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我猛然一驚,從恍惚中驚醒,這個時候還能自亂心神嗎?我飛快的一轉身,按著原來想好的退路,直奔孤峰臨河的一邊,不等苗尊和大苗巫追上來,縱身從崖邊一躍而下,直直的落到幾十米之下的大河中。那麼高的地方摔落在水面,整個人都暈成了一團,我晃晃頭,飛快的游動,剛剛游了幾下,身後的水面又傳來噗通噗通的聲響,顯然是崖上有人也跟著跳下來。
我不理會那麼多,繼續朝前游動,我不相信九黎這些苗巫的水性比我還好,這是自己目前唯一擁有的一點優勢了。游出去二十米遠,兩個隨後而至的大苗巫一起開始誦咒,我感覺一條帶著火光的影子從後面的水裡急速的朝我衝過來,匆忙中扭頭一看,那是一頭大火牛,渾身火光不斷,牛角被磨的鋒利如刀,乘風破浪。
火牛被兩個大苗巫驅逐著追趕過來,越逼越近,危機臨頭,頭頂上的雷光劈啪作響,到火牛快要衝到跟前的時候,幾道雷卡嚓落下,把火牛劈成了一塊一塊飛灰般的泡影。兩個大苗巫頓時慌亂,我現在的本事,還不足以把他們怎麼樣,但他們懼怕的是我頭頂的雷。火牛被電光劈碎,兩個大苗巫還是緊追不捨,不肯放棄。然而他們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不敢追的太近。
"這方圓百里都是九黎的領地!你能跑到什麼地方去!"
"現在投降,苗尊會給你一條活路,負隅頑抗,最後死都沒有全屍!"
兩個大苗巫一邊追擊一邊恐嚇,他們始終不靠近,我頭頂的電光也無法觸及到對方。又追了一段,我察覺到身後只有這兩個大苗巫跳水追來,苗尊自持身份,是不會落湯雞一樣追著我猛跑的。
我心裡念頭一轉,猛然一頭扎進水裡,我這樣的水性,在這種奔流的河裡還是游刃有餘的,身子潛下去很深,消失在水面,兩個大苗巫頓時緊張了,盯著我消失的地方,踩著水不敢靠近。我潛在水下,用十三寶塔術神魂出竅。深更半夜,正是神魂最強盛的時候,魂魄貼著水面無聲無息的浮動出來,兩個大苗巫還是很緊張。神魂一出竅,身體不受控制,從水下浮起,兩個大苗巫本來已經靠近了一些,看到我猛然出水,都是一驚。
趁著他們慌亂的時候,神魂急速的靠近,從他們身後繞了一圈,驟然從一個大苗巫的眉心硬鑽進去,生生的攪合了一圈,這個大苗巫完全沒有防備,自己的神魂被攪亂了,大喊一聲,仰頭就倒在水裡,他的同伴大驚失色,趕緊伸手把他拖住,兩個人立即陷在原地。我急速飄回,重新入體,一口氣游出去很遠。
九黎主寨周圍的地形我並不熟悉,甩脫兩個大苗巫之後,在河裡游了一段,就不知道該朝哪兒去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岸邊有人低低的對我道:"上來!快上來!"
我轉頭一看,藉著月光,看見努雄就站在岸邊,衝我伸著手,我朝他游過去,翻身爬上河岸。努雄從我登上孤峰之後就隱伏在周圍,對於孤峰上的情況,他知道的不詳細。我心裡全都是苗玉倒在地上的影子,上岸之後立即追問努雄,努雄聽我講完了,臉色隨即變的很難看,從他的表情上,我察覺出不妙。
"鬼面降頭,那是必死的術,連不異掌壇都沒有把握能夠解掉的。"努雄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淒涼。
"她會死嗎!?"我覺得自己站都有些站不穩,扶著努雄的肩頭,急切的追問。
努雄不說話,慢慢低下了頭,我怔怔的望著他,這種無聲的回答,其實就是最確切的回答。我的拳頭攥緊了,心裡的恨意像一片潮水,轟的就湧到了心頭。
"現在先不要想那麼多了,她肯定會被接到九黎殿去,那裡離主寨還遠,出了這樣的事,苗尊和不異掌壇會守在九黎殿。"努雄抬起頭,指著逆河的方向道:"從這裡走八十里左右,是我們的滄浪寨,你要找的人都在那裡,我給你帶路。"
我答不上話,望著河流另一邊的九黎主寨,憤恨難以平息。
"不要再拖延了。"努雄鼓了鼓勇氣,道:"那些人的狀況不好,抓緊些時間吧。"
"怎麼!?"我心裡又是一驚:"他們怎麼了!苗不異答應了會善待他們的!"
