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李家三人才逐一醒來,他們聽說是我救了孩子,也不懷疑,滿滿的感恩戴德就差沒給我跪下了。
我道:「李哥,你就不怕我騙你?」
「不可能兄弟,你說我暈厥的那會兒,我其實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感覺自己一直在山裡走,我肯定是撞邪了。」李東明毫不猶豫道。
當我再回到靈堂,天色已近發亮,看著廖叔面色安詳的就像睡著,我一陣心酸湧上心頭道:「廖叔,那本書真的有效,你放心,我一定把好的手藝傳下去,其餘的旁門左派我不會學的。」
但我也知道這事兒沒完,無論是淡黃色的鞋子還是那股陰風,只能說明邪祟是「安全撤離」了,雖然它沒害到人,但我也沒抓住它,所以這東西隨時可能出來害人。
於是我要掏出書仔細研究「辟邪」術,發現其中一篇「驅白日壽」中的白日壽和晚上遇到的情況非常相似,因為白日壽就是專門殘害初生嬰兒的邪祟。
根據書上記載「白日壽」屬妖,是人修煉的一種邪法,但修煉初期只能在晚間運用妖術,白天還是為人,所以稱之為「白日壽」,這種邪法屬於通靈術的一種,夜間可將魂魄附於小動物身上,伺機潛入別人家為惡。
總之這是一種非常邪惡的法門,迷住家裡成年人後便會吸取嬰兒陽氣,以此提升功力。
但是破妖法也不難,只需兩樣東西,一桶糞水,一張過二十年的老漁網。
這兩樣東西糞水不難搞,但在內陸村寨裡老漁網可是個稀罕物,於是我去找李東明希望他能想想辦法。
一聽說我是「降妖捉怪」,他沒二話,四下裡幫我打聽,最後找到一戶從浙江遷來的人家借到了老漁網。
可接下來幾天白日壽似乎預感到危險,沒有貿然出動,日子一晃就到了廖叔出殯的時候,棺材他早就給自己打好了,成殮之後按照規矩入了後山的「公共墓地」。
我做完了該做的一切,傍晚踏上了回家的汽車,可是走到半路我越發心驚肉跳,思來想去我最終還是選擇下車悄悄潛伏回村子裡。
如果「白日壽」還在,必然出來為惡,或許前幾天是忌憚我,但今天我已經走了。
果不其然,當我深更半夜潛回村落,就聽見有漆黑的夜空裡嬰兒的啼哭聲隱隱傳來。
我取了糞桶、挖了糞水便朝嬰兒啼哭人家趕去,不過老漁網在我離開村子時已經還給李東明瞭,所以手上只有個糞桶,到底是否能降服白日壽我其實心裡沒底,只憑著一股「決心」,開始了平生第一次的「降妖之旅」。
這次我沒給他絲毫機會,走進屋子我一腳踢開屋門看都不看,直接將糞水撒入房裡。
惡臭之中只聽「呱」一聲,一隻巨大的老鴰摔落在地,身上沾滿了糞汁。
我從沒見過如此巨大的老鴰,它翅膀張開來估計得有一米開外,而那雙黃色的鞋其實就是老鴰的雙爪,只見它瞪著一雙通紅的雙眼揮動翅膀就朝我反撲,我也顧不得惡臭,一把掐住它脖子,將老鴰再度按到在地,它奮力扇動翅膀,巨大的力量一次次撞擊著我的雙臂,僵持片刻我實在力不能敵,被它一把抓住我左臂,振翅從屋裡撲稜到屋外。
地方寬闊了更適合它的發揮,徹底張開翅膀黑夜中這隻老鴰看來猶如地獄而出的死神一般,老鴰怪叫一聲,拉著我振翅就往天上飛去,我這才真怕了,才明白辟邪驅凶可不是光憑一口氣的,邪不勝正得建立在實力對等的前提下,而我這等本領即便讓妖怪現了形也是死路一條。
正當我萬念俱灰時,一張大網忽然從天而降,將我和老鴰罩於其中,漁網又腥又臭,比之我兩身上糞便有過之無不及,老鴰頓時失了力道,被網捲裹著掉落在地。
8、古海眼
接著我看到了「死而復生」的廖叔,他一把抓住老鴰的脖子,力量極大的妖禽在他手上根本施展不出半點力氣,耷拉著翅膀,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子被廖叔拎了起來。
隨後他又用漁網將老鴰包住,掏出兩根閃著有藍色光芒的銀針一根刺入老鴰的咽喉,一根刺入老鴰的胸口。
我是徹底暈菜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死了七天而且是我親自落土下葬的人,怎麼就「還了陽」?
