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我急忙肅立恭身:「求菩薩教一個克制這種邪道小術的方法!」
張靈鳳對我苦笑:「她已經走了,我就說了,她沒空管這些。」
我很無語,再忙也不爭說一句話的時間啊,主要還是不肯教。對神仙來說確實是邪道小術,對我來說卻是要命的威脅,可是人家不教我也沒有辦法,我又不是她的徒弟,對神靈也不夠了祈誠,有困難時肯救我一下已經是大慈大悲了,不教我法術我也沒什麼可非議的。
張靈鳳屬於非常特殊的情況,她從小就吃了很多苦,膽小怯懦,質樸善良,沒有一點野心和貪慾,即使別人的錢掉在她眼前,她也不會去撿,別人欺負了她,她也能忍聲吞氣。只有她這樣的人,才可得到神靈的青睞,與她溝通並授之以神力。
至善至誠之人可以感動善良的神靈,至惡至毒之人可以獲得邪惡的力量,像我這種不善也不惡,對神仙又不太祈誠的人,就別想得到神靈的力量了。
真是悲催啊,沒有神仙可以依靠,也沒有師父傳承和指點,那麼只能靠自己努力了。老騙子說過,太公的魯班尺很強大,我雖然沒有正式進入魯班門,擁有這把尺子也能得到一部分傳承的力量,也就是說我還是有希望自學成才的。
我決定徹底改變自己,全面武裝自己,從一個好奇者變成一個專業人員。首先我要把酒戒了,因為有些法術持續修習期間不能飲酒,要畫符唸咒之前也不能喝酒,乾脆戒了以示決心,以防萬一。本來還有戒色的要求,不過我還沒有結婚,也不入煙花之地,只要修習法術期間不生邪念,不要碰到月經期的婦女,不要進產房就行了。
這一次在廣州遇險,最糟糕的是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施法的東西,臨時抱佛腳是不行的,我必須牢記書中的所有法術,並且把各種符都畫幾張備用,需要的時候立即就可以拿出來。
畫符當然要用到毛筆、墨水、黃紙,這些家裡都有。魯班法中有許多地方用到公雞血,這個家裡也有,但是要讓血液保鮮不凝固卻為難了,我不可能時刻帶一隻公雞在身邊吧?另外還要用到硃砂,我向太婆打聽,太婆說藥店裡面有,我往到村裡的藥店一問,果然還有少量,全給我買回來了。
秘笈裡面沒有說怎麼調配硃砂,我放了一點水進去,這東西不溶於水,很難跟水親和起來,畫在紙上還是一粒一粒的。我靈機一動,公雞血也可以用來畫符,這兩者都是至陽之物,摻在一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血比較濃稠,應該可以與硃砂更好地融合。
我把硃砂粉進一步研磨成細粉,抓來一隻大公雞,在它腿上割了一刀,接了一點血與硃砂粉調和,果然效果好多了,畫出來的筆跡紅艷艷的,像那麼一回事了。
真正畫符和平時練習是不一樣的,畫符之前要念淨身咒、淨口咒、淨筆咒等等,有時還要走步罡,邊走邊念,有嚴格要求。
我正在唸咒語,還沒有開始畫,在一邊看熱鬧看了很久的喵太突然跳上桌子,去舔我剛調好的雞血硃砂,三兩下就吃得乾乾淨淨,等我反應過來什麼都沒有了。
「天吶,你怎麼把它吃了?」我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了喵太。我買硃砂時,醫生說硃砂有毒,一次只能吃一點,吃多了會死人,我說是用來畫符他才賣給我,現在喵太一口氣全吃了,這是想要自殺的節湊麼?