"不是,沒有人虐待他們。"努雄道:"但是那個上了年紀的瘦老人恐怕不異掌壇他們要挾你去做什麼,想要自絕,已經好幾天不肯吃飯了。"
我心裡立即冒出了老鬼的影子,苗玉生死未卜,老鬼他們命懸一線,這些,九黎脫不了干係!
全都是九黎!全都是!
我心一橫,轉身就順著原路狂奔而去,努雄在後頭急匆匆的追上來,拉著我道:"你要去幹什麼!?不能再回主寨了,幾個大苗巫都在,你會吃大虧的!到時候我幫不了你!"
"你就在這裡等著,不用幫忙!"我甩開努雄的手,囑咐他留在原地,然後頭也不回的順著河流跑向九黎主寨。
"你真的會吃虧!一個人不能把九黎怎麼樣的!"努雄站在後面,仍然全力勸住。
我咬著牙,今天,就是要憑我一個人,掃平九黎主寨!
我用最快速度不斷的趕路,本來一天的路程,大半天就跑到了,前後隔了差不多兩天,主寨這邊的風波已經平息,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九黎主寨的大門一年四季都不會關閉,沒有人會想到我會去而復返,幾個守在寨門邊的九黎人看見我風馳電掣的狂奔過來,頓時就慌了神,亂哄哄的想要阻攔。
彭彭......
我抬手出拳,把這幾個人接連打倒,這是九黎最大的一個寨子,人很多,我這樣狂奔過去,一時間沒人能擋得住,被打倒的九黎人慌忙吹響了警哨。不多時,精壯的九黎戰士還有大苗巫都從寨子裡出現,我恰好跑到玉筆鋒旁邊,被他們圍住了。苗尊和苗不異雖然不在這裡,然而九黎的歷史古老,底蘊深厚,那些大苗巫也是不容小覷的力量。
"已經逃走了,還敢回來!"一個大苗巫可能因為苗玉的事情受到了嚴厲的申飭,一肚子火氣全部發洩在我身上,嗓音都變調了:"真是找死!"
"那就看看,是誰在找死吧!"我二話不說,直直的衝向對方,幾個大苗巫手裡的骨杖一起高舉起來,密密麻麻的誦咒聲像是千萬隻蒼蠅在耳邊繚繞。
此時此刻,我把什麼都忘記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掃滅九黎!
第三百四十三章再次天劫
幾個大苗巫手裡的骨杖舉起,代表著他們的攻擊一觸即發,我不退反進,沒有絲毫的畏懼,打倒面前幾個精壯的九黎人,衝著大苗巫飛奔而去。這幾個人平時負責守護九黎主寨,是九黎有數的幾個大巫師,聯手施法,瞬間就把我乃至周圍一塊區域籠罩在秘法中。
"不要跟他再糾纏了!直接拿下,送到苗尊那裡發落!"一個大苗巫從後面飛快的奔來,這個人上了年紀,歲數比苗尊也小不了多少,明顯在九黎有很高的地位,他一發話,幾個大苗巫頓時改變了策略,眼前形勢一變,就感覺周圍的空氣彷彿都不流動了,腳下像是踩了一片沼澤,行走困難。
"進來就不要再想出去!"幾個聯手施法的大苗巫齊聲大喊,半空中隱約有一座黑山時隱時現,壓的我一陣胸口發悶。接連遭到這些攻擊,頭頂那一團密集的電光呼的閃現出來。
他們無形中把我困在了原地,後發而至的老苗巫抬手一翻,那張秘寶九黎圖隨機順風舒展開來,儘管距離還遠,但一股強大的吸力已經侵襲到了這邊,我深知這個東西的厲害,身體猛然一撤。
"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老苗巫掌控著九黎圖,跑的飛快,瞬間就到了幾個大苗巫身前,距離越近,九黎圖的威壓越大,我一直在努力的對抗,但自身的力量不足以對付這件九黎傳世的秘寶,已經不由自主的邁動腳步,被九黎圖吸納。老苗巫精神大振,舉著九黎圖冷笑道:"苗尊和不異掌壇不想跟你這個無名小輩動手,你還真覺得我們九黎沒人了?"