然而做完這一切廖叔也累得夠嗆,腦袋上冷汗汨汨而出,癱坐在地道:「白日壽就是馬嬸,她的魂魄被我封在老鴰體內,你趕緊打電話報警。」
我按他說的話打電話報了警,趕到馬嬸家經過搜查發現她躲在地窖裡,馬嬸頭髮落盡,身體瘦弱乾屍,一對眼睛閃爍這凶狠陰毒的目光,但卻絲毫不能動彈。
最可怕的是在這個地窖裡發現了許多動物以及人的骸骨。
馬嬸被帶走時她對我發出嘿嘿冷笑,說不出的詭異陰森。
七天沒有吃喝,廖叔身體非常虛弱,喝了點葡萄糖精神狀態略好,在警察局,他對做筆錄的警員道:「大概是三個月前我就發現周圍幾個村子裡嬰兒死亡的狀態不正常,當時就知道必有白日壽為惡,但我並不知道修煉秘法的妖人究竟是誰?她附身的動物我也不知,可馬頭村卻並未發生這種事情,所以我懷疑這個人很可能是馬頭村的人,因為忌憚我,所以不敢亂來。」
「但我必須把這個人找出來,否則只會有更多的孩子受到傷害,所以我就詐死,用這種方法將她引出來實施抓捕,串子,你還記得靈堂蠟燭無法點燃嗎?」他問我道。
「記的,當時我、我還以為是你……」我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廖叔道:「那是牛油蠟燭,陰氣重時它會發出綠色的陰火,但在陽光照耀下人眼是看不見的,所以有馬嬸在蠟燭發出的是陰火。」
我這才恍然大悟,而警員面對這這樣一份口供卻有些不知所錯,出去請示了領導,片刻之後一個身材魁梧,五官堅毅的便衣走進屋子,他一聲不吭將記錄本放在桌上坐到我們對面,點了支煙抽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我忍不住了道:「警察同志,如果光是嘴說你可以認為我們胡扯,但這件案子是你們親眼所見,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我可沒說懷疑這兩個字,恰恰相反,我對於你們兩做的這件事充滿敬佩之情。」
聽了這話我心放到肚子裡道:「既然這樣我們能……」
廖叔暗中拍了我腿一下道:「警官同志,如果有事需要我們幫忙,你儘管說。」
他雙眼透出些許讚許的神色道:「這件事呢是我個人這麼認為,和局裡的其他人沒有關係,所以只是咱們三人間探討的問題。」
說到這兒他仔細想了想道:「應該是三年前,我當時在市局刑偵科當一名技術員,那年上面撥下來一筆資金,供市局在老地上修建新的辦公樓,這當然是好事,大家也挺期待,破土動工那天全局的人都參加了打地基的儀式,但很快就遇到問題了,地基怎麼打都打不下去。」
「你說的打不下去具體的情況是怎樣的?」廖叔道。
「就是搭不起來鋼架,水泥撲下去就會湧出地下水,但不去操作時,挖出的坑穴沒有半點水源,事發之後我估計可能也請了類似於風水師這樣的人來看過,因為我是做刑偵的,後來去施工現場查看,能看到香爐擺設的痕跡和一些燃盡的煙灰蠟燭,但直到今天那地兒還是沒法動工。」
廖叔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們去現場看看,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是嗎?」
他又想了很長時間,掐滅剛剛點著的煙道:「這件事情雖然一直保密,但在社會上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影響很不好,所以我想如果地基能打下去,對於各方面都有好處。」
我心裡明鏡似得,如果這房子真能蓋起來,最得好處的當然是他了,卻說得如此大義凌然,廖叔並未猶豫當即就答應了他的要求道:「不過這些天我身體太虛,做不了大事兒,你給我三天時間,調理之後我便去現場。」
「感謝,我叫吳彪,刑警隊副隊長,你們叫我彪子就可以,是否需要安排你去市裡醫院調理身體。」
廖叔擺擺手道:「多謝,但不需要。」
回到家裡廖叔道:「串子,這三天我要行功練體,就麻煩你再守我三日。」
「您放心吧,擔保不會發生任何狀況。」我自信滿滿的道。
廖叔「復活」的消息自然震動了全村,村裡老小排著隊來看,我是費勁口舌將他們勸走,本來想抽空研究一下《風門奇術》,結果一個字都沒看成。
《剃頭匠》