第二章去找寶藏
我緊張地盯著喵太,很有給它灌湯洗胃的衝動,喵太卻很享受的樣子,舔了舔嘴巴,意猶未盡。
轉念一想,動物都有很靈敏的直覺和本能,最笨的貓也知道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不能吃。喵太這麼聰明,不會把不能吃的東西吃進去吧?我放開了它,但一直盯著它,萬一不對勁,馬上送到診所去搶救。
過了一會兒,喵太沒有什麼不對勁,倒是我沒有硃砂可以畫符了。好吧,我先用墨水練習,托人去城鎮買些回來再正式畫。
我一直在留意觀察喵太,它不僅沒有出現中毒症狀,好像精神更好了,食慾也變好了,中午把我買來的大半斤豬肝吃了,又吃了一大碗蛋炒飯,肚皮第一次有一點鼓起來。它肯這麼大口吃東西,我很高興,我爸媽和爺爺奶奶卻有意見了,鄉下人養貓都是隨便倒點剩菜剩飯給它吃,怎能給它吃豬肝和蛋炒飯?
「時代不一樣了,城裡人都是這樣養的,還有更離譜的不結婚不生孩子,養隻貓狗當兒子。」我這樣對他們說,我不能告訴他們喵太的真實情況,那會嚇壞他們,很快會傳遍全村,喵太會被人當成怪物。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古怪,似乎怕我也會不結婚不生孩子,養隻貓當兒子。奶奶說:「你有女朋友了沒有?要不我找媒人……」
「不用,不用,想嫁給我的人排著隊呢!」我丟下一句話趕緊溜,真有點怕他們給我安排什麼相親。
「這小子沒出息!」我爸在後面感歎,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
我沒什麼好說的,到目前為止我確實什麼都沒做成,也不知道我的出路在哪裡。前不久當我決定以抓騙子作為工作時,曾有過一點小激動,以為自己可以成為英雄式的人物。但殘酷的現實證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憑我這三腳貓的功夫自身都很困難,哪裡能抓騙子?
有時冷靜下來想一想,我也不可能成為打擊邪惡的正義使者,因為我本來就不太相信所謂正義,也缺少偉人和英雄的情操,從來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或者捨己為人的精神。
那麼我努力學習魯班法又是為什麼?不努力研究這個我還能做什麼?我真的很迷惘。
兩天後我托人買來了硃砂,重新調製「雞血硃砂」,不料我剛調好,喵太又跳上桌子把它吃掉了!
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喵太不會被毒死,可能這是它的嗜好,但也不能每次我調好了它就吃掉啊,這樣我怎麼畫符?
我乾脆把公雞殺了,裝了一大碗血,把剩下的一大包硃砂全倒進去,讓它吃個飽,沒想到這次喵太卻不吃了……
現在可以開始畫符了吧?我開始念各種咒語,走步罡,喵太坐在桌子上,不時晃一下耳朵,搖一下尾巴,狀極悠閒,眼神卻很不屑,一副看耍猴的模樣,在它瞪視之下我渾身不自在。
「你能不能不要看我?到外面逛逛去!」我沒好氣地說。
喵太無動於衷,還是用鄙視的眼神冷冷地看著我,這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干擾,結果畫了好幾張都沒有畫好,雞血硃砂都快要凝固了。
好不容易我才畫出一張像模像樣的鎮宅符,有些得意地退後幾步欣賞自己的最佳作品,喵太突然站了起來,上前幾步翹起了後腿,灑出了一溜兒液體……
我吐血了,哥們你是存心不讓我畫符麼?符菉絕對不能沾污穢之物,沾了貓尿肯定廢了。
……
修習法術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有的咒法在持續練習期間如果被人聽到唸咒,就要從頭開始。所以我的行動是秘密的,不要說村裡人,就連我家裡人也不清楚我具體在做什麼。我天天躲在家折騰,幸好有太婆力挺我,不論我做什麼古怪的事她都支持,不許其他人干涉,否則我早已被臭罵甚至挨揍了。