我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像一根離弦的箭,轟的衝向九黎圖,九黎圖帶來的死亡氣息愈發濃重,我頭頂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電光像是被九黎圖的氣息觸動了,猛然高漲起來。無數縷電芒急速匯聚成一道雷霆,對著正在掌控九黎圖的老苗巫直劈下去。雷霆的速度快且勢頭迅猛,這個老苗巫顯然沒有苗尊那樣的能耐,天雷落在頭頂前的一瞬,他舉手無措,剛想拖著九黎圖退走,已經被炸雷劈中。
彭......轟隆......
那道雷霆跟真正的天雷也沒有多少區別了,我被逼到了絕死的邊緣,頭頂的雷霆光芒耀眼,老苗巫被劈中的時候,身子隨即化成半截焦炭,哼都沒哼一聲,仰面倒地。九黎圖脫手而飛,迎風飄舞,後面幾個大苗巫大驚失色,臉都綠了,一起湧上來,齊齊的控住了九黎圖。在頭頂的雷光劈倒老苗巫的時候,那轟鳴的聲響好像引動了天空的雷,雷霆之間相互共鳴,一聲連著一聲。
那一瞬間,我所有的念頭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只記得,苗玉可能生命危在旦夕,老鬼他們在自絕生路,所有這一切,全都因為九黎!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雷光聲勢越來越大,幾個大苗巫掌控住九黎圖,想要繼續把我收進去。他們聯合起來,能量要比老苗巫一個人大的多,一串吟誦聲中,我的身前身後好像繚繞著一串一串晦澀又古老的字符,原本高高懸浮在頭上那座黑山,轟隆壓落下來。
虛幻的黑山像是要把地面所有東西都壓的粉碎,我全力猛跑,卻抵擋不住這道影子和一串字符的侵擾,雙腿彷彿被一條鎖鏈給鎖住了,身子直直的停在原地。頭頂的黑山一下落下,沖天的陽火和大鼎的影子脫體而出,把黑山頂住。黑山的虛影被震碎了,但是後頭幾個大苗巫趁機靠近了一截,不斷輕晃的九黎圖裡驟然迸發出一股人力難以抵擋的力量,嗖的把我吸納進了秘圖中。
"好了!落進九黎圖裡,我們不放他,他死都出不來!"一個大苗巫趾高氣昂,周圍本來被逼退的一大群九黎人也隨之歡呼起來。
這是我第二次被吸進九黎秘圖中了,無窮無盡的土著和洪荒猛獸聚集在秘圖裡面,我被吸進的一剎那間,全部蜂擁而來。如果沒有大頭佛那樣自燃命圖的本事,可能真的會出不去。
轟......
就在我被收入命圖的時候,頭頂的雷光密集如雨,辟啪落下,把周圍衝過來的一群野人劈的焦頭爛額,這一陣雷光也好像一個訊號,一直在半空遙遙呼應的天雷頓時顯形,天幕好像又出現了一道裂口,汪洋般的雷在裂縫中起伏波動。
卡嚓卡嚓......
那種聲勢讓所有人的神不守舍,九黎年年遭受天劫,沒有人比九黎人更清楚雷霆的可怕。半空中的雷開始直落,一下劈在九黎圖的上面。雷電的天威透進秘圖裡,那一片蜂擁的野人和猛獸隨即倒下一大群。我抖擻精神,迎著潮水一樣的野人猛獸衝過去,頭頂的雷,還有半空落下的天雷不斷閃動,整個九黎圖裡,頓時化成了一片雷光地獄,沒有誰能阻擋天雷的威勢。
剛剛褪去的天劫,好像又一次浮現了!
九黎圖裡裡外外都佈滿了雷,幾個掌控秘圖的大苗巫被迫鬆手,一步一步的後退著,我在秘圖裡左右衝殺,猛衝一截,就是一群一群的野人倒下,如此反覆了幾個來回,再加上天雷的不斷打擊,在九黎傳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九黎秘圖,刺啦崩出一條裂縫,好像布帛被從中撕裂了。
《黃河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