娘」去!
老漢走後,我和瞎子躺在芭蕉樹下,看著天上碧藍的天空,遠處碧藍的大海,白淨的沙灘,有一隻海鳥低低地飛,突然有些恍惚。
轉頭問瞎子:「瞎子,你說軍裝派他們在做什麼呢?」
瞎子嘟囔一聲:「鬼才知道。」
猶豫了一下,我又問:「你說,小免她到底是不是在騙咱們呢?」
瞎子甕聲甕氣地說:「小七,軍裝派是什麼人,你也知道。依俺看,那個姬小免一開始就沒存啥好心……你啊,還是忘了她吧……」
我不說話了。
瞎子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弄了二個椰子,砸開了,兩個人一人一個,在那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海浪輕輕拍打著沙灘……
遠處,一隻鳥兒低低地叫著……
夜幕降臨了。
老漢給我們弄了一大盆海鮮,煮了滿滿一大鍋,什麼調料都不放,就直接蘸著海鹽吃。這海鮮就勝在鮮嫩二字,那活蹦亂跳的魚蝦、螃蟹、螺蛤在滾水裡煮熟了,蘸點兒鹽沫,再就著當地自產的白酒,香嫩爽口,鮮得眉頭都掉下來了。
吃飽喝足,瞎子扯了一些稻草,鋪在沙灘上,我們幾個坐在那兒扯閒話,吃著椰子干,說著當地的民俗風情,以及當地姑娘的潑辣,涼風習習,清風朗月,沙灘上樹影斑駁,說得大家心曠神怡起來。
天漸漸黑了,我這次吃了不少海鮮,又喝了二瓶啤酒,在沙灘上吹了陣冷風,頓時覺得肚子不大舒服,趕緊要了點兒手紙,溜到沒人的樹後迅速解決了,結果剛提上褲子,就看見前面像是走過去一個人。
那個人的姿勢非常古怪,他彎著腰,翹著腿,躡手躡腳的,像是在踮著腳走路我覺得有些奇怪,正常人哪有踮著腳走路的,再回頭看看,那月亮下,清清亮亮的,照出來一溜兒水淋淋的腳印,那人像是身上全是水,淋得一條路上全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