轉眼又過了幾個月,除了一些需要特定條件才能練習的咒法,比如月食之時練習的咒法,我沒辦法練習,能練的我都練過,不能練的也都熟記了,在理論上已經完全武裝起來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我面臨嚴重的經濟危機。喵太愛吃硃砂調雞血,隔幾天就吃一次,吃了之後不僅沒有中毒,反而食慾大開,每天大快朵頤。硃砂是按克賣的,公雞、豬肝、鮮魚之類也不便宜,幾個月下來,它吃得肥頭大耳,膘肥體壯,一身毛黑得發亮,我的口袋卻癟了,向朋友借了些錢,沒多久又被吃空了。
我不能讓黑貓受委屈,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窮我也要讓它吃好的。我也不能向家裡人要錢,之前我花的錢都是他們給的,我一個大男人好意思一再伸手向他們要錢麼?況且他們因為我優待黑貓早已有很大意見了。
過年更需要花錢,也不能讓喵太過年餓肚子,我真恨得不秘笈裡面有一個點石成金的法術。秘笈裡面沒有這個法術,倒是夾了一張發黃的粗紙,裡面是彎彎曲曲的線條和看不懂的符號——據太婆說,這是她當土匪的父親臨死前留給她的,有可能是藏寶圖,但是連她也看不懂,年輕時找過幾次沒有收穫。
我眼前一亮,如果我能找到寶藏,不僅能解決經濟危機,還能讓自己和親人過上好日子,包括喵太也可以盡情吃美食。不論是居家過日子,還是學法術降妖除魔,都需要花大把的錢,沒錢什麼都做不了。發財一直是我的夢想,我的夢想也許就要從這裡開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不可抑制,我又有些開始熱血衝動了,無論如何必須得去試試。我擔心太婆不同意我去找寶藏,乾脆連她也瞞著,假裝對當年她當土匪的故事很感興趣,尋問各種細節,盡可能從故事中得到有用的情報。太婆當年找了幾次沒有收穫,這證明她的觀點和認知是錯誤的,我沒有必要問她尋找寶藏的經過,我要以與她不同的觀點來找。
說來慚愧,得到了老騙子的指點之後,我忽悠人的水平提高了好幾倍,就連人老成精的太婆都沒有發覺我的真正意圖——還好我沒有繼續向老騙子學習,否則我不想當騙子也變成資深騙子了。
我開始暗中做準備,手電筒、繩索、雨衣、毛毯、八寶粥方便面之類,野外生活和探險用的東西盡可能備齊。當然還有魯班尺和我畫好的各種符紙、法器也帶了,深山古洞,誰知道有沒有鬼怪妖精?有備無患。
一切準備就緒,我向家裡人撒謊,說去朋友家玩幾天,背著大背包出門了。喵太理所當然也跟我走,雖然它還是經常擺出一副很高傲,對任何人任何事不屑一顧的「高獸」模樣,實際上它很在乎我,離不開我,沒有我它上哪兒去吃雞血調硃砂啊?我也離不開它,沒看到它就會覺得缺少了什麼,心神不寧。
喵太的骨架本來就很大,現在肉多了,比其他貓明顯大了一號,前不久我給它稱過一次,已經超過了二十斤。這樣的塊頭和體重,相當於中國人中的姚明瞭,而且還有繼續增加重量的趨勢。
另外變化比較大的是它的毛,以前雖然黑卻不算亮,現在油光滑亮,絲綢般滑溜,全身沒有一根雜毛,加上威猛的身材,賣相十足。但是自從它發現它變得好看之後,它也開始臭美了,時刻都要把毛弄得整整齊齊像準備參加聯合國大會一樣。行走坐臥吃飯睡覺好像都在刻意保持高貴優雅的形象,再加上它一向的高傲和不近人情,難怪我家裡人要受不了它。
現在喵太高興的時候我可以抱一抱,其他人是絕對不能碰它的,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企圖碰它時,它就會發威咆哮,裂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以它現在的塊頭,發起威來相當嚇人,村裡最兇猛的狗都不敢惹它。
我家所在的村子,離洞宮山直線不到五十公里,以前有山路可走,現在有些路段多年沒人走已經消失,我也不認得路,只能坐車。坐車要繞的路就遠了,而且群山環繞的山區客運的車輛很少,有時要等很久,當天下午三點多我才到達離洞宮山還有幾公里的下洋村。今天進山已經來不及,只能在這裡過夜了。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